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妲己

神農架的潮水河甚是奇特，河水在早中晚三次咆哮漲潮，洶湧而出，從不錯亂時差。

潮水河的源頭是潮水洞。說它是「洞」，並不太準確，洞口只是一條五米的扁長洞隙，中間最高處不過三十厘米，像鯰魚張嘴一般。

潮水洞內別有洞天，千萬年間，雨水對地下岩石不斷沖刷，形成連綿溶洞，洞內景色光怪陸離，宛如人間仙境。

此時，劉夙在就在潮水洞裏。也不知他怎麼進來，身上短袖清清朗朗，未沾水跡。他發現前面兩個鐘乳石之間，有和不鬼先生洞府一樣的靈力波動，正自猶豫要不要闖進去。

忽的，一片耀眼的白光從水下亮起，只見上百隻小箭破水而出，往劉夙在落身之處射來。

劉夙在不慌不忙雙手一推，一個光盾憑空出現擋在身前。這是他琢磨出來的防禦法術，電視上的武林高手就是如此。他也是靈感來源現實，正想一試威力。

小箭「咚咚咚」盡數撞在光盾外，噼噼啪啪血雨飛濺。劉夙在大喜，自己的第一次法術實踐就卓展成效，看來以後要多加研究。

「哪來的狂徒！」一聲嬌喝響起。

劉夙在聞言大驚，只見清漾的水面上露出一個女孩腦袋，女孩滿臉惱怒地盯着自己。

「你是鼉圍？」劉夙在說完就覺得不妥，一個失神光盾渙散，血雨劈頭蓋臉傾瀉在女孩臉上。

「啊！！！混蛋！」女孩忙潛入水中。

劉夙在窘迫萬分不知所措，他在沅江第一次看見鼉圍也是一張女孩臉，誰能想到潮水洞裏會有人。

「小道士你跑思鄉洞來幹什麼？」女孩浮出水面惡狠狠說道，「妖族和修士早已不相往來，還請你速速離去！」

劉夙在揖了一禮，訕訕道:「在下劉夙在，先給妹妹陪個不是！我從小對潮水洞感到好奇，今日路過就進來探索一番。卻不知這是什麼思鄉洞…」

女孩驚訝道:「小道士別裝瘋賣傻了！你道行這麼高一定是大門派翹楚，怎會不知思鄉洞是我妖族聖地！」

「在下真是不知……」

女孩聞言狡黠一笑，說道:「你是…是什麼劉夙在吧？你擅闖思鄉洞，本姑娘可以不上報。但是你殺了我的棘鰍，又弄髒我，需賠我一百靈石！」

劉夙在長舒一口氣，乾坤袋裏還有七百多靈石，他想也不想拿出一百靈石遞過去。

「哇！真的是靈石！」女孩搶過靈石迅速一顆一顆往嘴裏塞。

不一會一百靈石都已入肚，直看得劉夙在目瞪口呆。他其實不知道靈石的珍貴，就連歐陽僮僮戴的和田玉首飾，也並不算靈石。

靈石需要和田籽玉在河道經過幾百年的沖刷，經過天地靈氣不斷洗禮，方才轉為靈石。地球靈氣已經很稀薄，因此靈石比鑽石還貴重。

當然，現在很多和田籽玉並不真，都是打磨染色而成的贗品。只有真正的和田籽玉，才可稱作靈石，佩戴在身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女孩囫圇吞完靈石頓時心情大好，沒想到今天遇見個冤大頭，正轉念如何再敲詐一番，半空中「吱呀」一聲，一個丈許入口緩緩顯現。

「禾玥，還不有請貴客！」

原來這個女孩叫禾玥，只見她扮個鬼臉，悄聲說道:「不得了了！姥姥破例請你進去哩，你快去吧，我換身衣服再找你玩！」

這就是禾玥說的妖族聖地，劉夙在從入口處沿一條石子小徑漫步而行。小徑旁邊綠樹參天，成群的飛鳥嘰嘰喳喳歡唱吟誦，不遠處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置於小湖中心島上，幾個身着艷麗漢服的少女嬉笑打鬧，宛如人間仙境。

