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兩難 意真切
一彎月孤零零懸在空中，幾片薄雲零散地灑落於四周，一個青衫女子凝望着不遠處的高宅大院，一聲嘆息，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這般去救項末，如果被擒，豈不是害了徐福！」唐曉樂離開之後，楚茗終是無法去面對自己，萬般痛楚地選擇了離開，選擇了這條幾乎是必死的道路，一個人去去救那項末！
可當她站在蒙家那守衛森嚴高宅大院之外，清風拂面，卻已然清醒，自己曾與唐曉樂一起來過蒙家，如果自己被擒，那麼他如何能逃得了干係！
「我卻該如何是好！」楚茗孤零零地穿行於夜色中，往昔種種於腦海中浮現，自己來到這世間不過短短十八個年頭，老天為何要讓自己經歷這麼多痛楚，難道真是自己前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事，卻要今生來償還！
「娘，你在哪裏？你為什麼要丟下女兒！」楚茗無力的倚在了那粗粗的樹榦之上，心如刀絞！
此時夜色已深，微風拂來，吹得那垂下的枝條輕輕地劃過楚茗的秀髮，是那麼輕，是那麼柔，便似娘親在輕撫著兒女，便似慈父在安撫著子嗣，那感覺既暖、既凄，既喜、既悲…已然心力交瘁的楚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如泉湧……
自己這個年紀，本該於閨房之內撫琴弄畫；自己這個年紀，本該於父母膝下撒嬌嬉戲；自己這個年紀，本該於那紅燭幔帳下待君採擷……可這一切於自己而言，便如那水中的月，鏡中的花，如此的遙不可及！
這些年，背負着國恨家仇，隨師父浪跡天涯，穿梭在江湖，沉淪於紅塵，為報家仇，為報師恩，置生死不顧，置落紅如流水，置名聲如浮雲，置情郎……
飄飄渺渺，便如那一片落葉，便似那一點浮萍，將一個本該清清白白的女兒身，墜於這萬丈泥潭之中。.
如今，暮然回首已是殘花敗柳，在也洗不清那一身的污濁，再也不敢去面對情郎的等待……本想着此生只待報了那刻骨的仇恨，便可追隨父母於九泉，跳入那奈何橋下洗去這一輪迴的萬般恥辱和苦楚，可老天卻似乎還覺得折磨自己不夠，偏偏又讓自己遇見了他！為何？奈何！
為什麼？自己越來越無法左右自己的思念，自己越來越喜歡與他在一起，日間想着他，夜裏掛着他，整日裏滿腦子都是他，這個冤家，難道是上天派來討那前世之債的不成！
難道自己真的連心都污濁不堪了？不然如何這般便移情別戀，這般便不顧項末的苦苦等待，這般……卻是為何？
「我如何對得起項末！」楚茗只想就此死去，撒手於塵世，可深仇大恨未報，卻如何能這般自私地拋開紅塵，做一個愧對父母、師父的孤魂？！
「娘！你在哪裏，兒好苦！」楚茗一聲悲鳴，橫劍與頸，卻只想就此劃過，讓那鮮血洗盡這一世的凄涼！
「你這又是何苦！」夜色中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師兄！」楚茗抬頭，項梁負着雙手，背對而立！
「小師妹，家仇國恨不共戴天，這兒女私情卻不要太過執著才好！」項梁低聲嘆息，道：「你與羽兒一般，卻都是逃不過這情義二字！」
「師兄，小羽他……」楚茗知道師兄說的是他的侄兒項羽，雖然他比自己年紀要大，但論輩分這個項羽卻還要叫自己一聲姑姑。這個項羽天生神力，武功了得，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只是有些魯莽，有些自大，但對於自己這個小姑姑卻是十分尊重,二人相處到很是融洽！只是自從自己來到咸陽，便再也沒有看見過他，已經有三年了，聽師兄話語，難道他出了什麼事？想着不由問道！
「他能有什麼事！」項梁哼了一聲，卻並不回答，而是與楚茗說道：「師父已知道你背着他營救項末一事，怕你一時衝動有了危險，讓我來告訴於你，即便要救，也要智取不能蠻幹！」
「師兄，我……」一看見項梁，楚茗便以知其所來目的，聞言心頭卻是更痛，師父為了救自己，險些喪命，而待自己便如親生女兒一般，這些年對自己溺愛十分，維護有佳，從來沒有說過自己，而以師父的性情，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怕是再也沒有人會讓他這般對待。可如今自己違背師命，又棄家仇國很於不顧，擅自行事，已然違背了幫規，如果換做別人，怕是早就身首異處了。可如今，師父不但不怪，還這般關愛，卻讓自己如何是好！
