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藏北探秘(15)1更+2更+3更……

第72章 藏北探秘(15)1更+2更+3更……

【導遊丁一是不是沒有死啊?】

大佬旅客們是關心則『亂』,但他們很快就回過神來,發現了問題。按理說導遊在旅程中死亡,旅程陷入無序的話,整個旅程的直播都會被暫時屏蔽,直到有新導遊進入才會恢復正常。

但丁一被抹了脖子后,他的直播分屏確實被屏蔽了,但旅客們的分屏還都是正常的!衛洵到達象雄遺跡后和其他旅客們的對話更證實了這點。

「恐怕丁一不是屍體失蹤,而是用秘術逃跑了。」

冷靜下來的茅小樂舒了口氣,陰慘慘道:「他早就想往屠夫聯盟那邊靠,看來是對方給了他什麼保命的東西。」

「就連我都沒看懂這丁一到底是怎麼逃跑的。」

王澎湃摩挲下巴,咂嘴:「但看直播間現狀,丁一估計是真命大沒死,嘖,而且這能屏蔽直播間的道具可是稀罕物件啊。」

不是不知道丁一和屠夫聯盟暗地裏有接觸,只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所以剛才大家以為丁一被殺死,其他導遊們卻都沒能闖入旅程時,下意識就因為是屠夫聯盟出手。因為和丁一有聯繫的屠夫聯盟才最有可能準確確定丁一死的瞬間,卡點讓人擠進去。

「保命的,逃跑的,屏蔽直播間的,屠夫聯盟這次是下了大手筆啊——他們所圖甚大。」

以丁一的實力和信息,他並沒有這類強大的道具,很有可能是屠夫聯盟交給他的。

屠夫聯盟總不會真以丁一『小丙九』的稱號才拉攏丁一,或許是看了這藏北旅程,想在其中設計。結果卻沒想到這旅程出來衛洵這個奇葩。

丁一幾乎還什麼都沒幹成,保命道具就全都使出來了。

「不管怎麼說,丁一沒死真不錯!」

茅小樂高興地合不攏嘴:「連斗篷都拋下了,他肯定受傷很重。」

「可不咋的,他剛被黑石翡翠骷髏頭弄得沒了人樣,又被衛洵割喉。」

王澎湃嘖嘖稱奇,似是在回味:「我是沒想到衛洵這手真果斷,好傢夥,你看他給丁一抹脖子跟殺雞似的惡,他現實里到底是做什麼的?」

「次我見到殺人這麼果斷的新人旅客,那還是個現實里殺豬的屠夫。」

「衛老師現實里就是寫小說的。」

茅小樂難得遲疑,帶着讀者對作者特有的憧憬:「可能寫小說的人就是牛吧。」

「呵呵。」

王澎湃對此報以冷笑。寫小說要真能這麼牛,他場就讓夕陽旅團的新人們全都去寫小說好了。倒時候也不用什麼全方位培養考核,只有小說能簽約的新人旅客才能入團不就完事了。

茅小樂道:「我記得丁一是沒有激活異化狀態的吧。」

王澎湃奇道:「沒有,丁等導遊沒有能激活的,你怎麼想到這了?」

茅小樂厭惡皺眉:「我在想丁一到底是怎麼逃跑的,他積分應該已經見底,死亡倒計時很低,又被衛洵割喉——有san值狂掉異化逃走的可能。」

王澎湃哈哈一笑,樂不可支:「哈哈哈草,茅小樂你不會又還記得那個變蝙蝠從你手裏跑掉的導遊吧,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哼,我記一輩子。」

茅小樂陰沉沉道,他向來記仇的很。想當年出任務殺了西區那邊的導遊,本以為殺死對方了,茅小樂安心離開,誰曾想對方竟然沒死,也沒有拚死反擊什麼的,竟然是變成只特小的蝙蝠苟在了斗篷里,最後死里逃了。

這件事簡直是茅小樂的恥辱,沒人敢在他面前提的禁忌,從那次后每次殺了導遊,茅小樂都得用數張天火符把他連屍體帶斗篷全都燒個乾淨才算安心。

看衛洵把那綠『色』斗篷帶走,茅小樂就眼皮一跳,懷疑心來,總覺得那堆斗篷里藏着什麼壞東西。畢竟衛洵可是新人,不知道導遊能異化這事啊,萬一丁一還真藏在裏面怎麼辦,簡直是防不勝防。

要他說衛老師還是心太軟!

