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入龍城 第十四章死人死

蟒入龍城 第十四章死人死

豪城作為亳州城門面,是晉王趙棋入雍州后得了始皇帝趙正旨意修建,亳州城與御樓關,關山渡之間毫無屏障,若是這兩處失守便會被人長驅直入,意味着整個雍州失陷,偏偏御樓關外的西域諸國蠢蠢欲動。

有了豪城便有了緩衝,只需守住豪城就能守住亳州城,整個雍州就不至於淪陷,可由亳州城與豪城互成犄角,等到各州抽調兵馬來援,若是舊西晉當初有這座陪城,舊西晉上將軍徐淮安便不會趕往關山渡,更不會一刀宰殺了王室出身的大將司馬搪,只需由著司馬搪守在關山渡,自己則在豪城備戰,再由亳州城應援。

司馬搪當初一敗再敗,拖着殘兵敗將退守關山渡,關山渡水師盡歸其調度,作為舊西晉晉王的親弟弟向來以霸道著稱,在慧帝薨后昊豫一舉打進舊西晉,舊西晉還沒來得及立新帝,司馬搪接管兵權親赴邊關抵擋,然而卻是一路敗北,一敗再敗之下依舊心高氣傲,認為憑藉關山渡的險峻易守難攻,能夠一雪前恥,繼而自己便能夠登上帝位,完全沒認識到再敗就會亡國。

男人入城后找了家客棧,本不打算在豪城多呆,為了給小孩兒洗漱一番,買上身衣物也就先入住客棧,反正不至於耽擱自己趕路。

進入客棧,店小二先是打量一番,見不是會有錢的主,靠着櫃枱刮著指甲道:「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店掌柜抬起瞧了眼,對店小二的陰腔怪調也不責怪,一個穿着不是有錢的主,再帶着個破衣縫補的再不能縫補的孩子,自己都懶得多瞧更別提店小二會打正眼去看。

男人不惱學着店小二靠着櫃枱道:「你爺爺我既打尖也住店,備好熱水爺爺我要好生洗漱一番。」

店小二氣不打一處來,一副窮栓吊樣說話好生不客氣。

掌柜眼神好伸手就要抓住男人放柜上的十兩銀子,等掌柜抓入手中卻是二兩碎銀,住店吃食肯定是夠了,定要狠宰幾刀出些血,不然白花花的銀子不就跑了。

一把扒開店小二,春風滿面眼角褶皺好幾道「爺您別生氣,咱店裏上等房還余著,就等著您入住呢。」

小孩兒仰著頭,這嘴臉變化着實快。

男人敲著櫃枱臉上麻子一動道:「好酒好菜上一份,房間給打掃乾淨些,備好熱水。」

店小二不明所以,被掌柜呵去整理房間準備吃食。

掌柜親自擦拭桌椅請男人落坐道:「爺,您別怪罪,是咱有眼不識泰山,您放心住下吃好喝好。」

旁桌有客叫着掌柜,掌柜告罪一聲前去招呼。

男人帶着小孩兒落坐,給自己倒了茶水道:「小孩兒,渴不渴?」

不見小孩兒搭自己的話,只是規規矩距坐着,男人也不生氣,一路上都是個悶葫蘆,不哭不鬧好像不是個孩子。

店小二一桌菜給碼齊全了,掌柜給男人拎來一壺酒道:「爺,這酒是咱店裏邊兒最好的陳年老酒,你喝着有事兒再吩咐。」

男人先是聞了聞道:「都淡出個鳥來了,怕不是給娘們兒喝的。」

店小兒一旁直番白眼,那酒可是從西域過來的葡萄紅釀,掌柜自己喝的能有差?

掌柜道罪一聲:「爺您喝不慣,小的給您換烈的。」說着給男人換了去。

小孩兒乘着男人不注意抿了一口,入口微甜酒氣順着鼻息,沒太感覺上頭,像是往酒裏邊兒放了糖水。

男人招呼著掌柜拿回,取了杯子給小孩兒倒上,這輩子男人什麼酒水沒見過沒喝過,尤其是昊豫一統中原后,那些個朝貢那一樣不是人間至寶罕見之物,對於這西域葡萄紅釀,男人始終認為是給女子喝的,再說眼下掌柜拿出的這葡萄紅釀,擱在一般富貴門第還行,放在有些入品官身豪門大戶,就顯得不那麼入流了。

多餘男人也不說只是道:「有沒有貓子脲?」

掌柜眼睛一轉問道:「是那阜地獨有的貓子脲?那倒是有,不過得二十兩一壺。」

貓子脲本名不禁傳,開始是阜地的土酒,當然現在依然是阜地土酒,不一樣的在於被去過阜地的遊俠豪客帶出了阜地,且去往他處后依舊喜歡問上一聲有無此酒,后就有了那各州商隊入阜地采貨,必定要有貓子脲。

