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去南京

第1136章 去南京

第1136章去南京

程千帆摘下墨鏡,驚訝的看着辜新瑞和唐筱葉。

一副驚訝於這兩個人是怎麼混在一起的樣子。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程千帆冷著臉,走上前問道。

唐筱葉走上前,有些不安的叫了聲,「千帆哥。」

「問你呢。」程千帆沒有理會唐筱葉,陰沉的目光盯着辜新瑞。

「你不是看到了嗎?」辜新瑞笑着說道,「我現在正在追求唐小姐。」

「我不同意。」程千帆搖搖頭。

「千帆哥。」唐筱葉面帶慍色,「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程千帆依然是不理會唐筱葉,他皺着眉頭對辜新瑞說道,「你離她遠點。」

「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你會祝福我的。」辜新瑞的面色陰沉下來,皺眉說道。

「你們倆不合適。」程千帆說。

「我覺得挺合適。」辜新瑞毫不退讓,說道,「千帆,我可有言在先啊,我和筱葉是自由戀愛,你可不能棒打鴛鴦。」

「我會和張叔談這件事的。」程千帆說道。

「家裏都盼着我早日結婚生子呢。」辜新瑞非但不受威脅,還鬆了一口氣,笑着說道。

「這件事我會抽個時間同方叔叔好好談一談的。」程千帆不再理會辜新瑞,他扭頭對唐筱葉說。

說完,程千帆就轉過身,朝着最靠邊的甲第行三雅間走過去。

「毛病!」辜新瑞看着程千帆在保鏢拱衛下離開的背影,一直盯着看,直到程千帆敲門進了最南側的雅間。

「他的保鏢留在了外面。」回到自己的雅間,辜新瑞對唐筱葉說道,「這說明程千帆非常信任雅間里的人。」

「小時候,千帆哥是非常善良,有正義感,朝氣蓬勃的熱血青年。」唐筱葉搖搖頭,嘆息說道,「沒想到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

「山河破碎,魑魅橫行,正如同大浪淘沙,有些人在這中華亘古最危險時刻挺身而出,有些人則沒有經受住時代的考驗,暴露了本性。」辜新瑞沉聲說道,他示意唐筱葉不要沉惘於感慨,「剛才程千帆進的那個雅間,你有注意到那個雅間的客人嗎?」

「是兩個男的,方才那兩人也出來了。」唐筱葉說道,她知道辜新瑞要問什麼,搖搖頭說道,「沒見過。」

「程千帆仇家很多,他的手下不僅僅有沾滿了同志們的鮮血,就是重慶那邊對他的鄭智立場也不太滿意。」辜新瑞說道,「就是張笑林那個大漢奸,也恨不得幹掉他。」

他點燃一支煙捲,輕輕吸了一口說道,「所以,據我了解,程千帆對於自身安全非常注意。」

「就以方才來說,那位女士只是要去抱孩子,卻被保鏢直接拔槍對準。」唐筱葉說道,「但是他方才卻很放心的,沒有帶保鏢就進了雅間。」

「是啊。」辜新瑞點點頭。

他對於甲第行三雅間內的客人更加好奇了。

「你說說,能夠讓程千帆如此放心,隻身去見的人,會是什麼身份?」辜新瑞思忖說道。

兩個人目光碰撞,都是點點頭。

漢奸走狗去見他的日本主子!

……

「卓先生,你都到了我巡捕房門口了,為何不上樓一晤。」程千帆進了雅間,和佐上梅津住握手。

「有公務在身,程總勿怪。」佐上梅津住微笑說道,「下次自當上門叨擾。」

公務?

程千帆順着佐上梅津住的目光看向雅間內另外那人。

此人倒背着手,正在欣賞雅間牆壁上懸掛的一幅字畫。

「這位先生……」程千帆走上前說道。

男子緩緩轉身。

「岡田武官……閣下!」程千帆驚訝無比,然後趕緊恭敬的鞠躬行禮,「閣下,您來上海了。」

「宮崎君,一別經年。」岡田俊彥微笑說道,「你風采依舊嘛。」

「宮崎孟浪,見笑了。」程千帆恭敬說道。

「不。」岡田俊彥搖搖頭,「你做的很好。」

他示意宮崎健太郎坐下,「我聽佐上說了你現在的情況,法租界的『小程總』,很好,你做得很好。」

「為添皇陛下效忠,為帝國奉獻畢生。」程千帆立刻起身,雖然是低聲說話,但是語氣堅定,表情無比虔誠。

「坐,坐。」岡田俊彥滿意的點點頭。

他確實是滿意。

從佐上梅津住那裏,他對於宮崎健太郎了解更多,和當年在杭州一面的熱血行吟詩人相比,現在的宮崎健太郎顯然會更加圓滑,也更加成熟。

這樣的宮崎健太郎,儘管言語中依然可見熱血,和對添皇陛下的狂熱,但是,岡田俊彥相信上海的花花世界,尤其是程千帆這個掩護身份的奢靡生活,不可能對這名帝國熱血青年沒有產生腐蝕。

