第169章 京郊殯宮(14)1更+2更+3更……

第169章 京郊殯宮(14)1更+2更+3更……

「昨晚年畫就封門面了,凌晨三點那會我出來看了看,到現一直都。」

守四合院門口的旅客們如摩西分海般讓出一條道,讓衛洵到了最前邊。

周希陽皺起眉頭:「我答應他清理街道,將面恢復如初,但年畫沒有半點反應。」

說到這周希陽欲言又止望向衛洵。哪吒靈出現的時間正是千家紙和剝皮屠夫大的血紙橫飛的時候,之前千家紙掃『盪』擂鼓衚衕時他並沒有出現。

顯然,相比擂鼓衚衕里那鬼怪的『失蹤』,『污染』才應該是讓哪吒靈忍無可忍的關鍵。

但哪怕周希陽承諾將擂鼓衚衕掃『盪』乾淨,這張年畫仍舊死死封四合院門,年畫上的哪吒用三個頭輪番怒視周希陽,他站的久了年畫哪吒還試圖用火尖槍戳他。

「哎別——」

周希陽正彙報情況呢,結果一不留神就見衛洵拔出了導遊旗,直接捅向門縫,咔咔咔和年畫哪吒的火尖槍一陣對戳。

周希陽大驚失『色』,顧不得其他直接抱住衛洵往後一扯,一秒就見火尖槍的槍尖上噴『射』出熾熱烈火,差點就燎到了衛洵的斗篷。

被周希陽扯住時衛洵渾身緊繃,差點條件反『射』出手。他忍住了。衛洵看了眼導遊旗杆。火尖槍並沒有上面留任何痕迹。剛才他也感到了熾熱火焰,衛洵是想試試這火焰能不能燒透導遊斗篷的。

但周希陽精神波動的厲害,剛縫縫補補勉強調養的精神被嚇得差點再暴動,衛洵順勢抬手,隨意拍了拍他的頭。

「這非常——」

這非常危險!

周希陽差點嚇得心臟裂開,剛想嚴詞厲『色』告知丙二五零他剛才行動的危險『性』!

但被衛洵手一拍頭,周希陽躁動混『亂』的精神奇迹般的被撫平了,像是一陣清風刮過,那強烈的情緒一掃而空,只剩了平靜。

「——非常危險。」

話是說出來了,但完沒有想像中的嚴厲,平平淡淡像就那麼隨口一說:

「動手前起碼跟我們說一聲。」

語畢,周希陽甚至沖衛洵笑了笑,這笑容是精神紓解后,他頭腦感到輕鬆舒暢,自然而然『露』出來的。

「咳咳。」

周希陽勉強板起臉來,佯作沒發現周圍人的注視。竟是不自覺反思,他剛才是不是語氣太凶了。

精神紓解這事,昨晚衛洵和一直不的追夢人簡單討了一。安雪鋒作為旅隊長,衛洵能聯結他,理上就能紓解歸途人。

與此同時,安雪鋒還承擔着一其他人的精神污染,這種人與安雪鋒有聯繫,衛洵也能順道紓解的。

比如周希陽。

精神紓解也分很多種,像他和安雪鋒這種互相心靈幻境的,不算聯結深淺,光看這種形式,就算是深層紓解了。按照追夢人的劃分,和旅隊成員呆同一個空間,算是淺層紓解,導遊san值會逐漸恢復,旅客受到的精神污染會逐漸消失。

和旅隊成員有肢體上的接觸,比如拉手,擁抱,是中層紓解,通常用於緊急情況。比如某成員受到大量精神污染,這時候快速擁抱一就能讓對方情況轉。

入心靈幻境,相當於深層紓解,主要針對的是長期處於精神污染,旅客患上的精神異常疾病。比如茅小樂的嗜殺,汪玉樹的喪,還有安雪鋒的九層精神幻境。

如果沒能徹底解決精神異常疾病,那前兩種紓解只是治標不治本。

衛洵拍了拍周希陽的頭,就和拍了拍灰一樣,並沒有治療他的精神異常疾病。

但周希陽已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十多歲,充滿了活一樣了!

有導遊就是不一樣啊。

周希陽用最大意志放開衛洵,剋制住了自己與導遊貼貼的衝動,關切道:

「你還吧?」

那從他身上掉落的精神污染很有可能落到丙二五零身上!