「放心,丁一這種等級的導遊不可能有異化狀態,除非有大導遊不惜力量給他激活。」

王澎湃順着茅小樂說的琢磨了下,若有所思,深深皺眉:「要真是這樣的話,屠夫聯盟到底想做什麼?」

又是逃跑保命道具,又是屏蔽直播間,如果還有激活異化的話——

難道,難道是針對隊長?

他們知道隊長進旅程這事了?!

王澎湃心裏一悚,坐不住了:「我去盯着屠夫聯盟這邊,你再接着看直播吧。」

「衛洵既然說旅社提示了導遊丁一重傷,旅程帶隊職責暫且移交隊長,丁一這傷一時半會肯定好不了。」

確實有這種情況,如果導遊重傷不能引導旅隊,旅社就會適放權到隊長身。那就不只是導遊胸針這類的輔助了,還會有更多的幫助。如衛洵手裏的導遊斗篷,以及他說的『能感應到導遊』這點,都是旅社給予旅隊的便利。

可以說對旅客而言,旅社確實事事貼心,但只要導遊存在,旅客的死亡率就永遠不會低。導遊與旅客之間的矛盾已近乎是死結,無緩解。

然,導遊與導遊之間的矛盾也有許多。

比如亞區里養豬流導遊扎堆的牧羊人聯盟鄙視屠夫聯盟,覺得屠夫導遊是群不懂可持續發展的瘋子,反社會人格,甚至都不能算人。

冷血流導遊們和其他偏向中立的導遊鄙視牧羊人聯盟和屠夫聯盟,覺得他倆都不是什麼正常玩意。只不過一個披着偽善的外衣,一個以瘋狂做偽裝罷了。

而屠夫聯盟里……確實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瘋子,他們更推崇異化狀態,鄙視全人類,簡直是不把自己和人類看成是同一物種,更推崇異化。他們在旅程里幾乎一直保持在低死亡倒計時,低san值狀態,來維持身體的異化。

所以他們殺人才那麼利落,沒有任何抵觸心理。屠夫流導遊不僅殺旅客,他們瘋起來連沒異化的,保持高死亡倒計時的導遊都殺,美名其曰『幫你歸零進化』

屠夫聯盟絕對是全世界導遊聯盟中的異類,受到絕大部分導遊和旅客們的共同抵制。甚至在有這麼句話說『導遊與旅客和諧共處全靠屠夫流導遊』

一旦有什麼慘絕人寰,駭人聽聞的慘事,通常全都是屠夫聯盟乾的。

但矛盾的是屠夫導遊確實強大,而導遊們『歸零』的極端自保手段會讓san值狂降,說不準哪天就瘋了,可以說所有高階導遊,全都是屠夫流導遊的預備役。

因此導遊聯盟們對屠夫聯盟的態度其實很曖昧,一邊鄙夷,抵制,壓,冷眼看大旅客們追殺屠夫導遊。一邊卻會在屠夫聯盟真陷入危機時,施以援手。

畢竟保不準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變成屠夫流導遊,就像傳說中導遊的終極稱號【瘋魔悚途】一樣。

就像西區某位高階屠夫流導遊所說:

導遊的歸宿就是瘋狂。

屠夫聯盟就是所有導遊們最終的快樂老家。

但乙四十九不快樂,他非常不快樂。

明明異化到前往屠夫聯盟,絕對會受到無數屠夫流導遊誇讚崇拜『您真好看,頭髮真順滑』的地步,乙四十九還是以自己仍能保持理智,歸屬於牧羊人聯盟而自豪的。

尤其是現在,他簡直對屠夫聯盟恨之入骨!

「屠夫聯盟,屠夫聯盟——」

一大堆頭髮摩擦蠕動,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響,瀕臨瘋狂,乙四十九冷靜下來花了大量時間,他拚命克制自己,才沒在傀發編織出的巫毒傀儡上,刻下丁一的臉。

丁一怎麼還沒事!

丁一怎麼還沒有死!!

都怪該死的屠夫聯盟!

乙四十九心態都要崩了,之前從傀儡師那裏離開時,她隨口指點,說丁一與屠夫聯盟有關。否則乙四十九早做掉丁一,擠進旅程了。

正因為屠夫聯盟的關係,乙四十九一開始才想的是花大代價侵入旅程的危險辦,結果好不容易有丁一被殺的希望,他有機會正大光明擠進旅程里了。

丁一卻又沒死!

