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都市大款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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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從慧要回家過年的事,河灣村村委會所有到會的成員討論了半天,也沒有定下來。WenXueMi.CoM

村長的態度較為明確,人家去年過年沒有回來,今年春節回老家過年,沒啥說的,合情合理又合法。

治保主任王磊拳當即一腳踢斷了長橙,冷眼相對的講,她們回來過年,啞叔要發話,啞叔不鬆口,誰要是同意何從慧,黃瓊,何從來回河灣過年,我就是不刨他祖墳,也叫他「屋扇開門」!今兒我還明目張膽的把話擱在這兒,哪個不信,就走着瞧!!

婦聯主任不緊不慢的磕著西爪籽,不慌不忙的說:啞叔的話要聽,但人家回來過年是沒錯的,路費又不要大家掏一分錢,憑啥不許從來從慧回來過年?人家現在可不是象俺們窩在這大山深處的,是在北京上大學,北京是個啥地方?再說人家上的是一般的大學嗎?清華喲,全國數一數二的。這些還用我多說嘛,你們這樣鬧,就能把「蓋子」捂住?

會計揉着眼睛說:三姐,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嘛,你就儘管說清楚你到底是同意還是反對。

王支書一邊笑,一邊走向前搶了婦聯主任手中的爪籽,道:你三姐就跟你一樣,抹稀泥的主兒,想叫她堅定立場拿主見,哼,比登俺們這彩旗尖還難!

幾位村幹部說來道去,仍舊是沒有定妥,就這樣一整個上午在他們的會議中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直到村部炊事員來叫諸位去吃午飯時,大家才起身陸續進了招待室。

菜,十六盤外加八大碗。酒,每人一瓶。

會計說:「依我看咱們這炊事員要換了,又不是我不給他錢,居然還這麼小氣,沒睢見今兒天這麼冷,就不知加個火鍋。」說着,笑嘻嘻的對炊事員砸了一拳。「下次再不搞個熱鍋,我把你這光頭當葫蘆敲一敲。」

炊事員一邊用手護了自己剛剃的光頭,一邊笑容可掬的說:「支書說要簡單些,吃過飯他還有別的事去辦,不是我捨不得做咯。」

王磊拳已經把各位的酒給倒滿了,他先呷了一口酒,說:「你就知道發懶,支書說簡單些,那是指平時,現在是什麼時候,馬上就過年了,眼下誰家沒有個啥的,還缺來村部吃這一口的?沒弄火鍋,總燉有一罐**?」

炊事員忙答:「有的,有的。」轉身而去。

中國有一件事大家都喜歡,那就是白吃白喝瞎聊天。瞧,這幾位不是公務員的幹部們,嘴角帶油,眼角帶笑,說長道短日大吹!他們首先是談到城裏的豬肉太白了,白吧啦嘰的,就會用醬油染,那裏曉得這是養豬的只貪豬長得快,不做喂笨豬的買賣。還是他們河灣村的豬,雖然屬笨豬類,一年難長100斤的,但這豬肉吃起來,象今兒這颳風天,迎風二里地就能聞到香。還有雞,現今城裏的雞全是泄肉,垛巴肉,吃到嘴裏哪有什麼雞味喲,跟嚼棉花套子差不多。還是他們河灣的雞,早起跳山岡,中午卧樹上,晚間蹲雞棚。不食雞飼料,盡吃飛蟲,青草和糧食。這樣的雞用清亮亮的山水,用小火不緊不慢的燉出來,乖乖,就是不放任何味精,那味道也足是精品之中的精品了。

村長手提罐子,把雞塊分給大家,在他分雞塊給他人時,他無意之中發現會計用一雙眼如做賊般的盯着他手中的罐子。村長不得不用筷子向會計刺去,村長說:「就你小狗熊不老實,看什麼看,你要替大家看好賬本,不是要你看好我手中的罐子。」說着,對諸位提醒道:「吃吧,吃吧,大家快趁熱吃了,這雞涼了吃就不舒服了。」

哈哈哈,什麼叫不舒服呀,這是真雞,不是那個雞。

婦聯主任說:「只有你們才會瞎想亂講,他說雞涼了吃不舒服,是指胃不舒服,你們不把事情往高處想,盡往低處想,再往下想就是腳跟兒了。」

村幹部們邊吃邊聊,正聊在興頭上,炊事員悄聲對支書說:「你不是讓我提醒你,下午你還去撈幾把嗎?喝高了,去遲了,都不好。」

支書聽后,端酒往桌上磕了幾磕道:「你們慢慢吃,我一會兒還要去辦點兒事,就不多陪了。」

村長:「那他們過年回來的事,咋定?」

支書:你們看着辦,我沒意見。不過,啞叔的話,我們還是要認真聽取的。

婦聯主任剛要開口說什麼,支書就走了,她只好獨自消愁般的把杯中酒一口喝乾,也起身離開了。

會計這時候恰好去找炊事員借錢,因為他近來詐金花,把媳婦給他賣傢具的錢輸光了,正借錢讓自己的錢包鼓起來。

這樣以來,酒桌上只剩村長和治保主任王磊拳了。

王磊拳說:「怎麼樣,你胳膊就不應該和大腿別,能較勁過大腿的胳膊也許有,但決不是在咱們河灣村!」他說這話時,食指把桌子敲得咚咚直響。「你好歹也算是一村之長,不帶長,放屁不響,你是帶長的官啊,說話辦事還能是木頭槽子安兩耳朵的腦袋?按說攤不上我來說你的,無論是按輩數還是按官大官小,你都在上,但你今兒在會上說的那些話,真的沒水平。」