但看衛洵揪出個紙紮人,隨手一糊,有千家紙一絲靈魂的特級五星紙人就把這精神污染都吞了。

「沒事。」

衛洵隨意擺了擺手,望向站一旁的魔鬼商人。

「你也看到了。」

魔鬼商人慢吞吞道:「哪吒靈並不是這次旅程的引導人,而且到他這個層次……他可以不旅社面子。」

然而他卻並沒有近過來,甚至連對郁和慧都保持距離。語氣比之前冷淡一,公事公辦般的態度。

這樣的變化顯然是昨夜魔鬼商人與黑寡『婦』的溝通造成的,但衛洵卻並不意。這也不是現該意的問題。

「靈的『性』格,和無數人們想像賦予的一致。」

半命道人也認真起來,覺得棘手:

「大眾心裏的哪吒綜合起來是個什麼樣,他就是個什麼樣。」

連導遊都敢燒,導遊旗都敢打,甚至完不旅社面子。

哪吒靈就沒有不敢做的事。

「昨晚我們對擂鼓衚衕的……『陰間生態環境』造成了破壞。」

梅恪爾也提出自己的意見:「這座八臂哪吒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他的身體。想要取得原諒的話也許只清理衛生是不夠的。」

但要是把那厲鬼老鬼和各種道具品都放回,實真是太虧了!

哪怕這東西被衛洵和魔鬼商人這倆導遊撿了,梅恪爾稍微帶入一都覺得太肉疼。

「不對。」

就這時十月十日忽然開口,冷聲道:「過這座城市有那麼多改造重修的地方,真要說的話『八臂哪吒城』早就面目非。」

「他已算是依靠人的信念而存,不單隻是一座城化靈。」

小默默道:「這時副團昨晚說的。」

「這座城市的變化,對他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理上的變化肯定不會,但精神污染上的異變誰都忍不了啊!」

雲良翰忍不住煩躁道:「他要是靈的話,最忌諱精神污染這事了吧。我看他——」

不正常這三個字,雲良翰沒說出口。雖然昨晚大家都看到了那個畸形肉球。

但人家年畫還堵門口呢,當臉說壞話這種事傻子才幹。

「磨磨唧唧的說了半,趕緊定個辦法。」

奧古斯都不耐煩了,暴躁道:「是請理街道還是把鬼們都放回,趕緊定個辦法出來!」

一時間旅客們討的熱火朝,簡直跟吵架似的,衛洵倒是詫異望了他們一眼。

哪吒靈堵門這事,從根本上講還是他們導遊弄出來的,按理說也該導遊解決。

就連西區三狼人都沒有事不關己,哪怕對哪吒不算太了解都認真聽。

是因為這個旅程注重守時,延時的話會懲罰導遊,同樣也會懲罰旅客,老手旅客們都知道輕重緩急?

但旅客們連一句抱怨都沒有,甚至連半點對導遊的負面態度都沒有。哪怕是雲良翰都只是抱怨了幾句千家紙和剝皮屠夫打的太過火,髒東西滿飛,沒有往丙二五零和魔鬼商人身上扯。

這讓衛洵還怪不自的。

「魔鬼商人,過來。」

衛洵沖魔鬼商人招了招手,往四合院門前一蹲,透過門縫,他與封邊的年畫哪吒對上了眼。

「需要幫忙嗎?」

一頭閃閃發亮的微縮型水晶小龍趴衛洵肩膀上,那是追夢人的精神意識化形。

這句話一出,頓時吸引了所有旅客們的注意!

追夢人!

三狼人渾身緊繃,警惕戒備至極。剛才這頭水晶小龍沒開口時,他們完都沒注意到對方的存。它輕描淡寫掃過來一眼,就讓奧古斯都狼『毛』倒立,差點直接變成狼人態!

即使知道監護人不能隨意出手,甚至連精神影響之類的都不能,但光是甲級導遊的威名,就足以令他們忌憚不已!

「不用,你可以隨便跟老朋友聊聊。」

衛洵道,那漫不心的語氣就跟對小朋友說『一邊玩』一樣。

你怎麼能這麼跟追夢人說話呢!