淦!

乙四十九每一根頭髮絲都寫滿了淦,如果一開始沒給希望就算了,但偏偏是反反覆復,就像三百六十度迴轉過山車,折磨着他這個本來就瀕臨瘋狂的導遊,此刻乙四十九對屠夫聯盟的怨念,對丁一的怨念達到了巔峰!

忍不住了,他快要忍不住了。

狂『亂』揮舞的髮絲扯碎了發傀,乙四十九用最後的意志力約束自己。他不能咒殺丁一,以他的實力無和屠夫聯盟為敵,傀儡師在為年末慶典準備,不一定會幫他。

而且乙四十九如果為了去殺衛洵,反倒惹上屠夫聯盟的話,他在傀儡師眼裏更是廢物,還是會惹禍的廢物。

呼——哧——

氣流從龐大發團中穿過,發出凄厲尖銳如哨聲的迴響。恐怕就連乙四十九也不清楚,自己的理智究竟會時崩斷。

恐怕到那時候就是他在巫毒傀儡上刻畫丁一的臉,咒殺丁一,闖入旅程的時候吧。

**

外界暗流涌動,各方勢力互相試探。

藏北旅程里,旅客們其樂融融,在象雄遺址旁邊的『露』營點紮好了帳篷。

殷白桃燒起火來,脫水蔬菜和在文布南村藏民那裏買的熟牛肉一起煮了一大鍋。旁邊又有一個鍋里煮了水,房宇航把壓縮餅乾掰碎放進鍋里。

很快熱氣騰騰的蔬菜燉牛肉和咸香四溢的壓縮餅乾粥就煮好了,六點多就起來,沒正經吃早飯就走了兩個小時山路的旅客們早餓的腹鳴如鼓。

他們就地圍坐在火堆前,每人手裏捧著個飯盒,每個人臉上除了疲憊外都有笑容,邊吃邊聊,彷彿這才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般。

吃飯是更能拉近感情的事,尤其是在茫茫高原,大家圍坐在一起,無形中更拉近了距離。絕大部分人都是邊吃邊喘,臉憋得發紅,旁邊還備幾個小氧氣瓶。

但除了真喘不過來氣以外,所有旅客都在努力適應高反。就算衛洵拿回的墨綠『色』斗篷里包導遊胸針,也被放到超過籠罩範圍外的地方。

「象雄遺跡佔了半座山,太大,胸針只能籠罩到一小部分。」

江宏光提議,讓大家都儘快適應高反,到時候衛洵戴着胸針坐鎮中央,而他們兩人三人一組探查遺跡,一旦發現誰狀態不對,就立馬送到衛洵這裏來。

「雖然我們要在象雄遺址停留三天,但不是說每天都必須探尋遺跡的。」

捧著熱乎乎的壓縮餅乾粥,老手旅客們開了話匣子,開口的是另一個三人家庭中的秦欣榮。

他就是之前想給衛洵下套說要去文布南村借摩托車的那個,現在是對衛洵實力徹底服氣了,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連忙找補,幾乎算是知無不言,給衛洵,翡樂至他們新人傳授了許多老手旅客們才知道的潛規則。

準確的說,是『鹹魚』老手旅客們混旅程的秘訣。

「旅程里最重要的不是完成景點,通過任務,是保護好自己。」

秦欣榮脫下半邊衝鋒衣,拉起左邊袖子,就見他手臂是恐怖猙獰的傷疤,新長出的肉不平整,仍凹陷下去,似是被什麼猛獸撕咬的。

「導遊不會管旅客死活……可能那些新人導遊還有點良心,但也得看運氣。你看,你們也是新人旅客,卻碰丁一這種導遊。」

秦欣榮冷的一哆嗦,穿好衣服,聳了聳肩:「在旅程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就算是安全級的旅程也有不少旅客會事。那些積分啊,道具啊,稱號啊,好是好,但就怕有命掙沒命花。」

「然,衛隊肯定不用擔心這個的。」

秦欣榮討好道,得了衛洵一個微笑,內心雀躍鼓舞起來,說的更多更詳細。翡樂至和殷白桃他們都在非常認真傾聽,沒有為秦欣榮對衛洵和對他們不同的態度而產生不甘心之類的情緒。

畢竟衛洵確實很強啊!

