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事
天色漸暮，一抹明月悄悄攀上枝頭，林間仍舊喧鬧的緊，無一人肯離去，又不是誰都有姜翎那般高深眼力，一眼便能看出這曼珠沙三日內開花的。wenXuemi.Com
藉著夜色，蚊蟲蠅蟻紛紛爬了出來，李珏文倩喜凈，在這種荒野山林呆得久了，便覺全身難受的緊，向姜翎打了個眼色，示意離去。姜翎會意，拱了拱手，對着正道眾人說道：「諸位，天色已晚，我師妹在此多有不便，我等先行下山了，告辭。」
畢雲濤哪知他心中是怎麼想的，以為他真要離去，急忙道，「姜翎兄，那曼珠沙？」
「三日後子時二刻，方是曼珠沙開花之時，雲濤師弟放心，便是得不到那曼珠沙，我姜翎也絕不會錯過這千年難得一見的愧景的。諸位，告辭。」姜翎說道。
「告辭！」
「告辭！」
四人喚出各自法寶，剛欲御寶上天，卻聽不遠處傳來幾聲陰陽怪氣的譏笑聲。
「怎麼，正道的小子們，莫非是見我聖教高手眾多，被嚇著了？才想要這般急急離去？」閻景空身旁的一瘦小青年譏笑道，眾人聽了，紛紛鬨笑，附和著，畢竟，此時他們的主心骨是閻景空。
見他這般鬨笑，姜翎也不惱怒，置若罔聞般，不屑道：「姬嚴，少給我陰陽怪氣，我姜翎愛去哪去哪，還輪不得你這不陰不陽的東西多嘴。」
那瘦小青年也是嘴角不饒人的主，對姜翎的怒罵毫不在意，道：「哦？那你們這是要去哪啊？這仙草開花在即，你們在這關頭跑了，那不是懼我鬼仙門仙法神威，又是為何？識相的，過來磕幾個響頭，叫聲好聽的，興許我還能看在這情分上，求我閻師兄分你一枝半葉，哈哈哈。」
「呵，連這仙草是為何物都不知曉，還在這大放厥詞，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三日後此時花開，前後不差半個時辰，誰要是願意喝上三天西北風，餵飽這些猿血黑蚊，儘管呆在這，哼。」姜翎冷哼一聲，不屑道。又轉身看向李珏文倩等人，說道：「李珏師妹，二位師兄，我們走罷，莫要叫這妖人髒了自己的眼睛。」他說着，躍上仙劍，凌空而起，眨眼便消失在視野內。
見狀，常煜常力等人也攜著羅凡，跟了上去。
「諸位，你們覺得這姜翎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這還用說，定然是假的，興許待我們前腳離去，他們便原路折回了，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仙草摘了去。」
「你說的對，正道那群小子比我們還狡猾。」
……
夜色已深，常煜一行五人下了山，來到湘南城內，隨意找了間客店住下。
長夜漫漫，一輪明月掛於高空，空氣中瀰漫着潮濕的霧氣，將這夜幕中粉上了一層朦朧。
這客店內有一後花園，裏面雖無奇花異草，假山綠水，但一草一木，擺放別緻，倒也顯得獨具匠心，讓人賞心悅目。
花園中央有座石桌，此時，李珏文倩正靜靜佇立在一旁，她一身乾淨湛藍的衣物，清新脫俗，美艷不可方物。興許是剛剛洗漱過的緣故，髮絲間還淌著濕漉漉的水珠，冒着熱氣。
這清冷的仙子微仰著頭，茫然地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不知想着什麼，她眉宇間，輕輕擰起，如西子捧心般，讓人見了不由心生哀憐。
「你又想他了？」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在不遠處，正是那姜翎。卻見他換下了那身得體的青色道袍，換上了女子衣物，胸前的飽滿挺立高聳，一頭秀髮披肩直下，竟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若是有其他人在，見到這般情形，定要鬱悶到吐血不可，誰能想到這號稱凌雲「玉翎公子」的姜翎，竟會是個女兒家？
「我沒有。」李珏文倩頭也不回，淡淡說道。
見她這般，姜翎心中實在不忍，憂道：「你瞞的了別人，還能瞞的了我么？自他走以後，每到夜間，你總要一人站在外邊許久，忘了他吧，他不會回來了。」
晚風靜靜吹過，可兩人間卻忽然平靜下來。
「我……」李珏文倩微一張口，可話至嘴邊，卻又停了下來，「我還是做不到，十年前，他說我不明事理，整日只知嬉戲玩鬧，成了他追尋仙道的絆腳石，我好恨。他走之後，這些年來，我日以繼夜苦苦修鍊，想要將他忘記，想要證明自己不是無用之人，卻不想，十年苦修，使得我道行突飛猛進，可每當靜坐冥思之時，心中仍舊會挂念起他。師姐，我…我好沒用！」