梅恪爾和半命道人人心中尖叫。

他可是你的金大腿啊,你難道就不怕他生氣嗎!

再者說,這可是追夢人主動提出要幫忙啊,你真的不用嗎?!

「老朋友……嘖。

哎,就是不生氣,追夢人對衛洵濾鏡太深,半點不介意。水晶小龍竟是真的脾氣從衛洵肩膀上飛了來:「我們其實不太熟。」

「黑寡『婦』,你說呢。」

「哦,追夢,你的話真讓我傷心。」

輕柔優雅的聲響起,一隻紐扣大的,甲殼閃亮的黑『色』蜘蛛從魔鬼商人肩頭立起身來,纖細前肢蹭了蹭身體,它前肢關節有小巧精緻的齒輪連接,看起來就像是工藝品般的木偶傀儡。

「讓一位淑傷心,可不是什麼紳士的行為。」

她輕輕柔柔道,吊著絲從魔鬼商人肩膀落:

「了,小傢伙,我要和老朋友敘敘舊,你能照顧自己的,對嗎?」

黑寡『婦』!

周希陽忌憚不已,卻沒有抬眼看。即便這只是監護人的一小點精神意識,完不可能有精神污染,但黑寡『婦』手段實是隱蔽陰毒。相傳她『巴別通塔』的信,就是毒殺了她精神深度聯結的旅隊長丈夫,從他身上奪來的!

殺了深度聯結的旅客卻沒有死亡,或許這與她的稱號『黑寡『婦』』有關,但足以看出她的手段究竟有多毒辣!

「追夢人,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與我同樣的原因,才會留來。」

當魔鬼商人到衛洵身邊時,黑寡『婦』和追夢人也聊了起來。

「我從那靈的身上嗅到了一絲無解的氣息,你知道的,他們不可能解決的了。」

黑寡『婦』說的無解,並不是北緯三十度旅程。而是階上,更高層次的怪。那種程度旅社已無法標註,高層旅客導遊們都習慣以『無解』來稱呼它們。

「又不是敵人,不用打架。」

追夢人隨口道,目光停留衛洵身上。

「我相信翠導能做到。」

「你對他真的是很有信心。」

黑寡『婦』訝異笑道:「我很少聽到你如此高評價某個人,看來他確實讓你感到安心。」

安心?

安心個屁!

當看到衛洵蹲四合院門前,跟哪吒年畫對眼看着,突然就拿出了一個杯子,裝了點水往門縫裏潑。旁邊魔鬼商人看的目瞪口呆,攔都攔不住。

水晶小龍差點就要罵出龍叫!

哪怕他理解了衛洵的意圖,追夢人仍舊憋著氣,就很想罵人。

那麼多方法,你怎麼就直接潑水啊?

就這麼彪!

「你怎麼拿水潑他啊!」

魔鬼商人再也裝不出冷淡了,驚叫着攥住衛洵的手,卻慢了一步,眼睜睜看到他把一杯的水都潑了過。

「你,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再者說——」

再者說紙人更怕火啊!小翠為什麼不幹脆拿出他那根羽『毛』捅,反倒用水潑呢?

放火燒啊!

魔鬼商人以為他這是要直接暴破解了,意識就把剝皮尖刀拿了出來。

「收回。」

衛洵卻訓他:「我和三太子剛談,你拿武器出來做什麼,別讓人家誤會。」

談?談?