他們都不是那種狂妄自大,沒有自知之明的人。肯定不能像衛洵這樣過旅程的,而且以衛洵這樣的實力,肯定會飛快升到高等,很可能下次旅程他們就不再一起了。

秦欣榮傳授的知識技巧對翡樂至他們而言非常重要。衛洵也挺樂意聽。他端著飯盒的手邊『毛』絨絨軟乎乎的,是饞嘴的貂崽蹭了過來,饞盒裏的牛肉。

衛洵夾了塊熟牛肉餵給貂崽,又夾了幾根牛肉絲拋到地上,給小黑狗吃。

這『小黑狗』是徐陽的導盲犬多衝石縫裏狂吠,才被大家發現的。這小東西不知在石縫裏被卡了久,渾身黑『毛』半脫不脫,像染了皮膚病似的,又丑又怪。

而且它瘦小的可憐,不比巴掌大多少,瘦骨嶙峋的,看就奄奄一息。

只不過他們旅客也是自身難保,沒人敢擅離景點,把小狗娃送到山下藏民那裏。只能狠下心來,給它留了塊魔術頭巾取暖,又放了點火腿腸餅乾屑。

然而這狗崽子它不怕人,旅客們再見到它時竟發現,這狗崽不知何時哆哆嗦嗦跟到了駐紮點的營地里,走路都不很穩,顫巍巍的,被衛洵的雪豹嚇到倒地裝死。

看它實在可憐,沒人再把小黑狗往外趕。殷白桃還投餵了它幾根牛肉絲和煮軟的餅乾。但這狗崽什麼都不吃,只圍着衛洵轉,尾巴搖的歡,只吃衛洵投喂的食物。

「野『性』心靈真好啊。」

翡樂至羨慕道,他也挺喜歡貓貓狗狗,可惜平日裏沒有寵物緣,路上見了流浪貓都沖他哈氣,就沒這種被動物主動接觸的經歷。

看衛洵現在腳邊有狗,手邊有貂,後邊石山那邊還有頭曬太陽的雪豹,這簡直是神仙才能過的幸福活!

衛洵笑而不語,看黑狗崽子艱難吞咽沾了土的牛肉絲,鞋尖踢了踢它,嫌它太丑太臟,靠近了礙眼。

這狗崽子然是丁導了,衛洵去遠處放導遊斗篷和胸針的時候,就讓丁狗藏進了石縫裏,轉移陣地,然後再被徐陽的導盲犬多『不經意間』發現,順理成章跟回營地里。

激活丁導異化狀態后,衛洵與他之間多了聯繫。但這種關聯和與小金,與蛆大的聯繫不同。

如果說小金與蛆大算是衛洵的僕從,它們變強會反哺衛洵,而衛洵變強它們也能隨着變強,是相輔相生,永不會背叛衛洵的『家臣』,那丁狗只能算是奴隸了。

衛洵能夠壓榨他,從他身上獲取能量,但衛洵變強卻不會給他帶來任好處,除非衛洵主動施捨。由此可見深淵惡魔之間的殘酷。

衛洵激活了丁導的異化,就掌控了他的全部,要死則死,讓生才能生,丁一的一切全都向衛洵敞開,完全沒有半點私隱。

包括他從屠夫聯盟那裏接到的任務,屠夫聯盟給他的,能屏蔽直播的道具。

【名稱:老電視機】

【品質:特殊】

【作用:讓您的直播間像信號不佳的老電視機一樣,充滿了雪花!】

【備註:低價回收舊冰箱,舊電視,舊空調——嗚嗚,老電視機已經站起來了,舊冰箱和舊空調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

『他讓我在適的時候屏蔽直播間,然後尋找一樣東西』

丁狗與衛洵用意識對話,語氣中充滿了惶恐畏懼:『那是具水晶化的屍體,據說供奉在在象雄遺址深處的小魏摩隆仁里』

象雄遺址深處的小魏摩隆仁?不就是衛洵在人皮地圖上看到的,賽康神殿下的那九個卍字元處嗎。鎮壓惡魔的人皮唐卡也在那裏吧。

『誰讓你來的,把一切都告訴我。』

衛洵不容反抗,現在的丁狗也完全無反抗。不知道他后沒後悔,雖然保住了命,但命卻不在自己的手裏。他現在甚至連死亡都無自由決定。

但衛洵並不信任丁一。

他的屈服源於恐懼與強大,而並非忠誠。如果有強者要奪走小金或蛆大,它們會在被奪走的瞬間死亡。因為它們已經算是衛洵的附屬。

但丁一不是,衛洵不清楚這是不是因為他是導遊,所以才有特殊『性』。但衛洵隱約明白,如果有比他更強大的存在要奪走丁一的掌控權,那丁一就會被真的奪走,甚至可能被反控過來,襲殺衛洵。

