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油炸鬼
陳皮。
天水城的一個流氓混混。
混跡在市井之間，愛貪小便宜，因為盜竊罪沒少進大牢。
這日他向往常一樣，天光大好，清晨的微風讓人精神振奮，早點攤上他直嚷嚷：「老頭兒，豆花要大碗，油炸鬼要大，聽見沒有！」
往油鍋里下油炸鬼的老漢皺眉：「陳皮，穀子不要錢了，你想多大？錢給夠，老漢真能給炸個鬼出來！」
油炸鬼，也叫油炸檜、炸面、油炸粿、餜子，俗稱油條！
「切，吹牛，有本事你捏女人的那個地方出來」
「來就來，讓你小子看看老漢的手藝，一錢銀子」
陳皮嘴一抽，眼一瞪，從懷裏摸出一錢銀子，啪的拍在桌上。
老漢瞅了瞅，略微驚訝：「喲......你還真的能拿出錢來」
「那可不，這是昨日一個小娘皮給我的，怎麼樣，服不服氣」
「服，那老漢就給你表演一個」
收了銀子，老漢精神抖擻，將身上的白圍裙系好，一雙老手翻飛。
揉面、切面、造型、下鍋......隨着油過麵皮的吱吱聲響，一股股香氣從大油鍋散出。
陳皮禁不住帶着邪惡的笑容側頭望去，很快臉色一僵，變得極為不好看。
「特製油炸鬼來嘍」
老漢一聲吆喝，兩根長長的竹筷一挑，另一手拿着鐵勺，用勺背和竹筷夾起，放到事先準備好的大鍋蓋上。
沒辦法，平常哪有功夫製作這麼大的油炸鬼。
只見，鍋蓋上，一個壯若牛頭大小的東西出現。
線條纖細密集，輕柔飄逸。
局部刻畫精緻，鬼斧神工。
整體立體有致，惟妙惟肖。
這是一個美麗、嬌弱、動人的......
人頭！
油炸鬼是一種藝術，真正的高手是能夠捏出各種形狀，不僅是吃食，還是一種高雅的趣味。
瞧。
這形象多傳神，比之青樓紅帳子那些姐兒都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不無過及。
這皮膚如此油光錚亮，這眼神如此媚笑魘魘，這面容如此天香國色，除了皮膚有點發黃，你還在等什麼？
上啊！
吃掉它！
老漢的眼中充滿自豪和得意：「陳皮，吃啊，老漢的手藝可不是吹的」
陳皮：......
他嘴角狂抽，滿頭黑線，本來大好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他感受到了莫名的羞辱。
日他仙人板板......
剛想理論幾聲，企圖奪回自己的銀子，肩上被拍了一下。
他扭過頭，幾個神色倨傲的男人道：「我家老爺有請，走吧」
「這......這位兄弟，你家老爺是誰啊？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你得罪了我們青府，走吧」
這是那個狗腿子，說完這句話，已經準備上手去抓陳皮。
青......青府！
他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敗露了。
殺人是要償命的，不是以往的小偷小摸可以相比，想到此，他頓時慌了起來，眼珠子一轉就要逃跑。
青石公的狗腿子們一個個經驗豐富，是抓人的好手。
幾乎在他逃的一瞬間，幾雙手就摁了過來。
而後就是一陣毒打，幾個人用一根棍子挑着他，雙手雙腳綁在上面，如收穫的獵人一般架著自己的獵物凱旋。
最後一人臨走前，發現了那個油炸鬼，不由一樂。
「還真有興緻，一大早上的吃人頭，真貼切！」
說着也不顧著燙，拎着戰利品回去了。
.......
話說另一頭。
青府外宅，李氏的院子。
已經梳洗一番的母子二人，戰戰兢兢的拿着肉餅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
李氏那是心驚膽戰，狗子那是吃的叫一個香甜，一個勁兒的說：「娘，好吃，以後咱們常吃好不好」
李氏苦澀的笑道：「好，好，如果有以後的話」
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帶着苦澀和無奈。
周圍的人也是手裏握著吃食，有餅子，有饢，有包子，有寬面......
周元手裏也不缺一個加滿驢肉的肉夾饃，坐在青石公旁邊道：「不愧是青家的本家人，進士及第。
好，請外宅的人吃一頓豐盛的飯食，這是關懷自家僕役，收攏民心，深明大義」
青石公抽著嘴角，捏著腰上空空的荷包。
「小子，為何你請客，要老夫出錢！」
周元歪著頭：「你不是青家的人？」
「是」
「那不就得了，我又不是」
「你......」
青石公被氣的鬍子亂飛，剛想罵幾句，被周元塞進嘴裏一個夾着豬肉的餅子：「嘗嘗，味道好不好」
「粗糙，麵皮是未去殼的穀子，肉餡淡而無味，油腥太少」
青石公本能的評價出聲。
周元挑了挑大拇指，贊道：「說的精闢！」
「哼」
身為資深老餮的美食家，青石公那是不屑這些粗食，隨手賞給身邊的狗腿子們。
這一幕讓周元看的略微嘆氣，他承認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說了一句話：「老頭兒，你以為這不好吃是什麼原因？」
青石公惡狠狠的瞪了周元一眼，不懂得尊老，真是粗鄙。
但偏偏他這種態度，讓青石公不反感，反而覺得有些輕鬆。
或許，這就是因為沒對他陽奉陰違吧。
沒好氣的道：「當然是因為材料不夠好，手藝也不精，還能有什麼原因」
「不，你說的不對，原因出現你們青家」
「嗯？小子你猖狂了」
「不不不，你們青家家大業大，每年的收益不知幾何，但這就說明你們青家富貴了嗎？」
「那是自然，說起安水城，誰不認識我青家！」
青石公頗有自傲，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驕傲。
周元嗤笑一聲：「這也叫富貴，真是沒眼界，你看看這僕役，是不是你們青家的人」
「他們只是僕役」
「僕役難道就不是人了？別怪我說話難聽，哪怕你們青家一條狗，都應該打上你們家的標籤。
富一家那不叫富，那叫窮。
什麼時候你們青家的僕役都能穿得起綾羅綢緞，吃得起山珍海味，那麼你們青家算是富裕了。
什麼時候你們青家一條狗脖子帶上金鏈子，那麼你們青家才算是大富大貴。
所以，在我看來，你們青家，不過如此」
「僕役穿上綾羅綢緞，還吃山珍海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青石公滿是嘲諷，帶着濃濃的不屑。
周元歪著頭：「為何不能？都是人，一個腦袋兩隻手、兩條腿，只要他們為青家做出貢獻，再併入家族。
十年、百年、千年，安水城恐怕早就被青家佔領了吧。
老頭子，你這是偏見，別說什麼血脈，只要有本事的人上來，只要他認同青家的身份。
千年大族，亘古傳承，不是什麼笑話」
周元的話很具有煽動性，青石公只覺的腦中有霹靂閃過，一雙老眼彷彿有了亮光，不由自主陷入那種遐想中。
等以後。
他青石公，做到祠堂高位，受着下方子孫拜祭，享受一聲聲讚美，心中不禁大快。
流芳百世。
讀書人要的就是這個，這可是一記錄在家族史冊，成為豐碑一樣的人物。
就在他遐想的時候，遠處傳來腳步聲，卻是幾人架著一頭『畜生』回來了。
畜生是誰。
陳皮是也！喜歡大周鎮妖師請大家收藏：()大周鎮妖師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