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人兩相隔

平素金碧輝煌、歌舞昇平的大殿此時卻了無一絲人氣。

大殿正中央，金漆雕龍寶座上坐着一個身着龍袍，樣貌俊朗的男人，而他懷中則抱着一個嬌柔嫵媚的女人，兩人一俊一美，看起來好不和諧。

「皇上……你怕嗎？」陸採薇靠在陸祁玦寬厚的胸前，聲音如夜鶯般，引人心魂，但細細聽來，卻又帶着一絲絲的傷感。

此時，敵國周朝的軍隊已經在皇宮中開始廝殺，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攻破禁衛軍的守衛，來到這大殿之上。

聞言，陸祁玦輕撫了撫陸採薇的肩頭，語氣聽不出一絲悲傷和恐懼，他沒回答陸採薇的問題，而是淡淡地道：「薇兒……朕有話要問你。」

「嗯。」問吧，死，至少也要讓他死個陰白。

可是……

下一刻，陸祁玦的問題卻讓陸採薇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問……

「薇兒，朕想知道，你到底叫什麼。」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在他知道她出賣了他的時候，他卻問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陸採薇確定陸祁玦是真的在問她這個問題之後，才道：「我叫陸採薇。」

「你也姓陸？」他一直都知道她叫採薇，但卻不知道她究竟姓什麼。

「嗯。」陸採薇聲音幽幽地道：「就是因為跟你一個姓，所以我爹爹才會摒棄姓氏。」

在兩國交戰當中，她大哥被敵軍的士卒用矛挑死，她爹爹悲痛之下摒棄了他們家的姓氏。

「陸採薇……」陸祁玦點頭，輕輕挑起陸採薇的一縷青絲，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陸採薇靠在陸祁玦的懷中，聽着他似深情又似魔怔一般叫她的名字，心中不知為何突然就鈍痛了起來。

他們兩個終究是總到了這一步……

不是你死我活。

在她被周朝的皇帝選中送入這大啟皇宮來的時候，不就已經想到這一天了嗎？

成功，則大啟滅。

失敗，則她死。

可是現在，她終於成功地盜取到了大啟的機密，成功地讓自己國家的人攻入了大啟皇宮，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快樂。

「你……很恨我吧……」陸採薇嘆了口氣，輕輕地抱住陸祁玦，道。

陸祁玦聞言，輕笑一聲，道：「不，我怎麼會恨你呢……」

他愛她還來不及，怎麼會恨她呢？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但是他卻是一個合格的夫婿，他愛她，寵她，就算知道大啟的覆滅跟她脫不了干係，他還是愛她愛到無法自拔。

這一世，是他對不起他的子民們。

如果還有下一世，他只希望他可以不要再身居高位，只過着平民的生活足以。

聽到陸祁玦的回答，陸採薇心中就像是插了無數把匕首一般。

他們……註定無法在一起。

「好了，薇兒。」陸祁玦撫了撫陸採薇的腦袋，道：「時間差不多了……」

廝殺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的死期……也要到了。

說罷，陸祁玦端起一旁的酒，二話不說，一飲而盡。

那是……

那是她早就放了毒藥的酒……

陸採薇顫抖著雙手捧住陸祁玦的臉，卻沒有阻止他將毒酒吞咽下去。

她知道，讓他這樣驕傲的人去做一個俘虜才是最生不如死的事情。

「薇兒……」陸祁玦吻了吻陸採薇那雙黯淡下來的眸子，輕聲道：「此生難相守，下一世……永不分離。」

語罷，陸祁玦就緩緩地閉上了他的眼睛，而他抱着陸採薇的手也漸漸滑落了下去。

陸採薇閉着眼睛，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淚流成河。

「不用怕……」陸採薇一手緊緊地抱着已經沒有生機的陸祁玦，一手掏出她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匕首，慢慢地放在了她心窩所在的地方，「陸郎……碧落黃泉，我都隨你去。」

語罷，陸採薇便將匕首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心窩。

等到周朝的士兵推開宮殿門的時候，只看到大殿之上陸採薇和陸祁玦親密相依的身影，走近來看才發現兩人……早就沒有了任何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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