比如那個屠夫聯盟的,給丁一下命令的大導遊。

被奪走的丁一,同樣也無違抗對方,就會泄『露』衛洵的秘密。

衛洵從來不覺得自己強無敵,從某種程度上他異常謹慎。

所以他不會讓丁一活過這場旅程,只不過在他死之前,要榨乾全部價值,好好利用罷了。

丁一未嘗不知道,但他現在只是衛洵的狗而已,只能完全聽從衛洵的話,屏蔽直播也好,『親近人類』『跟來駐地』也好,丁一無從選擇,他太弱了,就算被衛洵激活了異化,他看起來也像只真正的,瘦骨嶙峋的狗崽子,四肢沒有骨白『色』的魔火。

但最讓丁一無忍受的是,他無違抗魔犬的特『性』,一看衛洵就想搖尾巴!

他可是個抖·s啊,怎麼能去做狗呢!

汪汪!

「等鷹笛傳人來了,問清探尋的方向,就可以去下遺跡了。」

秦欣榮道:「咱們總共四個景點,象雄遺址,小林寺,『色』林錯和羌塘自然保護區,但看行程簡介,只有涉及到前三個景點的話。」

坐在秦欣榮旁邊的許子石用糌粑抹乾凈最後點湯水,吃的飯盒跟洗過一般乾淨。高原缺水,他們得省用。洗碗這種事想想罷了,基本不可能。

「也就是說,重要的景點任務在前三個,最後的羌塘自然保護區很可能是旅社最後接我們的地方。」

許子石道,他是個少言寡語的憨厚男人,但這種憨厚和郁和安不同,他的眼裏有商人般的精明:

「象雄王國的都城穹窿銀城的真正遺跡是否在雪山聖湖畔?

苯教高僧曾修行密宗的小林寺隱藏着怎樣的秘密?

以鷹嘴沾血書寫的雍仲苯教經文原本,是否真消失於鬼湖之中?」

「這是旅程簡介里的三句話,給我們指明了大方向,也就是『探秘』的目標。」

殷白桃試探道:「也就是說在象雄遺址這個第一景點,我們要去探秘它到底是不是穹窿銀城?」

「但穹窿銀城遺址在阿里卡爾東山的山頂啊。」

徐陽搖頭,提出質疑:「窮宗山上的遺址雖然也是象雄王國都城遺址,那也不可能是穹窿銀城,只可能是中象雄的都城當惹窮宗。」

「嚯,小兄弟懂得好多。」

許子石笑眯眯的,不吝嗇誇讚:「沒錯,你說的對,但——這又怎麼證明呢?」

翡樂至不理解:「這,這是窮宗山吧,它面的遺址都城不該是當惹窮宗嗎,而且阿里那邊,嘶——」

「也就是說,我們要探秘到遺跡,證明這裏是『惹窮宗』,不是穹窿銀城。」

徐陽聰明,反應很快,明白了旅程重點。旅社要看的是證據,是探秘,就算百度百科,各種資料寫明了,這窮宗山上的遺址是中象雄的都城當惹窮宗,他們也得在這片遺跡里找到證明的證據來。

好比大家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但旅社就是要讓旅客們找出證據,來證明一加一等於二一樣。

畢竟窮宗山經歷過次地震,象雄遺址被破壞的嚴重,正常人在這裏發現不了遺跡,只有他們來自驚悚旅社的旅客可以。

「不只是這樣。」

主動開始收拾鍋碗的高瘦男人搖頭,他名叫於承福,卻着實看不出太福氣。男人半張臉毀容,看起來滲人的很。那處新長出的皮膚是灰粉『色』的,彷彿爬行動物的皮膜,讓人看的不舒服。

但於承福語氣卻是與相貌不同的溫和,條理清晰,像是學校老師講解習題:

