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本來就是毒
席靈沖着藍荀庭頷首展顏一笑，「青陽侯爽快，那席靈便開門見山了。」
藍荀庭「嗯」了一聲。
「武安侯府近來處境，想來青陽侯有所耳聞，席靈此次前來，正是尋青陽侯助我一臂之力。」
藍荀庭一邊聽着，一邊給自己斟茶。
看着那昏黃的茶水滑出一道拋物線落入茶盞中，茶盞底端暗藏的一朵青花逐漸顯現出來，如同長袖善舞的佳人在水中跳舞旋轉。
聽她說完，「呵」的淡笑一聲，一手執盞吹去上面的熱氣與茶葉，抿了一口。
「我倒是有所耳聞，好似武安侯府被幾大世家給包夾了啊？」他說着，放下茶盞，看向席靈，「我若是出手幫了你，豈不是與其他幾大世家為敵？藍某好清閑，不喜這些爭鬥，夫人還是請回吧。」
「青陽侯好清閑，席靈自是知曉，只是武安侯府落敗之後，青陽侯府未必能獨善其身。」
藍荀庭摩挲著茶盞邊緣的手指一頓，朝她看來，「此話何意？」
「席靈來時，斗膽已經將武安侯府與青陽侯府合作的消息放了出去，若武安侯府被擊垮，與武安侯府在一條船上的青陽侯府，必定也會遭那些人攻擊。」
席靈站起身，脊背挺得筆直，言笑晏晏，好似人畜無害，但只有在她對面的人才知道，那雙笑彎的眼裏，噙著的滿是精明算計，一不小心就會著了她的道兒。
藍荀庭臉上笑意逐漸消失，打量著席靈的眼神也多了分凝重與不可小覷。
半晌，他收回手，手肘壓在扶手上，睨著席靈。
「你散開的那些不過是謠言，本侯只需派人澄清即可……」
「我帶着青陽侯最愛喝的酒前來，青陽侯接納了我，如此境地，即便青陽侯派人澄清，怕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白府跟龔府的老狐狸，可不會信。」
「你……」藍荀庭氣極反笑，「不愧是刮骨刀席二小姐，如此手段，倒叫藍某刮目相看。」
席靈頷首一欠身，「抱歉，席靈暫無他法，只得出此下策，若青陽侯同意與武安侯府合作，席靈必當竭盡全力，一個月之內讓青陽侯盈利翻上一番，若青陽侯不允，那席靈也只能……就此告辭。」
「就此告辭？」藍荀庭淡笑一聲，重新抬手拾起茶盞，「本侯怎麼覺得，這話有些威脅味道？我可不信，你會這麼乖乖退去，指不定哪日就給我背後插一冷刀子。」
席靈道，「青陽侯多慮了，席靈頂多讓青陽侯日後多頭疼上幾日，背後捅刀子的這種事，輕易是不會做的。」
「輕易不會做，這『輕易』二字倒是巧妙……」藍荀庭輕嘆一聲，抿了口茶，咋咋舌，「喝慣了桃花居釀的酒，感覺這茶水都變得濃郁苦澀了起來……」
席靈眼皮一跳，忙給一邊杜鵑遞眼神，「將將打的酒，最是清香，青陽侯嘗嘗看。」
杜鵑拍開一壇封泥，直接滿上一碗，雙手持了將之奉上。
「青陽侯請用。」
藍荀庭盯着那清新透亮的酒水看了一會兒，嘆了一聲，將手中茶盞放下，接過酒盞，抬眸定在席靈面上。
「我倒是不要你幫我這門店收入翻一番，」生意過大，他管理不過來，也是頭疼，「但是，我有個其他要求。」
「只要是席靈力所能及的，青陽侯只管說。」
藍荀庭視線在她眼周繞了一圈，隨後問了席靈一個問題。
「本侯想知道，你把武安侯府二老送上斷頭台的原因……」
席靈愕然，驀的抬起頭來。
沒想到他答應合作的條件，竟然只是要她回答這麼一個問題。
只是這個問題……
「怎麼？不方便回答？」
「若這是青陽侯願意與武安侯府合作的條件……」席靈漫吸了口氣，目光平視向藍荀庭，「我只能說……無可奉告。」
當初她答應了老侯爺與夫人，絕不把此事外傳，即便是顧崢顧蝶都不可告訴他們，眼下即便藍荀庭用合作來換，她也絕不外傳。
原以為席靈會乖乖說出來，但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無可奉告」四個字。
藍荀庭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好一個無可奉告，二小姐果真有趣，就不怕本侯反悔，不與武安侯府合作？」
「席靈既然威脅了青陽侯一次，那就不在乎有第二次，青陽侯不答應，席靈日後翻身，只好讓青陽侯多多頭疼下門下商號之事了。」
「二小姐不愧是二小姐，掐准了本侯怕麻煩，所以故意這般激我，你這套，本侯今日便吃了。」
說着，端著酒盞仰頭一飲而盡，「果然只有桃花居的酒，才適合本侯。」
席靈眉頭舒展開來，「青陽侯歡喜，那席靈便每日差人給青陽侯府送些來，還望合作愉快。」
「提前說好，若是事情太過麻煩，本侯可不想繼續牽扯進去，所以二小姐，還是速戰速決吧。」
「一定。」
與青陽侯說了合作事宜，席靈便告辭，帶着杜鵑出了青陽侯府的大門。
藍荀庭起身踱步行至門前，看着那女子離去的身影，目光中跳閃著幾分戲謔的光芒來。
「看來當年老侯爺跟老夫人的事，另有玄機啊……這女人，有點意思，日後這上京城裏，說不動不會這般無聊。」
馬蹄聲嘚嘚，席靈與杜鵑二人坐在馬車內交談著。
「這青陽侯倒是意外的好說話，小姐真聰明，這麼快就搞定了侯府的危機。」
「不會這麼快搞定的，只是緩兵之計，要翻身，還需一段時日。」
席靈垂着眼瞼，思緒彷彿完全不在此處一般，盯着面前雲霧繚繞的茶水怔怔出神。
「小姐？小姐在想什麼呢，這般出神？」
「後日便是白卿卿生辰了……」
而且她還把顧蝶找了回來，是為了討好顧崢無疑。
她定然不能叫白卿卿得逞，她要跟上一世被白卿卿設計，讓她被顧崢萬般厭惡那般，讓顧崢同樣厭惡白卿卿。
「看來，今晚我還得親自出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