姜翎深深嘆了口氣，同是女人，也依稀能懂她心中所思所想，不忍道：「你這又是何苦？自他十年前去了洪荒，而後一直悄無聲息，誰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發會雪白，土來掩埋，他那般無情無義之人，值得你這般挂念么？看着你日益消瘦的臉龐，實在叫人心疼不忍。」
情至深處，這整日冰冷著臉的李珏文倩話語間竟也有些哽咽了，「師姐，我也不想的，只是每當我靜下心思，卻總忍不住去想。」
見她如此，姜翎心中更是不忍，深深嘆了口氣，道：「哎，這種事，我也幫不了你什麼，此乃情劫，命中注定，若你一天不打開心扉，將他拋諸腦後，唯有一天天承受這相思苦痛嗎，道行也會受阻，你自己想清楚吧。」
李珏文倩點了點頭，也明白這其中門門道道，說道：「我懂了，師姐，我會努力去忘記的。」
「好了，別再去多想了。方才，那畢雲濤提出那等荒唐的提議，你明知於我凌雲、空林不公，為何還要急着應他呢？」姜翎不解道。
「那畢雲濤兄弟二人，臉皮着實厚的緊，整日琢磨著如何算計別人，這種人如何當得我正道大家之名，方才我雖是應了他，但做與不做卻不是他來決定的了。」李珏文倩說道。
這種要緊的事情，又豈是兒戲？稍有不慎便魂歸西天了，姜翎心思縝密些，擔憂道：「那倘若他出了什麼意外，那該如何是好？玉秋門定要借題發揮，大作文章的。」
「那能怪誰，只怪他咎由自取，若是真出了事，尋上門來，師祖爺爺怪罪下來，我一人擔着便是，師姐你儘管放心，哼。」李珏文倩嗔道，眉宇間泛起淡淡笑意，任誰都不會想到，這整日冷冰冰的李珏文倩，私底下卻有如此調皮可愛的一面。
「你呀，還是像以前一樣，又何苦在外人面前裝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樣，要將人置之於千里之外呢？」姜翎嘆道。
「好了，師姐，不許提以前。對了，你覺不覺得那羅凡有些奇怪？」
「哦？你是指？」姜翎不解道。
「我指的是那口墨月仙劍，我有感覺那仙劍絕非凡物。」李珏文倩道。
聽她這般說着，姜翎腦中便開始回憶起來，從她二人進入破廟，見到常煜蕭衍等人對峙，而後墨月回到仙劍內，那口仙劍的模樣逐漸清晰起來，劍身之上的小花，形似龍爪，宛如活物，有花卻無葉－－－－－－葉枯而花現！！
「是曼珠沙？」姜翎忽地驚呼出聲。
「嗯，你也發現了？先前我還並不怎麼確定，但經你這麼一說我也就肯定了，那便是曼珠沙沒錯。」李珏文倩道。
一聯想到事情蹊蹺，姜翎收起嬉笑，嚴肅道：「門內古籍上並無曼珠沙出現過的說法，這千百年來突然出現，莫非，與那口墨月仙劍有關？」
「我也是這麼想的，細觀那口仙劍，樣式古樸，十分不顯眼，但明眼人一看便曉得此劍絕非尋常之物，較之我的冰肌也勝上幾分，那少年說是一前輩贈與他的，只是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將如此珍貴寶物贈與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更何況，曼珠沙千百年未曾出現，而一經現世，連帶着那墨月仙劍也同時出現，我想這二者只見定然有什麼聯繫！」李珏文倩說道。
「聽你這麼說來，事情着實有些怪異了。但不管怎麼說，這羅凡與蕭衍等人結怨，我等身處正道大派，理當保他周全，絕不能弱了我凌雲的名頭。」姜翎道。
「師姐說的是，那三日後曼珠沙花開之時，究竟還要不要帶那羅凡上山？」
「一切看造化吧，興許這曼珠沙千年一現是機緣，又或許這墨月仙劍與曼珠沙又是一段機緣，這種事情，決計不是尋常人能看透的，師妹莫要多想了，天涼，早些歇著。」姜翎說道。
李珏文倩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我曉得了，師姐，你先去歇著吧，讓我再呆會。」她說着，又轉過身子，望着天邊。
姜翎也不作推辭，輕輕嘆了口氣，退了去，當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聽得隱隱傳來一嘆息，「哎，當真是一段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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