「要把旅程簡介做閱讀理解來看,旅社給我們的閱讀材料是『象雄王國的都城穹窿銀城的真正遺跡是否在雪山聖湖畔?』,題目就有可能圍繞這幾點來展開。」

「第一,象雄王國的都城是否是穹窿銀城?」

「第二,穹窿銀城的真正遺跡是否在雪山聖湖畔?」

「第三,這裏是不是象雄王國都城的真正遺跡。」

「第四,就是原話『象雄王國的都城穹窿銀城的真正遺跡是否在雪山聖湖畔?』」

看翡樂至有點被繞暈了的感覺,於承福笑了笑:「咱們這只是困難級的旅程,第一個景點,所以很大可能範圍較大,是任意證實一點就好,正反都行。而第一點在這裏無證明,所以很大可能是二三四。」

也就是說範圍很廣,無論是旅客們探秘到某個壁畫,證明了這裏是象雄王國都城的真正遺址,還是發現了古時候的典籍,證明這裏是當惹窮宗,不是穹窿銀城,也能算完成任務,總的來說很寬鬆。

「而每處遺跡不會只有一樣物品。」

秦欣榮補充道,笑的有點賊:「所以大家發現一處遺跡入口后,先不要進去,告訴衛隊后一起探索。」

旅社判定某個旅客完成探索任務,是看他在探索中的貢獻。假如大家同時進入一處遺跡,發現了骨器,鐵器,壁畫等諸多物品,完全可以每人分一個來交任務。

但如果是某些旅客探索完全的遺跡,其他人再下去,就不算數了。

「還是有衛隊好,真得勁,要放過去黑心導遊肯定不會讓咱們這麼簡單完成任務,而且旅隊里還得勾心鬥角,分門論派,煩死人。」

季鴻彩直白道,很高興的樣子。的確,如果丁一還在,旅隊就不可能在他面前做出和諧團結的樣子。隊里起碼分了四個派系,互相提防都來不及,別說共享遺跡了。

許子石精明道:「幸運的話我們發現一個遺跡,今天先完成了基本任務指標。明后就有兩天空閑時間,如果還有誰想繼續探索遺跡,得更多獎勵積分的話也都隨意。」

也就是說先有了基本盤,無論如都算是完成任務了,然後誰要還想再追求更多機遇,得到更多積分,就自由行動。這樣一來對哪邊都輕鬆,大家一起行動,各有稱號,安全系數也高,這樣也是最安全的做。

有人想追逐更多的獎勵,變得更強,有人完成旅程就算成功,追求不同,也不必都強求。

其實老手旅客們主動提出這建議,也是為了衛洵。衛洵為他們安全,不去下遺跡,坐鎮中央,他們也投桃報李——要說旅隊里誰最有實力,又有興趣探尋諸多遺跡,那絕對是衛洵。

今天下午旅客們探索出的疑似遺跡點,都會向衛洵彙報,其中老手旅客們都心裏有數,這絕大部分是送給衛洵的,也是感謝他的付出。

而等旅客們基礎任務目標完成,明後天自由行動,衛洵也就不必一定坐守正中了。

他們吃完后簡單分工,暫時打『亂』了分組,三人一組分了三組,都是老帶新,兩組去外面巡邏,確定周圍沒有野生動物等危險,一組負責後勤,整理物品,統籌信息。三組輪換著,趁鷹笛傳人到來,下遺跡前輪番休息。

然,這一切都不用衛洵擔心的事,衛大隊長算是自由位,想幹什麼都可以。

像現在衛洵就獨自到了山口,等待鷹笛傳人到來。丁狗被他命令呆在駐地,小金也留在了那邊。和衛洵在一起的唯有雪豹。天陰沉沉的,到中午天也沒放晴。沒了太陽,高原的秋格外陰冷,山口風大的很,幾乎能把人吹動。

但衛洵享受這大風,他站在高峻陡峭的山岩,雙眼微閉,任由狂風吹『亂』他的黑髮。額角那縷白『色』的髮絲已不知不覺向外擴散,如一撮初雪落到了他的鬢角。

人在惡劣的自然下顯得格外渺小,但正是這種渺小,在挑戰自然,對抗自然,深入無人區時,才更令人觸動。

雪豹卧在衛洵身邊,慵懶『舔』『毛』,大風吹得它眯起眼睛,一人一豹此刻的表情十分相似。在這高曠的蒼穹下,浩渺天地間,遠離人群,荒涼寂靜的土石高山上,他們享受孤獨,也享受這種無言的,彼此的陪伴。

