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戳事兒
車裏少了一個病人就寬敞多了，早起的珍珍就打起了瞌睡。
等她醒來的時候府城已經到了，她的肚子咕咕叫。
「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古氏掀開騾車帘子對顧秀才和袁老二道。
「好。」已經過了晌午，擺吃食攤兒的基本已經沒有了，小的食肆也熄了火，唯有大酒樓還有客人。
顧秀才就讓袁老二把騾車停到一家酒樓前，酒樓的小二熱情地上前招呼，袁老二就一臉緊張地對顧秀才道：「咱們還是換個地兒吧，這兒肯定貴，我沒帶錢呀！」
「我請親家！」顧秀才小笑道。
袁老二將騾車的韁繩交給小二，嘿嘿笑道：「這哪兒好意思啊！」
然後，他忙幫着將顧遇的輪椅抬下來，從古氏手裏接過珍珍抱着她三兩步就進了酒樓。
隨便挑個位置坐下之後，他十分好意思地對小二道：「撿你家的招牌菜上幾個，再上兩份兒點心來墊墊肚子。」
小二不敢胡亂應，這位主可是說了自己個兒沒錢的，他看向後頭走進來的顧秀才。
顧秀才對他頷首：「就這麼上吧。」
說完，他又問袁老二：「親家要不要喝二兩酒？」
袁老二搖頭：「不喝，喝酒誤事兒，還嘴臭！」身上一股子酒臭味會被這丫頭嫌棄。
吃軟飯第一禁忌，千萬不能做討金主閨女嫌的事兒！
點心很快就上來了，小丫頭要伸手去抓，被顧遇用筷子敲了一下小手：「沒洗手不許用手抓。」
同時伸出手的袁老二：……
訕訕地縮回手，跟珍珍一起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點心。
「勞煩小二哥給我們上些凈手用的水。」顧遇對小二道，小二笑着應下，心說瞧著這幾個人穿着挺樸素的，沒想到還是講究的主。
珍珍的眼神黏在點心上猛吞口水。
古氏就拿筷子夾了一塊兒點遞到珍珍嘴邊，顧遇動了動唇，但到底沒說什麼。
珍珍張大嘴巴『啊嗚』一口將點心咬掉一半兒，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
小丫頭滿足地虛了眼睛，好好吃的點心呀。
袁老二：「……」怎麼就沒人喂他！
他看向顧秀才，顧秀才根本就沒get到他的意思，只道：「珍珍還小，不能餓，親家別責怪她！」
袁老二喪氣地垂下了頭。
小二把水端了過來，古氏幫珍珍洗乾淨小手，幾個人才輪流用盆里的水把手洗了。
袁老二最後一個洗的手，他一洗完，原本乾淨的水一下子就變黑了。
「嘿嘿……」
「趕車，臟手！」袁老二訕笑着解釋，然後一手抓一塊兒點心往嘴裏塞。
顧遇瞧著動作整齊劃一的父女兩，想着總是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小丫頭，堅定了要將小丫頭留在自己家的決心。
他不是捨不得小丫頭，只是擔心小丫頭學壞。
這會兒客人不多，上菜的速度蠻快的。
他們家的招牌菜味道還不錯，特別是那個回鍋肉，厚厚的一片兒有巴掌長，吃到嘴裏十分有較勁兒，一咬就是滿嘴竄的油，吃上一片兒就覺得整個人生都圓滿了……
當然，這感覺是對袁老二和珍珍兩個而言。
父女兩個吃得滿嘴是油。
顧家一家三口都沒動筷子，這就便宜了袁老二跟珍珍，大口吃肉的感覺不要太爽。
一頓飽飯下肚子，父女兩個喝了一口茶，接着便抱着肚子滿意地打了一個嗝兒。
顧秀才結了賬，一行人從酒樓出來就直奔濟仁堂，濟仁堂是府城的大醫館，他家有個趙大夫最擅跌打損傷，這個大夫也是百草堂的姚掌柜推薦給顧秀才父子的。
他們拿着姚掌柜的名帖找上趙大夫，趙大夫就讓他們去後院兒，給他們插了個隊。
顧秀才在小廳里等，等得十分焦急，很是過了一會兒，顧遇跟趙大夫才從裏屋出來。
面對眾人期盼的目光，趙大夫搖了搖頭：「哥兒的腿便是華佗在世也無法恢復。」
幾個人臉上的期望瞬間就消失了。
珍珍跑去握著顧遇的手，十分認真地對他說：「哥哥不怕，珍珍養你一輩子喔！」
她這話頓時就逗樂了趙大夫跟幾個恰巧路過的葯童。
古氏跟顧秀才也笑了起來，只有袁老二酸唧唧地問：「珍珍不養爹么？」
珍珍理所當然地道：「你有娘養呀！」
顧遇深深地看了一眼袁老二，果然珍珍這個性子是他教成這樣的。
眾人以為兩父女是在說笑，就又哈哈大笑起來。
唯有顧遇知道，袁老二是認真的。
「走吧。」顧遇說。
他沉着臉，瞧著就有些不高興。
不過大家以為他是因為腿的緣故，故而都收斂了笑容，殊不知顧遇是因着袁老二想讓珍珍這麼小一個小丫頭養他而生氣。
「我們再去別的醫館看看吧。」出門之後，顧秀才小心翼翼地問顧遇。
顧遇輕輕地『嗯』了一聲。
顧秀才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顧遇會拒絕呢。
於是一行人又去了百濟堂，從百濟堂出來又去了杏林堂，接着又去了惠仁堂。
可看遍了所有厲害的大夫，大家給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沒得治。
折騰了一下午，天色暗了下來。
「咱們在府城住一晚上再回吧。」顧秀才提議，晚上趕路不安全。
袁老二搖頭：「費那錢幹啥，親家不用怕，有我呢！」他的膽氣來自何方？
他閨女啊！
家裏床底下埋着錢呢，他才不放心在外頭睡。
趕車的是袁老二，顧秀才犟不過，到底還是踏着霞光出城了。
車廂一半的位置都被塞滿了，全是古氏趁著顧遇去瞧腿的時候買的，回去的時候車廂就很擠。
古氏只能將珍珍抱到顧遇腿上坐着，她才有空地方容身。
這般情況，顧遇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珍珍嘰嘰喳喳地跟古氏和顧遇說着話，說着說着眼皮子就發沉，窩在顧遇的懷裏睡著了。
顧遇怕她掉下去，只好摟着她。
小姑娘軟軟小小的一團，像個小貓崽子似的窩在他懷裏，不時小腦袋還蹭一蹭，顧遇怕撐着她的脖子，就將她的小腦袋放到自己個兒的臂彎，摟緊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