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入龍城 第十二章女子難養

蟒入龍城 第十二章女子難養

同行不多時別了黃若男,黃若男卻是回走,同行一路也只是為了同行,男人知曉為何。

這一路上黃若男不時對自己出手,是為確定自己不會早死,至少不能在殺人之前死,也是要確定自己還有保命的能力,而不是路邊隨便的阿貓阿狗都能弄死自己。

分明早已入秋,這雍州地界卻仍然是酷暑當頭,男人有些後悔沒帶上自己的馬,長年南征北戰都未換過坐騎,馬兒也該頤養天年。

望過天頂收回視線,前邊兒小村正好討口水喝,還沒進村男人忽然蹲身,原是一半大的少年在玩螞蟻,身前掛着兩條青龍,在青龍要落地壓着螞蟻時,少年氣入丹田面色漲紅,青龍左右擺動倒回而去,少年才出一口濁氣,青龍緩緩探頭。

男人看了半響道:「小孩兒,幹嘛呢?」

對蹲身看了半響的男人,少年似乎後知後覺抬眼看了眼接着逗螞蟻。

不見回答男人又問道:「小孩兒,你畫圈圈那螞蟻就走不出去了。」男人說着用一旁枯枝,在地面畫一個圈,圈起三兩螞蟻急的團團轉。

少年這才抬頭,這個教自己玩螞蟻的男人真丑,卻不知自己兩掛青龍,更不知自己滿臉滿身髒兮兮,指甲里全是泥濘。

男人這張臉確實是丑了些,一臉麻子坑坑窪窪的,看着像個凶人。

見少年不搭理自己,男人又渴的不行,轉身向一旁老榆樹下納涼的三位老人問道:「老人家能不能給口水喝?」

沒人搭理,男只得再問,約莫是聲音大了,一個老頭子道:「你說啥?聽不見。」

男人反覆回答下,老頭子仍是沒聽懂,還是一旁老太太翻了翻白眼道:「你往村裏去,有井。他啊聽不見,你別嚎了耳朵都聾了。」

男人一陣無言,您這嗓門也不比我小啊,您老早聽見了就完說唄,非得比嗓門大。

邁步向村裏去,少年跟在男人身後,離的不遠不近恰好十步,就這吊著,喝完水的男人就坐在井沿上看着少年,少年面前兩掛青龍回巢,一屁股坐地上手指畫圈,另一手放開握拳,掉下幾隻螞蟻,接着玩。

男人起身,少年起身,如此重複幾個來回,一取了兩躺水的村婦道:「外村人,你不搭理她就好,你走你的跟着跟着,她啊也就不跟了,這孩子有些痴傻。」

男人問道:「痴傻?」

村婦忽然壓低了嗓音道:「可不是,她娘生她時死了,她爹打她娘懷上她沒倆月就離村了,倒是還有個哥哥在她出生前,讓一個道士帶走,如今啊她家就餘下她一個,今年這丫頭十一了,誰家也不敢收她養著,怕被克給家裏帶來災殃,可到底她為村裏擋着禍,誰家都給口吃的,吃着村裏邊兒的百家飯也就長大了。」

男人也沒問其他,可村婦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收不住話了,也不管男人在不在聽,打上來一桶水后,乾脆也坐在了井沿邊接着道:「你是不知道,村裏人都說她是禍胎,她家裏邊兒的人都讓她剋死了,還是村長說不管怎樣,她命里八字夠硬,既然沒死在村上一人一戶給塊布,給口糧食,讓她活着,她五六歲前能曉得個啥,大家都繞着她走,怕被克,現在嘛哪家哪戶有事兒,她都幫着做,尤其是村子裏邊兒的紅白事兒,也沒人告訴她,她總是早早到,也不說話就是幫着做事,大家也都習慣了。」

男人聽明白了,是個丫頭不是男孩兒,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還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經多看了那丫頭幾眼,這不是故事書裏邊兒的情節嘛,是不是就等一個貴人相助,或者掉下懸崖峭壁得武功秘籍,然後一飛衝天名震武林,自己是遇上了陳老瞎說書里的人物了?

提完水的村婦沒再來,男人走一步身後丫頭跟一步,叫她也不說話,只是兩道青龍來回出窩。

平白無故多了個拖油瓶,這一路行去男人權當多個人做伴,時不時逗弄一番,小孩兒也不反抗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男人,倒是讓男人不太好太過分。

過了小孩兒的村莊,不過一兩日的腳程便到了亳州城,倒是能夠先前往亳州城的陪城豪城,那裏應該有人等著。

男人是多了個小女孩兒跟隨,身在阜地狗陽明卻要與二八芳華的女人說個透測。

廾匸城內北廷王府內湖小島上,王子文白日間冒雨飛身下九樓,幾個翻轉間衣袍盪起半點未濕身。

即便雨天廾匸城內行人仍舊不少,煙火不斷買賣吆喝聲不斷,紅船渡行不斷。

就在一處屋頂翹檐,王子文玉足輕點停下道:「見不得人?」

一人蒙面身着夜行衣,回過身見着王子文一張娃娃臉,寬大衣袍鼓盪赤著雙腳,急忙倒退而走並吹響一聲口哨。

右手探出袖口彈指狀,一雨滴飛向蒙面人,蒙面人一個閃躲再次停下,王子文見他不跑了反倒向自己欺身而來,左手掐道決雨暮連結成珠,除了護著自己也向蒙面人激射而去,蒙面人躲閃不極右腿負傷,滾下屋頂落入巷弄。