魔鬼商人感到不善的目光從門縫落到他身上,忙不迭收起剝皮尖刀,卻是忍不住發問。

「你們談什麼了?!」

「他是這次旅隊的主導遊,應該帶上他。」

衛洵指了指他,和門縫哪吒年畫嘀嘀咕咕了一陣。年畫哪吒狐疑望了魔鬼商人一眼,從上打量到,最後嘴角撇了撇。

似乎對他很是懷疑不滿。

「不不,他確實是主導遊。」

衛洵推了魔鬼商人:「把你胸針拿出來。」

說着衛洵也拿出了自己的導遊胸針,先從門縫中塞了出。

「你這是……真跟他聊通了?」

魔鬼商人見被澆了一身水的哪吒年畫真不像生氣的模樣,將信將疑拿出胸針,卻沒立刻交出。

「新景點?支線景點?都不太像。」

「不是這兩種。」

衛洵輕描淡寫:「算是個委託任務。」

「委託任務?」

這詞有點陌生,饒是魔鬼商人都沒聽過。他默默問了旅社,大致了解了一。

委託任務,就是指除引路人,除旅社安『插』的『npc』以的生,委託導遊或旅客的任務。

「原來是委託任務啊。」

魔鬼商人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什麼任務?清理垃圾?」

「整座城都是他,他想要清理垃圾不比咱們簡單?」

衛洵匪夷所思:「你不會真以為他封門,只是為了讓咱們把垃圾清理了,把擂鼓衚衕復原了這麼痴吧。」

痴。

哪吒年畫鄙視瞪了魔鬼商人一眼,沖他做了個鬼臉。

「想想看,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是街道被千家紙和剝皮先生污染的時候嗎?」

魔鬼商人不跟年畫一般計較:「那不然呢。」

「那是千家紙和剝皮先生污染街道嗎?」

衛洵意味深長:「這是我們『展現』的實,得到了他的關注。」

不然哪吒靈完懶得理他們。

「你搞清楚,這不是我們的實。」

魔鬼商人凝重道,忌憚望了年畫哪吒一眼:「事實上,除了清理街道,掃清精神污染,和將那鬼怪放歸擂鼓衚衕,哪吒靈其他的任何任務我們都無法做到,你明嗎?」

這可是哪吒靈啊,是跟整個旅程都不是同一階層的恐怖存!

他們不可能完成他的任何委託任務的!

「怎麼,難道你怕死?」

衛洵詫異望向他:「黑寡『婦』都來了,她難道還會讓你死?」

「我並不是超人,男孩(boy)」

和追夢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的黑寡『婦』輕笑回道:「我只會他一個忠告,那就是不要輕易接委託。」

不是引路人,不是旅社設置的npc,能嚮導游發佈委託任務的存,究竟有多強?

那可是無法想像的。

「哪怕是我,也不保證能這種委託任務中活來。再者說我只是監護人而已,哪怕出手也不能太過分。」

魔鬼商人眉心緊鎖,從黑寡『婦』的話中他意識到,這委託任務恐怕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哇哦!」

衛洵卻是驚嘆一聲,胳膊肘杵了魔鬼商人一,用小聲的,卻是誰都能聽到的聲音興奮驚嘆道:

「嘿,這可是黑寡『婦』和追夢人都沒把握的任務,還不趕快接來!」

魔鬼商人:?

您這話有邏輯嗎?

「說真的,要不是我向哪吒靈推薦你,人家都看不上你。」

不魔鬼商人再說話,衛洵就興緻勃勃站起身來:「反正我接了,你隨意。」

「你——」

魔鬼商人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小翠這話說的簡直就像喝酒時說的『我幹了,你隨意』一樣。

這隨意可不是真『隨意』的意思啊!

「追夢人,這可是城市靈的委託任務啊。」

周希陽擔憂問道,他剛才其實張口想勸丙二五零的,但想了想覺得這人肯定不聽他勸。

再者說有紓解的影響,他意志恐怕會不堅定。周希陽用眼神暗示水晶小龍。

勸勸,快勸勸他啊!

還是說,追夢人其實有把握?他剛才跟丙二五零溝通過了?

「就像翠導說的那樣,我也沒把握。」

沒溝通,沒交流。

追夢人幽幽道:「但他有沒有把握,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說——」

周希陽屏住呼吸,他悟了!追夢人面,肯定能聯繫歸途人和安雪鋒,他的意思是不是,安雪鋒他們也能提供場支援?

畢竟丙二五零可是和安雪鋒有精神聯結啊,他們說不定有特殊的交流方式!

「我是說,我不可能第一次帶隊的時候,開闢北緯三十度景點。也不可能極度危險旅程里過領隊考核,更不可能銀階的時候,把階怪當狗一樣溜。」

水晶小龍溫和道。

所以丙二五零有沒有把握這種事,誰知道呢。

周希陽痛苦抹了把臉。

四合院門口,不知出於什麼心思,魔鬼商人沉思良久,最後也接了委託任務。

「越是困難,收益越大。」

反正丙二五零都接委託任務了,難道他還會死嗎。

再者說——階怪都遛過兩個了,魔鬼商人的覺得哪怕再接個委託任務也不算啥。

他已被衛洵帶的麻了。

都是新星導遊,難道丙二五零能做到他就做不到?