簡而言之,現在的宮崎健太郎顯然沒有那麼單純了。

譬如說,宮崎健太郎方才眼眸中的狂熱,比之三年多前少了幾分,多了幾分表演的成分。

當然,眼眸中的真誠還是有的,眼中的狂熱也還有。

這樣的,經過錘鍊的年輕人,同時依然在一定程度上保留有對帝國的忠誠、對陛下的忠心,這樣的宮崎健太郎,非常不錯。

相比較那種滿腦子都是狂熱,做事只知道砍砍殺殺的手下,岡田俊彥欣賞這種歷經世事,腦子靈活,且有一定忠誠度的年輕人。

何謂歷經世事?

中國是一個官本位國度,即便是在法租界也是如此,同時法租界魚龍混雜,想要在這一方小天地取得成功,殊為不易。

宮崎健太郎即便是有帝國在背後支持,他能夠以假扮程千帆的身份,一步步爬到法租界中央區副總巡長的位子上,且在內掌握巡捕房實權,與外又在法租界另有自己的一番勢力,即便是以岡田俊彥的挑剔目光來審視,都必須承認宮崎健太郎做得非常優秀。

……

佐上梅津住出了雅間,親自在外面警戒。

同時也是為了避嫌。

看這架勢,宮崎健太郎也猜到了岡田俊彥有要事要與他談。

他的表情變得凝重,看起來有些緊張。

「不必緊張。」岡田俊彥說道。

「是。」

「前些天,我曾向三本君提出來借調你來我這邊。」岡田俊彥說道,他在觀察宮崎健太郎的雙眼。

岡田俊彥一直深信眼睛是一個人最真誠的反應器官,尤其是一個人在瞬間的眼部反應,往往能夠透露出很多信號。

他喜歡且習慣於琢磨這個。

「課長……閣下,可是課長沒有同意?」程千帆微微驚訝,然後是皺眉,小心翼翼問道。

「反應很快,很好。」岡田俊彥點點頭。

「倘若課長同意了,必然會通知我聽命於閣下……」程千帆說道。

岡田俊彥點點頭,宮崎健太郎的反應符合他的預期。

這個年輕人很聰明,方才的皺眉是因為立刻明白了他此番是背着三本次郎來見他的,這顯然會令宮崎健太郎很為難。

「很為難?」岡田俊彥問道。

「閣下相召,健太郎自當應約。」程千帆正色說道,「不過,稍後離開此地后,我會立刻向課長彙報此事,還望閣下理解。」

岡田俊彥深深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緩緩說道,「你這麼說,就不怕惹怒我?」

「宮崎健太郎是特高課的人。」程千帆輕聲說道。

岡田俊彥假裝慍怒,指了指宮崎健太郎,然後輕笑一聲搖搖頭,「三本君有一個好下屬啊。」

他自然知道宮崎健太郎這話的意思:他是特高課的人,自然忠於三本次郎,這是規矩!

「想聽聽我要借調你去做什麼嗎?」岡田俊彥問道。

「不想。」程千帆搖搖頭,卻是又苦笑一聲,他對岡田俊彥說道,「閣下,我現在走來得及嗎?」

岡田俊彥點點頭,「可以。」

然後不等程千帆的臉上的喜悅之色完全綻放,岡田俊彥說道,「我隨後會和三本君談一談與你見面的會談成果。」

說完,他便盯着宮崎健太郎看。

宮崎健太郎並未表現出憤怒之色,或者說,憤怒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然後就恢復了平靜。