遊俠豪客之所以如此偏愛貓子脲,無非是貓子脲不是一般的便宜,也不是一般的烈,入口便是微醺,久喝卻不上頭,當然要是喝過頭了,後遺症也不是一般酒水可比的,基本是要持續好幾日。

而且阜地百姓軍卒多愛此酒,這更讓那些個遊俠豪客覺著,身為男兒郎都當飲此酒。

聽說貓子脲的名字還是北廷王感慨得名,說是:酒烈恰似老貓叫春,微醺醉倒尿不知。

這貓子脲在阜地也就五個銅板一碗,一大壇也不過一兩銀子,怎的出了阜地這酒水銀子憑空翻了二十倍,男人倒是想看看,這貓子脲出了阜地是長花兒了還是怎的。

等倒了酒入口,得嘞這二十兩算是打了水漂。

酒足飯飽,送小孩兒進了房間,男人沒進去讓小孩兒自己個兒洗,大小始終是個姑娘不方便。

趴二樓欄桿上攏袖,男人就這麼望着樓下幾桌客人,一桌三人,看樣子是走江湖的,桌上三把刀,另外一桌一副中原人打扮,只是長像不是,那就是商販了。

就這麼觀望着店小二忙裏忙外,掌柜無事盤算著賬本,進店時小二的狗眼看人低,掌柜的觀察細微笑臉迎客,男人談不上生氣也沒覺著不妥。

出門在外誰不是為圖那碎銀幾兩,沒銀子誰會多看你一眼,憑什麼人要多看你一眼。

巧了也奇了怪了,樓下有一桌客人還真就不時望着男人,那一桌就一男子,一碟小菜一壺酒水坐到現在,要不是店小二嘴碎,時不時牢騷幾句,男人還真就不會去注意。

男人砸吧砸吧嘴,嘀咕一聲:有意思。

被人扯了袖子,男人回身瞧上一眼,還挺像那麼回事,要不認得男人就要以為是哪家高門子弟,怎的身邊隨從得沒有一個。

小孩兒沒穿女兒裝,一身男孩兒裝扮,不是男人不給買,是小孩兒不愛就指著男孩兒穿的衣物,男人給她講了半天道理不通,還是給小孩兒買了。

這一大一小往哪兒一站,少爺僕人保准了沒人認錯。

男人腦殼一轉,躬身對小孩兒道:「咱打個商量,從這一刻起,你是少爺公子,我是僕人給你做個護衛,沒得反駁,就這麼着了。」

小孩兒還沒反應過來,沒明白男人是抽了什麼風,還是喝了假酒耍酒瘋。

不待小孩兒反應,男人笑道:「少爺,洗漱完便早些回房息著吧,明兒一早好趕路。」

說着又道:「小二,房間收拾利索些,別耽擱我家少爺休息。」

店小二罵罵咧咧去收拾,要不是掌柜沒給自己好臉,店小二早罵娘了,什麼東西銀子不多倒是挺會折騰,真當自己是哪家少爺大爺了,不過別說洗漱完穿上身乾淨衣裳的小孩兒,還真挺像個貴公子。

一路匆忙趕路不顧風塵,按道理說一身塵土是避免不了的,黃若男一襲白衣白靴卻無半點沾染,倒是面色疲憊髮絲錘亂。

沒等黃若男入城,作為黃若男大師兄,葉茂大弟子的樓觀早已等候在此,懷中抱着劍也不去為師妹牽繩,只是嘴角牽起一絲笑容道:「回來了?師傅在等你做晚飯,師傅嫌我做的不好,師弟送來的也嫌過於油水。」

黃若男只覺著自己這個大師兄,笑的着實難看了些,還是不笑時看着有些男子氣概,都不談長相如何,黃若男心知肚明,就師兄這長相這輩子想有媳婦兒都難。

也不等樓觀給自己牽馬,就樓觀的性子能來此接自己,都讓黃若男感到是破天荒了,更何況還帶着笑容,儘管不好看。

要是二師兄司馬半城,恐怕樓觀這個當師兄的別說是笑臉,就是讓樓觀挪步都不太可能,實在是樓觀性情寡淡,尤其最是覺得人情無用,只會妨礙自己出劍,唯獨對師傅葉茂不會如此,對小師妹有笑容,那是因為小師妹在師傅吃的合口也高興些。