彷彿他們天就屬於這裏一樣。

直到鷹笛傳人的身影出現在山路上,衛洵睜開眼,跳下山岩。而雪豹的身影已消失無蹤,不知藏到了哪裏。

「甘旦白居,我見過阿瑪拉了。」

衛洵開門見山:「她說不會再阻止你山,說人都有自己的命。」

鷹笛傳人似是笑了下,但他的臉像是被高原的風吹得僵硬,一直都是板著的,看不出太的表情。唇也如刀刻,那點笑容更像錯覺。

「謝你了,衛洵。」

鷹笛傳人搖了搖頭:「但是你不該欺騙你誠實的朋友。」

「這是阿瑪拉的原話。」

衛洵皺眉道,對自己隱藏了『人皮活過來』『惡魔附身人皮唐卡』這些的事,衛洵坦坦『盪』『盪』——鷹笛傳人當時又沒有讓他問這些,這全都是他靠自己魅力問到的線索嘛。憑什麼要告訴鷹笛傳人?

反正阿瑪拉對鷹笛傳人說的也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這句話了,衛洵異常坦然:「甘旦白居,你倒是說說,我怎麼騙你了?」

「不,我不是說這件事。」

鷹笛傳人道,略帶指責不滿道:「你怎麼能欺騙我,說最厲害的是那個導遊丁一呢!」

衛洵:?

「明明他是個沒用的,被惡魔詛咒的,不潔的,為龍神不喜的人,與你比起來差得遠了,怎麼會是最厲害的。」

鷹笛傳人擲地有聲,臉『色』陰沉:「他還跟在你們旅隊嗎?如此不潔的人不能上聖山。」

「沒有,丁導失蹤了。」

聽衛洵這樣說,鷹笛傳人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那就好,衛洵,你現在是旅隊的隊長對嗎?」

「是的。」

「有件事,我需要你們旅隊的幫忙。」

鷹笛傳人神情肅穆,衛洵領他去了駐地。正好趕上輪轉換班,所有旅客都呆在駐地里。

「遠道而來的朋友們,歡迎你們來到象雄遺址,這裏曾是強大象雄王國矗立的地方,但歷經千年,宏偉的王都已經成了廢墟,尋常的手段無探尋到遺址下的秘密。」

鷹笛傳人鄭重取出了鷹笛,用絨布托,放在粗糙掌心中,供旅客們觀看:

「我走過大半個西藏,就是為了尋找最正宗,最原始的一個地方。傳說象雄第一代王登上王位后,金翅大鵬鳥感其王威,折角為王之冠冕,折左翅為王之權杖,折右翅為王之骨笛。」

「王用冠冕統治諸大地,王用權杖征戰四方,王用骨笛撫慰英魂。」

鷹笛傳人黑褐『色』臉龐泛紅,敘說起這段歷史時他分外激動,拖長了調子,宛如『吟』誦史詩。

「後來大鵬金翅鳥角的王冠遺失在龍神水道,大鵬金左翅的權杖被吐蕃帶走,大鵬金右翅的骨笛下落不明。我翻閱了諸多典籍,大致確認它在雪山聖湖的古象雄都城遺址中。」

鷹笛傳人以手撫胸,誠懇道:「我的朋友們,我甘旦白居尋找骨笛二十餘年,現今終有希望達成所願,希望你們能幫一幫我。」

「一定一定。」

許子石笑眯眯道,憨厚臉寫滿真誠:「我們肯定會幫助你的,這就是我們來象雄遺跡的目標啊。」

鷹笛傳人非常滿意的走了,衛洵看他離去方向,該是去半山腰阿瑪拉那邊。等到他走遠后,『忠誠』的旅客朋友們立刻變了嘴臉。

「不用管什麼王冠水道,權杖吐蕃,也不用管下落不明的大鵬金右翅的骨笛。」

江宏光一揮手,難得笑容滿面:「我們只要證明這裏是『雪山聖湖的古象雄都城遺址』就好了!」

「好耶!」

旅客們歡呼,衛洵也笑容滿面。

龍神水道里的大鵬金翅鳥角王冠,遺跡里的大鵬右翅骨笛,被鎮壓的惡魔人皮唐卡,小魏摩隆仁下水晶化的屍體。

象雄遺跡可真是個好地方。

他全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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