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籌謀（一）

汴京城，天波府。

此時府內正傳來一陣急促的辯解聲音，這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公鴨嗓子呱呱的叫，若是在炎熱的夏天端的惹人討厭。

「孫兒這次去工部，並不是去軍前效力。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老祖宗怎麼能不允我呢！」這顯然是楊宗保的聲音。

只見他此刻兩邊的太陽穴暴著青筋，神情激動唾沫橫飛急促的辯解。

他對面坐着的，便是這天波府的當家老太君，佘老太君。

佘老太君原名佘賽花，也是一方女強人。領着和府上下的女人獨自支撐著這個天波府。

只見坐在中堂上首的老太君喝道：「你么唬我這老太太。山野護衛，哪裏是好做的！楊家上下的男丁都已經為國效忠，獨留下你這個獨苗，楊家對國家已經做得足夠，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對得起楊家的列祖列宗，延續香火，不使斷絕！我是不會讓你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此時的佘老太君滿頭銀髮，怒拄著拐杖頓地，情緒激動又篤定着說道。

「奶奶......！」楊宗保實在拗不過老太君，急的在地上團團轉，也只能服軟的細聲說道：「您也知道，孫兒一向不喜歡那些文事。如今這個衙門只是做一些安保防衛的工作，不可能上陣殺敵......」

「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老太君身穿玄色重袍，神態肅穆，一副凜然不可冒犯的樣子。

下邊的楊宗保就像一隻斗敗了的公雞，低頭搭啦著腦袋，全沒有剛剛抗爭的精神。委頓在那裏不再言語。

.........

翌日

周晨來到了，皇帝賜給他做辦公署衙的地方。若不是有人來給他帶路，他根本就找不到這個地方。

「周大人您跟我來。」帶路的小廝客客氣氣的把周晨引進了院中，滿地的碎瓦片，亂石子，雜草長得有半人多高。此處顯然是一處已經荒廢了許久的府院。

「大人您慢些著，注意腳下。」那帶路的人一邊在前面走着一邊再回頭時不時的對周晨囑咐。這小廝是工部派下來，協助周晨修繕府衙的小工頭。

這府里修繕的事情，需要周晨與他一一對接。所以今天趁著日頭不錯，周晨就把他一起叫了過來，尋思實地考察一遍，把自己的想法與他溝通一下。

但這一路上聽這小子的介紹，原來他已經修了許多官書，對官家明面上的事情摸的門兒清。

哪裏是做什麼的，主官又在哪裏？怎麼佈置，怎麼坐卧，一路下來指指點點，連周晨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這小工匠也都給他想到了。不愧是慣接了了這種工程的，事事安排的面面俱到。

周晨點頭迎合著他的話，又時不時的詢問著，這座宅子的來歷。

這小斯也是一個健談的主，周晨在前面問話，他也事無巨細的與周晨介紹。

「您大概不知道，此處是前朝不良人的總舵。不良人因為情報的疏忽，沒有對安祿山和史思明的造反，提前做出預警。致使天下大亂，朝廷一時被動至極。李玄宗皇帝一怒之下就將不良人的總部給裁撤了。雖然期間都有恢復，但也只不過是一時而已，一直到了我朝，還沒有什麼衙門在此落座。」

這處殘垣斷壁的衙門，還有如此的歷史淵源，周晨也是第一次聽說。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在工部轄下的地質司，在皇帝心中現在算是個什麼位置。

他里裏外外繞着這個衙門轉了一圈，畢竟是自己之後要辦公的官署，總是要上點心的。

此處地方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前後三進，在旁邊還有一個演武場。周晨計劃着這個延誤場就是以後武監訓練的地方。剩下的房子，前邊用作日雜辦公，中間一進位作沙盤，最後一進的房子處理機密文件。

他大致的規劃了一下，做到心中有數。「若是將這裏全部收拾停當需要多久？」周晨看了一圈，覺得此處還算比較滿意。

「回大人，這三進三出的房子，算上修繕和整理，怎麼着也得個把月的時間。」小廝大約估算了個數對周晨說道。

「也好！」周晨點了點頭，現在臨近冬月，正是一年裏百姓最閑的時候。家家戶戶收了餘糧，有的人家裏的男人，若是勤勞肯干一些，也會出來找一些活計來做補貼家用。

市場上人多了價格也就便宜，這個時候也是朝廷大規模派役的時候。現在修繕府衙，確實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他向小廝點了點頭，是一自己全部都聽明白了，然後又輕聲的吩咐了幾句。就又掉轉過頭，準備回家去。

與小廝在路口分別，又想到好久沒有自己獨自逛街了，也就叫跟來的馬車先回家去，想要一個人去街上逛逛。

秋意正濃，寒氣比往年都要重一些。今日的日頭比往日都要透亮，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所以平日裏習慣躲在家中，不願出來活動的人們也都跟周晨一樣，藉著這好天氣出來溜達。

混不像每日裏在街上穿梭的人，雙手套進袖口中，埋着頭急匆匆得走。

「今日裏的價格怎麼比昨日貴了那麼多？」

「您老要買就趕快，我跟您說，這要是再過一個月，價格還要翻上一番的。」

周晨走到一處賣炭的地地兒，剛好看到了一位滿頭白髮的老者，與那賣炭的小販兒在路邊講價的一幕。

這段對話，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儼然是二十一世紀房產經紀門慣用的術語。所以說太陽底下無新事。人類所有的活動，都是在許多年前發生過的。

當它再次發生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又換了一副皮囊罷了。

這段時日，周晨每日裏忙活的就是自己地質司的事情，卻將木炭的事放到了腦後，如今忽然想起來，按說這時候也不早了，臨近入冬，該準備的事情也應該着手準備了。

周晨的想法是，地質司着手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各地的礦脈標定出來。其他的礦脈好說，鐵礦，煤礦，銅礦，這幾個涉及到朝廷命脈資源的礦藏一定要緊緊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