「你的事，師父已然瞭然於胸，師父說不論你如何選擇他都不會怪你，只是怕你因此丟了性命，愧對你九泉下的父母！」項梁轉過身去，平靜地說道。
「師兄，我……」楚茗已然不知如何回答，師父這般說，卻是讓自己更加痛楚，他老人家這一生便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報了這國恨家仇，而自己如今這般行事，卻是打亂了他的部署，如果他真的因此懲罰自己，自己到會好過一些，可他卻還是這般維護自己，難道自己便真的是一個沒有良心，為了那點兒女私情，便背棄師父的人嗎？
「師父說，他這一生最大的痛楚就是太嬌慣於你，讓你任性而為，墜入了這泥潭，如果你在因此有了閃失，他老人家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難洗這罪孽了！」項梁走上前去，撫了撫小師妹的頭，嘆道：「也是師兄太過大意，讓你有此遭遇，你卻不要怪我！」
「師兄，我自己選的，我不怪！」楚茗當初委身於人，以自己的女兒身換取了一次次的勝利，沒有任何人逼迫於她，而且她也知道如果他們知道自己這麼做，沒有人會同意，都是自己選的，不怨人！
「項末也算求仁得仁，你二人這些年，也算不上誰虧欠誰，如果不是你幾次捨身相救，他怕是早已……」項梁說道此處，看了看楚茗，嘆道：「那徐福為兄也曾見過，卻是一個人才，如果他好生待你，也算是你一個好的歸宿，師父說，只要你願意，那麼他便想辦法收他為徒，而那徐福以後定會背靠趙高，攀附權貴，將來定有大用，如果他能審時度勢與師父站在一起，且又能好生待你，到那時師父親自為你提親！
「我……」楚茗聽聞師父要收徐福為徒，心中竟是一陣亂跳，如果他真的隨了師父，那自己……可……項末……楚茗終究逃不過那份愧疚，低首輕泣。
「這個世間但凡牽扯到這個情字，便沒有道理可言，你只須去問自己，你那心到底屬了隨去，其他凡塵閑言，想他作甚！」項梁拍了拍楚茗的肩，仰頭望着那一彎清月，說道。
「師兄，我要救他，救了他我心便會少些愧疚，從今後便再無牽掛，一心報答師父！」楚茗終是發現，自己對這徐福卻是再也放不下，與他在一起便會少了許多愧疚，而與項末在一起，不論是自己還是項末，都會很痛，既然老天這樣安排，那麼自己終要有個選擇，想着揚起頭，期許地看着項梁。
「好，有什麼需求，便與師兄說！」項梁未加思索，答道：「那徐福的計劃，成功的幾率已在八成！」
「師兄如何知道……」楚茗驚疑地望着項梁，項梁莞爾一笑：「為兄我聽了小師妹的牆根！」
「師兄，你……」楚茗聞言紅潤撲面，嬌羞地說道！
「哈哈哈，這個人對你到是情真意切，剛才我見他找你不到，竟是大哭不止，這般的男人，卻沒有辜負師妹如此看重！」項梁哈哈一笑，說道。
「他，他，他真的為了我……為了我……」楚茗的心已然醉了，項梁微微點了點頭，將剛才看見唐曉樂握著那血書大哭的事複述了一遍，楚茗聽在耳中，暖在心裏，未等項梁說完，已然是潸然淚下！
「他是個漢子，小師妹沒有看錯了人！」項梁抱住楚茗的雙肩，輕聲說道：「去見他吧，他這般在意你，且不嫌棄你，那項末未必能辦得到！」
「師兄……」楚茗有了選擇，雖對那項末已然有愧，卻也只是愧罷了，而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對於項末更多的是愧疚，而非是愛，而對於那個神棍，卻是真真切切的喜歡，與他在一起，很開心，很輕鬆，很溫暖……而這些是包括項末在內，任何男人從都不曾給予過她的！
「師父說這個徐福如果不好好待你，便親手宰了他！」項梁哈哈笑道。
「他不會！」楚茗低頭決絕地說道：「他要負了我，我便與他同歸於盡！」
「哎，用情已深，卻還有何理來講！」項梁長長一嘆，拉住楚茗，便上了屋頂，頃刻沒入了夜色之中！
……
而此時的唐曉樂，卻面對着他穿越后最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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