「宮崎。」岡田俊彥說道。

「哈依。」

「你的冷靜出乎我的預料,當然我也很滿意。」岡田俊彥說道。

「您是長官。」程千帆表情認真說道。

這話令岡田俊彥對宮崎健太郎的印象更佳。

是的,他是長官,這種情況下,宮崎健太郎任何的憤怒情緒都是無效的,只能顯示這個人的狂怒無能,相反,理智考慮后,冷靜應對才是最正確的。

這是一個識時務,懂得變通的傢伙。

且,說話好聽。

「走吧。」岡田俊彥忽而起身。

「啊?」程千帆愣住了。

「我帶你去見三本君。」岡田俊彥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路上在汽車裏與你細說。」

「閣下,可是,課長那邊……」程千帆露出踟躕之色。

「三本君會同意的。」岡田俊彥笑了笑,說道。

程千帆沉默了。

岡田俊彥帶着莫名笑意看着宮崎健太郎,他自然明白宮崎健太郎為何沉默,這是一個機靈且狡猾的傢伙:

從本質上來說,宮崎健太郎應該是排斥被借調的。

此人以『小程總』的身份現在活得多麼滋潤,自然會下意識的排斥未知的,且可能有危險的借調任務了。

此前,宮崎健太郎的種種表現,都是因為他方才說了一句三本次郎不同意借調,這給了宮崎健太郎以希望,故而對於這次背着三本次郎的私下召見,宮崎健太郎並不擔心什麼。

但是,現在嘛,宮崎健太郎顯然有些心慌了。

只不過,長期以來的習慣服從,令宮崎健太郎又不敢提出任何異議。

……

「程千帆沒有上他自己的汽車,他走向了那兩個人的汽車。」辜新瑞站在窗口向外看。

「不僅僅如此,保鏢也沒有跟着。」唐筱葉說道。

「記住這兩個人,極可能是日本人。」辜新瑞說道,「即便不是日本人,也應該是漢奸。」

「那個人沒有上汽車。」唐筱葉忽而說道。

程千帆與岡田俊彥一起坐在汽車後排,他看到佐上梅津住並未上車,而是直接叫了輛黃包車離開了。

「佐上君……」程千帆說道。

「此次任務佐上並不參與。」岡田俊彥說道。

程千帆點點頭,他心中明白佐上梅津住的作用了:

工具人。

而方才的會面,則是面試考察。

……

馬路上人潮湧動。

汽車內。

程千帆態度恭謹。

岡田俊彥問,他答。

「國黨南方黨務辦事處上海市黨部下屬法租界執行委員會常務委員。」程千帆說道。

「小了。」岡田俊彥搖搖頭。

別看名字很長,又是常務委員,實際上的權力很小,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在這個上海市黨部下屬法租界執行委員會內,程千帆的上面都還有幾位上官。

「據楚銘宇所說,程千帆的這個委任狀是汪填海親筆手書,足可見汪填海對程千帆的青睞和重視。」程千帆說道。

「有什麼用?看似花團錦簇,毫無實際。」岡田俊彥冷哼一聲,「不過,這也符合汪填海的性格。」

他搖搖頭說道,「這位中國國黨曾經的二號人物,看似溫文爾雅頗具人格魅力,實際上做事優柔寡斷,毫無魄力。」

說着,岡田俊彥竟譏諷說道,「用中國人的話說,是既要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程千帆(宮崎健太郎)驚訝的看着岡田俊彥,你們日本人都是這麼看汪填海的嗎?

岡田俊彥搖搖頭,他以為宮崎健太郎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畢竟宮崎雖然聰明圓滑,但是,這種嫻熟的政治小手段,不同於其他。

「程千帆在法租界的勢力和能量,程千帆的祖父、父母在國黨的地位,這些都足以說明程千帆對於汪填海來說,是有利用價值的。」岡田俊彥說道,「但是,程千帆的最大的劣勢在於資歷淺薄。」

「我明白了。」程千帆略一思索,說道,「汪填海考慮太多,認為對程千帆授官太高會引起非議,又不想要寒了程千帆的心,所以,乾脆便以這個親自手書的委任狀來昭顯重視。」

「這就是沒有魄力了。」岡田俊彥輕笑一聲,「最起碼也應該將法租界執行委員會委員長的職務與你。」

他言語中盡顯對於汪填海的鄙薄,「連開空頭支票都優柔寡斷,嘖。」

程千帆捕捉到了岡田俊彥這句無心之言中的『空頭支票』這個詞,他知道這便是日本人對於汪氏的真正態度。

「閣下,我還是不明白您所說的任務是什麼?」程千帆皺眉,說道。

「今天下午,汪填海會率團去南京。」岡田俊彥沉聲說道,「你隨行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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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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