魔鬼商人推開了門,果然,四合院門后的年畫飄落來,不再阻止門的開合。年畫哪吒輕飄飄的越過魔鬼商人,落到了衛洵的身上。

看了眼年畫,衛洵又倒出一杯水來,潑到了畫上。

不知何時,年畫上的哪吒其中一隻手捧著個杯子,此刻原本空空的杯子裏盛滿了淡琥珀『色』的水,散發着清甜香氣。

年畫里的哪吒滿意嗅嗅,捧著水開喝。

【您接了八臂哪吒城中,哪吒靈的委託】

【——找甜水】

**

八點半,旅隊眾人站了芷家大院門前。周希陽前叩門,但無是誰,所有旅客都有點心不焉。

他們心思根本就不芷家大院出殯上,而是翠導和魔鬼商人接的委託任務上!

「哭喪棒和勾魂索,翠導都拿回了。」

半命道人和小說悄悄話:「要命啊,這城裏七爺八爺都聽哪吒靈的話!」

昨晚哭喪棒和勾魂索被衛洵用來堵門,周希陽一夜沒睡,差不多一直呆前院,眼睜睜看着門邊土地上伸出一一黑兩隻手,撈哭喪棒和勾魂索。

結果一乾坤圈從門縫裏擲了過來,生生把黑無常又揍了。

眼這哭喪棒和勾魂索兜兜轉轉,衛洵接委託任務,帶上年畫后,又被他收了回,顯然,這是哪吒靈同意的。

想到這,周希陽的臉上多了幾分愁『色』。

消息是,有哪吒年畫,這整座八臂哪吒城裏他們應該能橫著了,就連黑無常人家的地盤上都只能裝孫子。

壞消息是,要是丙二五零完不成委託任務的話……除非安雪鋒來,否則沒人能救得了他。

「唉——」

「吱呀——」

周希陽長長嘆了口氣,與此同時,芷家大院的門也打開了一條縫。一雙黑分明的眼睛從門縫裏小心翼翼向望,左右看看,末了又謹慎小聲問道:

「你們是來祭送奠儀的人嗎。」

「是。」

周希陽心裏幽幽嘆了口氣,隨便應了聲。

大門徹底開了,一個娉娉婷婷的人從門內了出來,她披麻戴孝,鬢間一朵紙花。眉間皺着,嘴角卻是彎彎的,似喜似悲,彷彿上半張臉哭,半張臉卻是笑,臉『色』蒼,如紙一樣。

「我是芷家大管家之,負責此次出殯的事宜,你們可以叫我錢姐。」

人望了一圈,忽然皺起眉頭,不高興般問道:

「你們前來祭奠,為何不帶奠儀?」

「沒有祭席饅首也就罷了,怎麼連挽幛、紙紮都沒有?

看這人真是兩手空空來的,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滿:「你們真是擂鼓衚衕那邊大院裏來的人嗎?怎麼半點規矩都不懂。」

周希陽懶得說話,其實這奠儀,昨晚夜遊擂鼓衚衕時大多都買到了,大家或多或少都能拿出來。無非是的多,芷家大院的人少使絆子,的少,就要遭磋磨而已。

但現他們完不怕這個。

不僅是周希陽,半命道人他們都是一臉的麻木。

看到他們臉上憂愁麻木的神情,錢姐忽然『露』出一分微妙的笑容,那是很平板的笑,像是紙上畫出一道弧線。但她臉因愁苦皺巴著,像一團『揉』爛了的紙,這笑容她臉上更像是哭。

「算了,芷家大院現最需要男丁。」

她輕聲道,夾雜着幾聲詭異的雜音,像是笑,又像是因興奮激動而發出的無意義位元組。

「你們把自己帶來了,哪怕沒有帶奠儀都——」

習慣『性』把錢姐的話都聽完,不錯過半點信息。周希陽才上前一步:「我們是沒帶奠儀。」

他掏出了個破爛紙球懟到錢姐的面前,冷漠道:

「我們帶來了你爹。」

這紙球正是擂鼓衚衕混『亂』當晚,被千家紙秒殺,又被衛洵踢周希陽的芷家大院大管家。

正是錢姐的爹!

