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恨意

沈末成聽到紫裳少女這話，才是明白過來，原來就在剛剛一剎那間混亂的功夫，陽神觀主清河道長抓住機會衝進來搶走了董孝賴以生存的銅壺！

大概清河道長也是早已到來，只是知道自己鬥不過董孝，因此便是隱在暗處，剛才見有機可趁，便是趁火打劫出手。

沈末成輕舒口氣，記得董孝曾說過，他若離壺超過一時三刻，便是會魂飛魄散，從此永遠的消失在天地之間。如此一來，他當能受得陽神觀的威脅。

董孝臉色卻是陰晴不定，腦中思念極轉，暗自想道：那銅壺我也是無意中得到，妙用無窮，他們既拿走又如何會還回來，眼下倒不如再加把勁，爭取在一時三刻之內佔據身體，自然便會無礙，到時再潛修幾年回復真元，奪回銅壺不過是輕易之事！

心下打定主意，董孝便是暫且拋開其它事，走到碧瑩離合簪之前，念動法訣，驅魂陣法初是一暗，沈末成還以為他已經屈服時，那光芒突又大亮！

此次光芒已經遠沒有剛才那般柔和，在身體經脈流過，便似燙傷一般的難受。流過的地方更是再也不受半分控制，顯然只要光芒所到之處，神智靈魂已經都被清銷！

紫裳少女見狀，連忙提醒道：「末成，你堅持一下，只要撐過一個時辰，他魂力便會受人間界天法影響衰落下來！」

一個時辰是兩個小時，沈末成心裏劃過這個等式，覺得自己能堅持兩個小時無異是痴人說夢。

無論是自己如何的拼盡全力去阻擋那光芒，卻每次都是一碰觸就潰散，堅持不到一秒鐘。而只是這一下碰觸，卻都是讓他痛徹心痱，以前的他從來沒有承受過這樣的苦楚。比起這個來，月亮湖兩個月苦修根本不值一提，之前越級施展冰心連環所帶來的疲憊也只是小菜一碟。

好在那光芒運行的速度也不能說快，畢竟全身經脈無數，八大奇經，十二正經，十五絡經，更有別絡微經，要全部消解也不是那般容易，特別腦部更是靈魂關健之所在，比之經脈更加複雜。

沈末成咬緊牙關，雖然心中覺得這是痴人說夢，但他寧願當那個痴人也不想閉目等死。每一次碰觸都讓他神經刺痛，這時已經完全注意不到外界董孝是如何加快運氣，更沒心情去理會紫裳少女是否還有其它方法幫助，他唯一有的信念便是——我要活下去！

漸漸的，全身神經都已經麻木在刺痛之下，人的潛能果然是無限，連這般鑽心刺骨的痛楚都可以習慣。沈末成舌頭早被咬破，每受到一次衝擊，他腦海中對董孝的恨意便深刻一分。

但再繼續下去，他反倒又漸漸沖淡了對董孝的恨意，腦海中一句話漸漸浮現上來——修道界兇險無比，修道途中之危險遠不止是天罰之怒，也非是妖魔鬼怪之誘惑殘殺，最兇險的卻是修道者們之間的私心！

修道者能力超乎於普通人想像之外，更非法律所能制栽，一但動私心便是再也阻擋不住。試問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沒有私心？

沈末成又再次狠狠咬一下舌頭，恨恨想道：「這便是修道界！弱肉強食，弱者死、強者敗、更強者勝，並不是普通人待的世界，如果想在這個世界待下去，只單純的恨是不夠的，只有讓自己也變得不再是普通人，不斷變強方能在這個世界立足。從來只有人去適應這個世界，沒有世界來適應你一個人！。」

憑着這股恨意，他居然是一次又一次擋下董孝的侵略，始終不曾失了心智昏厥。

董孝也是沒意料到沈末成居然能如此堅強，五件靈器配上一件仙器而擺出的借屍還魂陣，實在已經是極高之級別，當初董孝臨近二十重境時，因為知道自己生平沾染是非善惡太多，很可能天遣極重，因此才是費心儘力找來這六件法寶，以備不時之需。

現如今果然用上，只是卻沒想到沈末成一個看似柔弱的青年，卻竟然有如此的耐力，竟然能抵抗借屍還魂陣如此之久！

而且旁邊還有一個小姑娘在礙手礙腳，雖然平常來論，區區一個八重實力的人對於一個二十重境界的人根本構不起什麼威脅，可現在董孝正在全神布施陣法，卻是最忌分心，此刻心中都是暗暗後悔，自己只需幾秒鐘便可擺平這小姑娘，何必急着佈陣，可如今佈陣已經，若是再行分心去誅殺紫裳少女，陣法一但停止卻還得要從頭再來！而他卻哪裏還有時間能夠再來一次！

眼見着一個時辰已經過去，董孝只感覺窗外的陽光漸漸烈熱起來，現在正是中午時分，一天中陽氣最盛之時，他靈魂之體卻已經開始承受不住，身體凝聚起的道力，赫然正在漸漸流失！

董孝虎吼一聲，振奮精神，雖然開始漸漸受到天威的影響，但此刻那借屍還魂陣法也是已經到達收尾階段，沈末成的微薄道力早就在之前的無謂抵抗后消耗怠盡，如今除了意志在苦苦支撐外，別無它法。

但正是這意志才讓董孝頭痛，如今沈末成的身體四肢都已經被董孝藉助法寶之力掃清障礙，處於他隨時可以附身的狀態，只剩下一個腦袋還未波及。可是人腦正是思維之所在，意志發源地，董孝知道到達此地時，比其它幾處更加要難進。

董孝頗是有些鬱悶的回頭朝紫裳少女投過恨意無限的一眼，當初只看她頗是天真的模樣讓他一時心軟沒有排除這個隱患，現在卻壞他大事。如果不是紫裳少女那一聲叫喊，沈末成早已經昏過去乖乖受自己擺弄，哪會生出這許多的麻煩。

事到如今，怨恨並不是解決之道，董孝深吸口氣，終於是開始運轉道力，控制光線進入沈末成體內，開始朝沈末成的腦海深處攻擊。

人腦是最複雜的所在，萬一受到什麼損傷就會搗致腦殘白痴失憶之類的病症，董孝一方面要驅走沈末成的靈魂神識，一方面又要小心翼翼的不破壞到腦內神經，實是頗為束手束腳。

反而沈末成這個身體主人卻是只憑一股恨意東沖西撞，許多時還要董孝來保護神經不受影響。

外面紫裳少女眼見董孝的模樣，知道是已經進入關鍵階段，心中也是急張焦燥，只是董孝道法強盛，那道靈盾將那借屍還魂陣三米之內的範圍全部罩住，任憑紫裳少女如何做為都是無法對他造成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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