牽馬進城,樓觀也改一往平日城中飛來飛去,陪着小師妹步行。

黃若男沒覺著出門在外,這些年楓葉城有什麼大的變化,要說有變化的地方,都在那內城城牆上了,也不過是多了些殘缺兵器。

沒見着二師兄來接自己,黃若男雖覺奇怪也沒多問,只是道:「二師兄不在城內?」

樓觀始終如一的抱劍姿態道:「見着他了?」

黃若男點頭道:「身型消瘦了許多,此外沒什麼太大變化,師兄是頭一次見他才對。」

樓觀停了一下道:「沒師傅放在書房的畫像英武,你沒一拳打死他?他如今的實力,你一拳應該是夠了的。」

黃若男若有所思道:「他離了軍伍脫下戰甲,確實有些地痞無奈樣,師兄見着的應該是他戴了人皮,長相也能說的過去。」

樓觀看了眼自己師妹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長相。」

黃若男道:「等了十年,也不妨礙再等等,他若是給不出我要的結果。」結果之後怎樣,黃若男沒說,樓觀卻也知曉。

樓觀在將要踏入內城時說道:「你也知道,二師弟喜歡搗鼓道門的望氣,佛門的緣法,所以二師弟被師傅丟去北朝了,到那邊找個人。」

黃若男多餘沒問,師兄說的話已經很多了。

對於二師兄的劍不純粹,大師兄說過幾次,也就不說他了,就連師傅葉茂也敲打過,可二師兄是個油鹽不進的主,誰都沒辦法只好任他瞎搗鼓。

按理說這司馬半城要忙着楓葉城的迎來送往,還得練劍儘管是個倍懶貨,可也足夠他忙活的,天知曉他哪裏還來的時間,去搗鼓道門望氣佛門緣法。

癥結在於偏偏還讓這廝搗鼓出了東西,除了葉茂教授的劍術,一身所學班雜,藥理,儒書,道門佛法,不說精通也算知解。

葉茂最是瞧不上這麼個徒弟,浪費自己天賦不說,更是作賤自己的氣運。

要說氣運這東西虛無縹緲的,男人一直是不太信的,要真有這麼個東西,男人大概就是沒有。

男人前腳帶着小孩兒出城,後腳就有人跟上,停在一處小山包男人讓小孩兒等自己片刻。

對驀然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吳疆沒有驚愕失色,只是平淡道:「北豫大將軍別來無恙。」

男人很乾脆扯去了麵皮,一張丟進人群勉強能夠找出來的臉,平平無奇中帶着英氣,卻也經得起細看。

男人道:「爺當是誰呢,這不是舊東吳第一劍公子疆嘛,怎的有事?」

這男人依舊是這番嘴臉,說話不討人喜盡戳人痛處,吳疆確是東吳第一劍沒有半點水分,只是運氣不太好,剛獲得這份殊榮沒幾年,便國破山河消失不見。

吳疆摸了摸手中的劍,忍住了一劍砍死男人的衝動,什麼東吳第一劍當初沒敢出現在在戰場,男人在加一個舊字無疑於傷口撒鹽。

男人始終攏袖身前道:「怎的要砍死我?用劍是不是有些浪費,如今昊豫一統中原,東吳可不得加箇舊字,你那第一劍的名頭前不得加舊東吳?有屁快放爺我還要去亳州城。」

「大將軍所言在理,今日的昊豫也不是曾經的北豫,北豫大將軍也入了阜地做了條看門的狗,倒是做了王。」吳疆說完放下手,沒見男人發怒。

曾經不可一世的北豫大將軍,武震九州江湖,攻城破國戰無不勝,年歲輕的嚇死人,即便作為江湖新銳得了東吳第一劍的吳疆,對其也是敬重有加,只是十年前男人選擇了入阜地,不免讓人感到遺憾。

男人不生氣也沒怒意,一介懦夫而已能蹦出朵花來不成:「好歹你也是東吳人,戰場上不見你,戰場外阜地你都不敢進,你要當年學了舊西蜀學劍的都入戰場,說不得今日爺我還客氣三分。」

舊西蜀多高山林立地處西南方位,當初的舊西蜀天下用劍者茫茫多,江湖武林門派也多為劍道門派,劍鼎泉便是其中扛鼎門派之一,且像劍鼎泉即便放在整個中原,那也是劍道扛鼎說是魁首毫不為過。

吳疆道:「我來,只是聽聞大將軍出了阜地,只為看看昔日大將軍有什麼變化,東吳國破不過是大勢所趨,爭來爭去到底也不過是一個中原,所以不攔著大將軍,我的道路只在劍道登頂。」

到這兒男人算是知道了,這家貨是來逗自己玩的。

公子疆舊東吳吳王大公子,作為王位唯一繼承人,卻放棄王位醉心劍道,就連東吳國破也不為所動,甚至在國破前便消失不見,吳王在國破后刎頸自盡,屍體卻不翼而飛,男人將那座王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