錢姐眼睛瞬間瞪圓了,簡直跟見了鬼一樣!

**

「前院歇著六十二位杠夫,是管明抬棺出殯的。這邊人多臟『亂』,別污了大人們的眼。」

錢姐兢兢業業,低頭順目,邁著小碎步帶着旅隊眾人匆匆過門前影壁,向後院。這回衛洵舉旗隊伍最前,他一會要和芷家大院人員交接辦票。

距離衛洵最近,錢姐哭喪著臉,嘴上卻又是討笑着的,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衛洵也笑,卻是饒有興緻。

剛才他們門時,剛轉過影壁就看到,前院地上橫七豎八,攔了六十多對紅漆大杠,殷紅如一道道血痕。

以前那會杠夫可是非常吃香的,為了讓他們抬棺時使出滿把子氣,主家都會吃喝,大賞錢招待着。據傳李鴻章出殯的時候,光是將棺木抬出北京城杠夫們就賺了三千銀元。

這芷家大院結構怪異,前院的倒座房都推平了,倒是地挖出一條條狹長詭異的溝壑,看粗細長短,每條溝正能放得一條大杠,有溝中還沾著猩紅血印。

這種地方怎麼可能住人!錢姐說的前院歇著六十多位杠夫,恐怕不是杠夫,而是鬼杠。這六十多對陰氣濃重的紅漆大杠,就是明日抬棺的『杠夫』!

不知芷家有沒有付杠夫錢,但它們擋院中顯然是來勢洶洶,想要向來人討要紙錢香火!

要是真正常旅隊旅程,哪怕是周希陽帶隊,恐怕也會把香火紙錢如數燒它們。畢竟出殯這種事,抬棺的杠夫最重要。必須要平平穩穩的把棺木抬出八臂哪吒城,抬到殯宮裏。

這一路說不定還要遇到各種危險意,甚至是鬼差緝拿。為了不讓杠夫們扔棺材就逃跑,夠錢至關重要。

但是——周希陽眼角抽了抽。

「看來得選一名杠頭兒出來了。」

衛洵笑着和周希陽閑聊,手中輕輕巧巧,把玩著無常的哭喪棒。

然後周希陽眼睜睜就看到那紅杠們都乖順躺回了自個的坑裏。

「真可惜。」

衛洵嘆了口氣。

這芷家大院裏絕對還有個考核傾向,他之前還想着會不會是抬棺杠夫之類的,畢竟抬棺這種事和『紙紮』『演出』不同,是肯定會貫·穿整場旅程的。

但現看來,連哭喪棒都這麼怕,品會是杠的可能『性』很低。

「芷家大院有四百多年的歷史,相傳這裏曾是——」

中後方的魔鬼商人看不到前面杠門的盛況,他作為主導隊伍中後邊,旅客們講解芷家大院的歷史,會一會丙二五零領票的時候,先帶旅客們先觀賞大院。

此刻魔鬼商人盡職盡責,邊介紹邊真如一名導遊般數着人數,到末尾確認人齊了。

巧不巧,最後一個人芷家大院時,原本大敞着的門忽然無風自動,砰地一就關上了!

這突然的響聲絕對能嚇人一跳,大門突然關閉,無法打開,被困建築中的人如囚徒,拼盡要逃出鬼屋——這是老掉牙的戲碼了。

「不用擔心,只是風而已——」

魔鬼商人陰陰一笑,十分有氛圍感的壓低了聲音,但就這時——

「砰——砰!砰——砰!」

木門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像是有人不停大開關門一樣。這架勢可比突然關門驚悚多了,饒是膽大兇悍的狼人奧古斯都都猛地轉頭,用最凶的眼神死死盯住門邊。

然後他立刻扭回頭來,動作快的脖子都發出嘎巴一聲脆響。

魔鬼商人默默向後看了一眼,就見一個穿紅肚兜的小孩熊孩子似的,不停踹芷家大院的門,似乎覺得這會自動關閉的門很玩似的。直踹的這門破破爛爛,再也不會自動關門后,他才失了興趣,轉過身來跑向前邊,邊跑還邊對魔鬼商人做了個鬼臉。

哪吒靈……唉。

魔鬼商人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來。哪吒靈手中一直端著個杯子,時不時喝上一口,魔鬼商人也看到小翠往年畫上潑水了。

他再聯想到委託任務——找甜水……難道只是哪吒靈想喝糖水嗎?