村長:那你叫我咋辦?話總不能都藏在桌下說吧,能端上桌面的話我不說,還能叫別人去說?

王磊拳責怪村長好逞能,支書咋不說?從開會到他剛才走,他自己拿出什麼意見了?人家支書不是不知道何從來的老乾爺是黃縣長,一縣之長啊,過去說就是天上星宿之人!這樣人的女婿回來過年,叫村幹部是接是不接?不接,那就意味着對大學生不夠尊重,對縣長不放在眼裏,接吧,有拉幫結派之風,這些都不是重要的,讓人難受的是何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當場駕馭他,所以,啞叔現在也沒有表態,只是讓村裏班子先開個會。

當村長明白了王磊拳的用心良苦之後,他笑了,他心說,這個王磊拳這幾年沒有白跟着他們喝酒混日子,真還混出了個名堂了,名堂就在於他的拳厲害,他的心眼兒也學活泛了,知道遇事多長個心眼兒了。其實,作為一村之長的人,哪能不知當地的能人謀士,哪能不知泥鰍翻花之招數?想叫他村長隨便得罪啞叔,越過啞叔自做主張的辦事,別說辦不到,就是能辦成,他村長也屬於中庸之輩的,決不走極端!

啞叔是誰?三輩不倒翁!自從成立蘇維埃政權以來,到現在,老人家是心明眼亮不迷航,為人民服務記心上。凡是能從河灣走出的人,成材的人,掌了一定權力的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敢背叛啞叔的!

啞叔雖然今年過了年就到73歲了,但他耳不耷,眼不花,常常坐在山石上捋須誦詩,臨水賦詞,說話雖然是個啞嗓子,可絕對是說一句頂萬句的人。他的話自從他13歲說出他要殺人時算起,到他活到73歲,真還沒有一句是失言的!正是這麼一個老頭兒,正是這麼一個不高不矬,不胖不瘦的老頭,在河灣村說話真真是一言九鼎!

啞叔沒發話,哪個敢讓何從來和何從慧回家過年呢?

果然,這村官們可是一個比一個做得精了,村長大人也與治保主任聯起了手,留下一張字條,要求會計來決定是否同意何從慧何從來回家過年!

會計和炊事員看到字條卻找不到村長和主任了,頓時頭就發麻了。長官都溜了,自己還呆在村部,不拿出個主義來,如何交差?會計楞楞的看了炊事員一會兒,突然眼前一亮,他反剪雙手,一步一步踱到炊事員面前,故意表示他的權力存在的有力說:「河灣村炊事員同志,我代表村支部,向你下達一個指示:有關何從來何從慧欲回河灣過年的事,你要作出無比正確的決定!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那就是你對河灣人最大的敬愛,也是你最感到光榮的事!」

就在炊事員發獃發傻不如這是為啥的時候,會計似乎升任廳長一般,挺著胸目不斜視的走了。

有關這件事的結果是這樣的,炊事員閉門不出的想了兩天兩夜,一會兒覺得可以讓何從來姐弟回家鄉過年,一會兒又覺得不行!在他看來,何從來和何從慧若是從北京回家來過年了,村裏人都要賀喜,去看望,這就要涉及村幹部們去不去的問題了。假若不去,本縣的縣長可是何從來的老丈人,誰敢得罪?不說是得罪,就是以後開會見了面,提到此事,如何說,是能推脫得了的事嗎?

就算是大家本着一個村,一個鄉的去看了何從來,但是為什麼啞叔不發話?過去凡是遇到棘手的事,大家難以決定的事,都是由啞叔來決定的,可這回為什麼啞叔卻不出面了?這裏面到底有什麼文章,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機密,他不能不多想,因為村幹部們都推三拉四的跑了,把這事兒交給他來處理,由此可見,不是那麼細膩滑溜的事兒,肯定是個粗把扎手的活,怎麼辦?眼看就要到過小年了,不能再猶豫不決了,情急之下,炊事員扛了家中從村部貪占的臘肉,背了糯米,提了酒,煙,去求「水牛背」山上的劉術士,要術士相助,給他指明一條寬道!

劉術士倒也爽快,收下炊事員送來的所有禮物之後,仰天哈哈哈大笑,一直笑了近兩個時辰,方才在紙上寫出一行字:「請何從來親生父親何玉宇決定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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