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精彩與殘忍並存
朱迪在沙發上坐下來。
吳嫂在給她們準備好茶水點心之後,也離開了,沒有進來打擾她們。
唐箏伸手倒了杯花茶給她,這才意識到:她雖然還穿着之前的那件香檳色弔帶裙,但是那枚鑽石胸針,卻早已經不見了。
她視作寶貝的東西,若是丟了,恐怕她不會如此淡定。
大概率,是她收起來,不肯給旁人看了。
「今天的party怎麼樣?玩兒得還開心嗎?」
唐箏沖她笑着,又道:「你的大提琴拉得很不錯,今天一點都沒有怯場!在這上面,你很有天賦!來瑞士深造,也不算是埋沒了你!」
朱迪被誇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其實——就是小時候學得比較早而已!」
她並不想和唐箏多聊。
無論厲南潯,還是紀雅希,都曾經告訴過她:這個唐箏絕非善類,當初要不是她的算計,她繼母不會入獄,她父親也不會因為一場車禍而變成一個植物人。
朱迪雖然算不上多聰明,但是多說多錯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擔心自己會在唐箏面前露出破綻,所以她只想儘快脫身:「唐小姐,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么?」
唐箏卻笑着搖搖頭:「並不是的。」
說完,她稍微猶豫了下,才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父親名叫朱銳,是不是?」
朱迪頓時一愕,連呼吸都瞬間亂了節奏。
她竟然當着自己的面,如此直白露骨地提起自己的父親。
可是若不是這個唐箏,大概她父親現在還可以活得好好的,每個月寄錢給她母親,甚至假期還會過來和他們團聚——
父親去世了,家裏的頂樑柱沒有了。
罪魁禍首卻坐在她的對面,輕飄飄地問她:你父親的名字是某某吧?
「是的」,朱迪說,神色倒也還算是平淡。
唐箏聽了,伸手拉開茶几下方的抽屜,拿了個文件袋過來,推到了朱迪跟前:「他曾經在我家的公司任職——不過他在那裏的時候,我還沒有去公司正式實習。」
文件是不久之前,唐箏讓公司的人事部給她發過來的。
朱經理其實並沒有正式辦理過離職手續,他當初離開公司,原因是病退,實則是被顧平川送到了戒毒所,軟禁起來。
後來唐箏發現了他的蹤跡,讓顧平川感受到了威脅,這才將朱經理送上了絕路。
朱迪看到那份文件,心中略微顫抖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敢伸手去拿。
父親當初走得突然,甚至連他病亡的消息,都是在人已經被火化之後,才由殯儀館的人通知的他們。
等他們千里迢迢地從瑞士回到榕城時,見到的就是一個冰冷的骨灰盒。
父親死得不明不白,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之前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本去查這件事。就只能草草安葬了父親,一切不了了之。
現在有了一個機會,朱迪不想錯過。
她伸手,緊緊握住那份資料,許久不語。
「裏面有一張一百萬美金的支票!」
唐箏說:「你拿了錢,可以去繼續深造一下,或者去做別的——總之,以後就不要再和厲南潯來往了。」
說完,她略微沉默了下,才道:「厲家這潭水深著呢,不是誰都能蹚進來的。朱迪,你不適合這裏,應該早日脫身!」
一百萬美金不是小數目,厲南潯再闊氣,也不可能給她這麼多錢。
唐箏希望朱迪遠離厲家,也遠離自己的生活。
要不然的話,她的下場,或許和她父親並沒有什麼區別。
「富人之間的遊戲,往往都是精彩與殘忍並存!」
唐箏勸她:「不適合自己的圈子,真的沒必要強融進來!」
厲御風的性格她是明白的,他不可能放任一個對自己居心叵測的人在身邊——
哪怕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
朱迪起了這種心思,等於是以卵擊石。
等到厲御風想動手的時候,朱迪怕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朱迪打開文件袋,果然看到裏面有張支票,整整一百萬。
她深深吸一口氣,隨即抬頭看她:「你希望我離開厲家,還是離開厲少?」
「都有!」
唐箏說:「這一百萬,算作是給你的補償,也不算少了。」
朱迪抿唇:「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唐箏微笑了下:「再見!」
說完,轉身朝着樓上走去。
她站在二樓的陽台邊,白色的蕾絲窗帘隱沒了她的身影。朱迪抱着文件袋離開了她居住的小樓,沒有回過頭。
唐箏想:如果她能夠想通,懂得趨利避害的道理,那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她痴心妄想,別有用心,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唐箏不是慈善家,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
下午,榕城。
鍾翊從機場出來,便急匆匆上了外面的車子,吩咐道:「去市中心醫院!」
司機有些為難地看他一眼:「可是,夫人的意思,是讓你先回家,她給你安排了接風宴……」
鍾家的傭人,一直都是鍾夫人在管理,自然也聽從鍾夫人的命令。
鍾夫人將鍾翊當成一個小孩子,當成一個傀儡,家裏的傭人也就不會把他當成一個成年人來對待。
鍾翊心中煩躁,伸手掐了掐眉心,異常堅定地道:「必須去醫院!」
葉青桑出車禍的那個早上,鍾翊剛好被母親緊急拍到國外出差。就連和紀聖澤的對接,也交給了別人來做。
而等到鍾翊知道葉青桑的車禍,剛好是三天之前。
他沒有辦法冷靜,匆忙處理了一下工作,便很快回來了。
青桑是個舞蹈家,健全有力的肢體,對於她而言,至關重要。
尤其是這個節骨眼兒上,唐箏又不在榕城。她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鍾翊越想越覺得心焦,臉色也不大好看了:「馬上去醫院!」
司機無奈之下,只能聽從他的安排。
晌午,紀聖澤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行色匆匆的背影。
是紀聖澤,正朝着葉青桑的病房裏去。
紀聖澤的呼吸微微一滯,腳步也變得躊躇起來。
這種時候,他要是尾隨在他身後進了葉青桑的病房,那這位草包大少爺,估計會當場抓狂,和葉青桑的關係,大概也僅止於此了。
不過,這種方式略微有些缺德,葉小姐也未必能接受。
紀聖澤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此時,應該神隱。
他轉身去吸煙室里,給自己點了根兒煙。一邊抽煙,一邊時不時地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神色里略微有些不耐:
正主回來了,他這個跑前跑后忙了許多天的人,倒成了見不得光的那一個了,圖什麼?
答案顯而易見:他想泡姓葉的,非常非常想!
一個整容臉,冷得像一塊冰坨。除了會跳舞,別無長處,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他有着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紀聖澤將手中的煙蒂熄滅在煙灰缸里,再次抬頭看向窗外。
吸煙室的樓下便是停車場,他認得鍾家的車子,至今還停在那裏,意味着鍾翊還沒有走。
這兩個人,此時會聊些什麼呢?
紀聖澤不知道,可是越是未知,就越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他勉強按捺著好奇心,一邊打開手機,處理幾封工作郵件,想要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郵箱最上面的,卻不是合作夥伴發來的,而是——
他之前聘用的私家偵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