不。

魔鬼商人搖了搖頭。

「委託任務,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黑寡『婦』蜘蛛魔鬼商人的肩膀上幽幽嘆氣,百無聊賴搓出一根絲來,纏繞前肢上,編出漂亮的花紋。

「幽靈,這裏是東區。很多俗你不一定懂。」

「那丙二五零也不一定會與你分享。」

黑寡『婦』輕快道:「說不定他是想藉著委託任務來幹掉你。」

畢竟旅程景點相關的信息,他們知道的信息量是一樣的。但委託任務只有這麼簡簡單單,擁有多種解讀含義的一句話。

東西方自然會有然的信息差。

「哪怕我面查到消息,告訴了你……」

黑寡『婦』用蛛絲圍出了個花圈,欣賞一番后搓成了球。

「東方人,總是更偏向東方人。哪怕是旅程里的,你知道。」

你終究只是來者。

「哪怕你想入贅東區,恐怕也是不行的。」

黑寡『婦』笑了起來:「小翠和他的傀儡對我而言,都很香甜。」

黑寡『婦』蜘蛛,會交·配后吃掉雄蛛。

會覺得香甜,是因為,小翠和傀儡都是純正的雄『性』。哪怕有導遊斗篷遮擋黑寡『婦』也能感覺出來。

即使昨晚就得知了這個消息,輾轉反側一晚,魔鬼商人依舊默然了,忽然他挑眉,哼笑道:

「well,是男是,對我來說有關係嗎?」

魔鬼商人譏諷道:「你不會真以為,我對小翠,是因為他是『性』吧。」

「當然不是,我只是選擇更容易獲得利益的做法……顯然,他也並不介意,我把他當士對待,不是嗎?」

「我們之間的配合相當默契,而現,默契比敵對更有用。黑寡『婦』,我很敬重您,也會竭盡將對抗任務的勝利帶回西區。所以說,我希望您不只是挑撥,而是能帶我真真正正的幫助,正如昨晚約定的那樣。」

到黑寡『婦』終於笑眯眯用前肢捂住了嘴,交流告一段落。魔鬼商人鬆了一口氣,表面無所謂,心中沮喪的心情卻難以紓解,無如何都無法釋懷。

小翠他……真的是男的嗎。

**

「找甜水……小翠,這個委託任務不簡單。」

另一邊衛洵已領景點票和道具了,水晶小龍卧他的肩頭思索一陣,眉心緊鎖,爪子意識用,勾住了衛洵的斗篷。

「這個任務,恐怕涉及到龍啊!」

相傳昔日苦海幽州作『亂』的龍王龍母被哪吒鎮壓大海眼中,唯有龍子成功逃跑。後來龍子長大了,成了龍公,聽聞八臂哪吒城將要建立,他決心報仇搗『亂』,要收回城中所有的水。

於是龍公帶上龍婆,還有他生的龍子龍喬裝城。龍子喝光了城裏所有的甜水,龍喝光了城裏所有的苦水,然後幻化做兩隻魚鱗水簍,要回到玉泉山的黑龍潭。

這件事被劉伯溫算到,高亮主動請纓要將水帶回。他帶上了哪吒火尖槍幻化成的澄亮銀槍,追上了喬裝打扮的龍公龍婆,一槍扎漏了龍幻化的魚鱗水簍。但龍子卻逃脫了,帶着甜水竄到了玉泉山的海眼中。

自此到現,北京城都沒有甜水,只有苦水。

哪吒靈找甜水,那衛洵就得找到玉泉山的黑龍潭,甚至得跟『龍子』搏鬥,才能奪回甜水啊!

追夢人心中發愁,卻沒有說。衛洵用魔蜂蜜甜水潑年畫,接到了這委託任務,顯然他是知道這個典故的。

那他敢接來,心中應該是有謀划。

「若不是我無法離城,企容那小小龍子猖狂」

桀驁童聲旁邊響起,追夢人一回頭,就看到年畫哪吒趴他的身邊,一雙眼睛盯着他,從角看到尾,若有所思:

「你這龍長的生奇怪。」

「喂,你有龍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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