公子疆的東吳第一劍名號,是公子疆在楓葉城留下一劍后得來的,留下的劍名若水是東吳歷代王位繼承者的佩劍,同樣也是一代名劍,丟了若水是東吳罪人,那麼丟了自己的佩劍若水還得偌大一個名頭,對於吳疆來說便是一生的恥辱,就像整個東吳百姓直至今日依舊罵他吳疆懦夫,吳疆從不辯解什麼,也從未覺得自己就做錯了什麼。

男人不認為吳疆就真是個懦夫,要真是懦夫背負一世罵名,棄國於不顧丟了佩劍若水,按理說早已龜縮某一地等死,哪裏還敢在這中原到處遊走,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吳疆摘下佩劍抽出鞘,光是看劍鞘便覺著不凡,一般的劍鞘誰會家底厚到在上邊兒鑲嵌西域寶石,劍柄還是由象牙整個雕琢成,嵌有大小十來顆圓形寶玉,不算劍柄劍身長足三尺,流光溢彩的劍身細看有水濤紋路,劍氣遊走如蛟龍翻騰卷水而起。

男人緩緩抽手道:「當年翻遍你東吳寶庫也沒找著走龍,合著早給你小子拿走了,不是說來看看拔劍是要打?」

吳疆握住劍柄,這柄東吳國寶吳王佩劍名龍走,男人翻遍東吳寶庫找這柄劍,無非是給那女子留着。

「來都來了,不管怎樣都該打一場,本就是兩個該死未死之人,過了這次怕是往後,沒了機會再與大將軍交手」吳疆笑言。

男人一言不發,吳疆卻已是一劍而起,只見劍氣迴轉一條黃龍直奔男人面門,男人一步退步步退避之不及。

吳疆這一劍男人便破爛半邊衣衫,男人大罵道:「不講究,好歹先容我找件兵器。」

隨手抄起落地處枯枝,男人道:「再來。」

吳疆左手附上腰間,從腰帶中抽一柄軟劍丟向男人,男人手中枯枝接引,軟劍纏繞枯枝落入男人手中。

「好劍。」

「好賤?」

吳疆道:「這便不算我欺你了。」

男人起手抖了抖手中軟劍,輕的像手中無物,劍身寬不足二指。

吳疆言閉仍舊是站立原地遞劍,只是這次接連丟出兩條黃龍咆哮,說來可笑男人以軟劍作出扛鼎狀,被劍氣攪亂髮絲倒飛十多步。

不待男人喘息平復體內氣機絮亂,吳疆一劍三龍而出,別說這一手劍氣化物,單單是開頭那一劍黃龍出,跟變戲法一樣的,放到江湖上任何人用出來,不說博得個滿堂喝彩名傳九州,江湖看客都得瞪大眼睛,要有半天回不過神,乖乖滴個隆地咚怕不是劍仙出劍。

吳疆很是有劍仙風采的轉身離去,男人正在奇了怪哉,納悶吳疆第三劍雖說有三條黃龍,卻是一條不如一條,最後一條幹脆還沒到自己近前就已然消散,花哨是花哨還真就挺能唬人。

男人大喊道:「公子疆劍,不要了?」

一道聲遠遠傳來:公子疆今日已死,往後人間再無東吳第一劍,唯有紅塵劍仙吳疆。

男人遠遠見到那吳疆離去速度越來越快,此時已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吳疆行過處風暴四起飛沙亂舞,小半日才消停。

男人耳邊餘音未消:劍大將軍留。

男人嘀咕道:「仙是仙了,劍卻不要了,爺這隨隨便便造就一位紅塵境,放眼中原也是獨一份,就不是二般人嘛。」

阜地五台山上小道士李苦正為七師兄看顧爐火,恰似有感抬首向西北望去,結果爐火過大在七師兄哀嘆聲里回神,李苦也不知為何就出了神。

舊西蜀劍鼎泉當家人憑欄北望,楓葉城葉茂無事大笑道:出息了。

昊豫國都鈺都外三清山祖山,一仙風道骨的老者腳點白鶴,落至龍涯石上右手掐指飛快,鈺都內數人抬首望天。

正與掌柜的同行的方芯巒老和尚是否有感,掌柜的看了看自己個兒徒弟,被毛絨絨好一番捉弄,小破戒不會比剛剛這個差,掌柜的道:「最先有感的反正不會是你我,說錯了應該是貧僧,方天師應該知道只要入了一品三境裏的忘塵以上,都會有感先後不同而已。」

掌柜的是被方芯巒剛剛的眼神瞪怕了,補充道:「我的不動境大概介於忘塵,與你道門的天人之間,當然也在我佛門知天境下。」

方芯巒氣道:「還在你的不動境?你屬王八的十年不進一步,除了挨打什麼都不是。」

掌柜的想笑笑緩和一下,忙又收起成了笑也不是苦也不是,難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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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新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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