劉夙在飛落在宮殿前，沿石階而上。

兩個丫鬟打扮的少女立在殿門邊，不停地打量劉夙在，含笑道:「公子裏面請！姥姥等着你哩！嘻嘻！」

「謝過兩位姐姐！」劉夙在望去，但見宮殿裏一排排蒲團鋪在花毯兩旁，正中一個婀娜多姿的少女盤坐在蒲團之上，笑吟吟地注視自己。

這少女當真傾世美貌，唯有詩讚:「烏雲疊鬢，杏臉桃腮，淺淡春山，嬌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帶雨，不亞九天仙女下瑤池，月里嫦娥離玉闕。」

雖然劉夙在剛滿十二歲未起凡心，但這一看，也是呆立凝望，久不能言。

「公子不要見外，請坐我旁邊！」少女韻聲道，「小女子妲己！」

劉夙在聞言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暑假剛看的《封神榜》，妲己蠱惑紂王禍國殃民，他可是一邊看電視劇一邊咬牙切齒地咒罵。他此時直想:「媽呀！這妲己該不會好我這口吧？今天怕是栽在這裏了！我的媽呀……」

妲己活了幾千年，如何看不出這小屁孩的想法，她也不在意，「咯咯」笑道:「行吧！你就坐我對面吧！我倆淵源甚深，我怎會害你哩！」

劉夙在依言，低頭說道:「妲己姐姐就是姥姥么？你可比電視上的演員好看多了，而且和藹可親、宅心仁厚、菩薩心腸、璞玉渾金、溫良恭儉……」

「哈哈哈！…小混蛋你如何看出我姥姥這麼多優點來着？哈哈哈哈！」只見禾玥托著三杯茶，施施然走了過來。這一會功夫她已換去濕漉的衣服，連頭髮都綰好髮髻。

「禾玥別調皮！」妲己抿嘴笑道，「今日禾玥出去湖邊喝茶，我和公子有事相商。」

「好啊，姥姥想吃人肉了！小混蛋你小心了，哈哈哈！」禾玥齜牙咧嘴嚇唬道，端著茶一溜煙跑了。

劉夙在此時已看出妲己為人，朗聲說道:「妲己姐姐莫不是有事相求？夙在願聞其詳！」

妲己面露微笑，說道:「公子不必多心，當年之事已被野史篡改得面目全非，妲己不做辯解，日後你自會明白。」

「你也看出來了，我妖族如今盤踞在這彈丸之地，不能入世，亦無法回妖界。禾玥她們都是我救下的小妖。現如今外面的同族還不等化人，就被修道同盟會滅殺，當真可憐……」

劉夙在默然，敢情妲己當真是自己隨口瞎掰那樣的好人，這衝擊不可不大。

妲己繼續說道:「公子你以後是有能力救我妖族的。妲己今日助你解去殺星之困，換你一個承諾，你願意嗎？」

「妲己姐姐可否告知，我們究竟有何淵源？」劉夙在轉問道，他母親和外公都說他身份特殊，卻不明所以。此時聽妲己說到，隱隱有一絲頭緒。

妲己深情地望了一眼劉夙在，轉頭道:「天有天帝，人有人皇。當年女媧何至於因一首詩費盡心機……唉！凡人性命，不過炮灰！我本在青丘不食人間煙火，誰願做那傷天害理之事，斷送修行之路！」

劉夙在但覺有理，又想想現下是人人平等的大好世界，就算日後自己真的大成，也願世界和平，不予插足。

「妲己姐姐放心，夙在以後定護你們周全……」

妲己大喜，隨手變出兩樣物件飛至劉夙在身前，說道:「這是『夢葉舟』和『星髓丹』。夢葉舟是專門逃脫的仙器，星髓丹是我採集三千年的北斗星光練成的星丹，你吃下去，可不受殺星影響。」

劉夙在托住兩樣寶貝。夢葉舟像一片晶瑩剔透的水晶樹葉，紋絡隱隱流蘊彩光，非常漂亮。星髓丹金光閃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黃金材質。他心裏明白個七七八八，可畢竟年齡尚小，不願在這個話題過多糾纏，只是點頭致謝。

妲己很是歡喜，留劉夙在遊玩兩日。

劉夙在心想殺星事件已除後患，也不推辭。兩人起身漫步，往湖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