王子文追下卻發現那人消失在巷口,巷外雨傘腳步晃動不見了人影,認真思賦過後果斷離去。

那蒙面人既然能夠進的王府,就不會是等閑之人,即便廝殺不行武藝不高,潛行逃命本事必然一流,而能從王府活着出來,還讓自己發現是沒理由的。

回到小島,王子文並未回到九樓,反而是到了島上茅屋,直接問道:「故意的?說個理由,不然打的王爺認不出你。」

茅屋內正埋頭寫着些東西的死陽明抬首,一張慘白的臉讓人瘮得慌,一頭髮絲如霜雪連根白,雙目暗紅唯有一點明亮,怪的很明明是對招風耳,偏偏模樣不算差,眼光下移是一雙握筆的大手,一手撰著黑白兩色棋子,竟是右手寫字同時左手下着棋。

死陽明嘴角抽動,人屠都沒和自己這般說過話,自己又不欠你的,放下筆道:「一壺貓子脲。」

王子文道:「先說。」

死陽明左手搓了搓棋子道:「王府內外沒有老鼠能活着出去,除非咱們願意,即便如此出的了王府也出不了廾匸城,放心出不了廾匸城,只是讓他帶給其他老鼠消息,王爺已不在廾匸城,老鼠背後的主子該着急了啊。」

一段不長的話,死陽明分了三次才講完,一開口便咳嗽個不停,說完停下休息好一會兒道:「要到亳州城了,三年不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更何況是頭卧了十年的凶煞白虎。」

王子文轉身去取來一壺貓子脲,重重拍在案桌上道:「別喝死了。」

死陽明烈酒入喉微醺醺,長舒一口氣嘀咕道:「先聖言之有理,女子難養也。」

王子文回身瞪眼,死陽明閉口懸壺寫下一行小字:綿雨秋煞入體寒,濁酒一壺醺人老。

話不多說,事分兩頭,是兩個光頭,您還別說,一大一小兩光頭走到哪兒都晃眼。

「破戒啊,是不是有人朝咱走來了?」

聽着破戒兩字,本趴在樹杈上頭小適的小和尚,起身太猛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好死不死頭在下雙手撐地,倒是像尊打坐的佛像倒轉過來。

沒辦法,着實是讓破戒兩字嚇的不輕,師傅取的可從來少叫,破戒顧不得頭鼓大包,板着手指這是第五次師傅叫自己法號,仔細思復一番,那真是一次比一次倒霉,一次比一次事兒大,簡單點說師傅叫自己法號一準兒沒好事兒,不是背鍋就是擋箭牌,用破戒自己的話說:真真是哭死小和尚了。

掌柜的摸了摸小和尚的光頭,嘖嘖這個包可不小,偶有心血來潮叫聲法號不至於嚇成這番模樣啊。

小和尚算完,才來的及起身看向來人,模樣都不差的,都是極好的女子。

掌柜的不知從哪兒摸出一件袈裟穿戴,雙手合十道一聲:「一別十年,女施主別來無恙。」

一身穿三清山道家祖庭道服,服綉金邊清明圖,頭戴白玉蓮花冠,足蹬山川雲雨靴的女冠笑容滿面的看向小和尚道:「怎的還俗了?兒子都這般大了?是要子承父業也做了和尚?那也對啊,你入阜地方才十年,就算有家室兒子也不該這般大,應當十歲才對,還是你早年的私生子?早說嘛,破戒那麼早,老娘與你生他個十個八個的?」

一席話語說的大小兩光頭一陣汗顏,一臉懵昏的小和尚聽到破戒二字,一聲「誒!」脫口而出,惹得女冠身後兩個小道姑一陣花枝招展,繞是在廾匸城見慣了那些個紅樓娘子,小和尚也讓這些個悅耳銀鈴弄的面色漲紅。

掌柜的是無言以對,唯有頭大,恐怕有兩個小光頭那般大。

小和尚的應答聲,讓女冠笑出了聲,怎的和老和尚還是小和尚的時候一個模樣,憨態可掬的很,可別給自己的師侄給拐跑了,學了老和尚。

女冠突然一瞪眼道:「你就是這般給孩子取法號的?還破戒,你是希望他破戒還是不破戒?法號關乎到什麼你不清楚?」

要隔在平時小和尚是頂聰敏的,現下嘛約莫是讓師傅女冠的破戒給弄糊塗了,腦子還有些拎不清晰,掌柜的這和女冠老相識?還是老相好?也有可能是掌柜的始亂終棄?不然怎麼窩在阜地十年不出,大概率是掌柜的欠下了花柳債,所以這才過離開阜地地界兒,人家就找上門來了。

掌柜的道:「方天師不可亂語,禪言規矩也是有準繩的,帶着小輩游道別走歪門。」

這話聽的方芯巒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這是拐著彎罵自己帶壞後輩呢,是個女子都不能忍。

小和尚約莫是注意到,女冠方芯巒左後側小道姑,盯着自己看個不停,一雙玲瓏秋水眸子,勿施粉黛膏玉潤。

好看是好看,小和尚覺著比廾匸城內的絕大數女子好看的不是一點半點,約莫著是比那北廷王府內九樓上的王子文好看一點,可人家做鬼臉是要更可愛幾分,不過小和尚不感興趣,舌頭一吐脖子一歪雙手齊動做了個鬼臉,嚇的小道姑直往女冠身後縮。

這一幕讓掌柜的眼斜給瞧見,也不說什麼都沒摸小和尚的包,聽着某人人到中年爆燥如雷,口水都賤到自己臉上耳朵嗡嗡響,不是不想轉移一番女冠視線,可壓了十來年的女人火要燃,你能往哪兒逃,現下嘛就死一回師傅便宜一番徒弟,沒讓徒弟背鍋擋口水,可不就是小和尚撿了便宜。

要換做平時,掌柜的跑不了的死徒弟不死師傅,小光頭好使啊人人覺著憨厚自然也就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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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新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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