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羞辱

紛紛揚揚的大雪連着下了好幾天,都沒有停下的跡象,人間的災難一般都會有些預示,可林鈺琅始終算不出來,也不知是吉是凶,心裏便有些焦慮,連在人間養成的晚上睡覺的習慣也無法繼續下去,大半夜的還在發獃。

空氣中一陣扭曲,林鈺琅抬起頭,就看到青鷺跟雲遆出現在面前,兩人神情嚴肅,林鈺琅沒由來的心裏一咯噔:「玉兒的事有結果了?」

青鷺點頭,皺起眉頭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鈺琅心裏一緊:「結果不好?」

雲遆嘆道:「你知道你妹妹的前身是什麼嗎?」

林鈺琅搖頭,雲遆又嘆了口氣:「花神!」

林鈺琅臉色當下就變了,如今的天界早已不比上古,諸神受封全靠修為造化,而今要想成仙,除了少數得天獨厚確實造化特別大的,其餘皆需靠人間百姓的香火或是帝王的尊封,自上屆花神坐化,天界至今未有新的花神,只是各花司主各自為營,黛玉前身既為花神,也就是說她此次歸來,也是要做花神的,可她並非德高望重之人,可以受人間香火直接受封,所以只有一條路——帝王尊封!

他想起黛玉的劫數,動了動嘴唇,啞聲問道:「必須是由當今所封嗎?」

兩人點頭:「每個神仙受封,都會應在指定的人身上,自古以來,從無例外。」

林鈺琅閉上眼睛:「如何受封?」

青鷺解釋:「神仙受封,只有兩條路:一是做出了大功德,百姓感念,集體為其請願,信念感天動地,有功之人自然受封;二來,在夢中向帝王討封,有大運者,帝王許其高位,無運氣者,夢中甚至被帝王當成妖孽殺頭,千年修行毀於一旦,也不是沒有。你妹子夢中應劫,便是當今皇帝夢中出現花神宮,只因上書為林,惹了皇帝不喜,所以……」

林鈺琅知道青鷺的本事,於此道上沒人比他更加通靈,既然被他說出,此事定然不假,可是夢中受封,必須得在龍氣尚存之時,一旦龍氣消散,黛玉封不了神,等待她的絕對是生生世世、綿延不絕的苦難與折磨。人生六苦,她須得輪迴經歷,永遠無法解脫,直至消磨完最後一絲靈氣。

林鈺琅打開窗子,看着夜空中不斷飛下的雪花,腦中將自己出現前後細細想了一遍,突然察覺出不對,轉頭問青鷺:「若我不出現,玉兒在賈府淚盡而亡,那一世可有花神?」

青鷺搖搖頭,印證了他的想法,林鈺琅冷下神色:「所以,我才是玉兒真正的劫數,對不對?」

青鷺嘆息:「那神瑛侍者再說金貴,在天上也不過就是個侍者,堂堂花神的劫數,豈是他一個小小仙侍所能承受?你不出現,你妹子無法歷劫,註定淪落紅塵生生世世受盡折磨;而你出現,你妹子應劫,是成是敗,也同樣希望渺茫。說白了,天上各花司主早已形成新的氣數,花神的歸來會將所有氣數全部打破,你妹子回歸的時機不對。」

林鈺琅冷笑:「時機不對?我的妹妹,她什麼時候回歸都容不得別人置喙,應劫而已,既然上天要她在凡間應劫,那就順應天意好了!」

青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讓你妹子用凡身抵劫?這可需要極大的配合,環環相扣,稍有不慎,你跟你妹子都會魂飛魄散。」

林鈺琅手緊緊擊在桌上:「我相信玉兒。」

雪一直下了整整十天,地上堆的幾乎埋過大腿,百姓把房頂掃了一層又一層,還是壓壞了不少房子,街上凍死的人無數,屍體很快就被大雪掩埋,過來清理屍體的士兵摸不出來,就只能任由屍體僵硬在雪中,有時行人走過去,稍有不慎就會被雪中的屍體絆一個大跟頭。

好不容易看到太陽,百姓們紛紛歡呼雀躍,猶如死裏逃生般在雪地里嚎啕大哭,就在這一片喜洋洋中,突然,京城東邊一聲巨響,地都震了三震,所有歡呼聲頓時停了下來,大家有些不知所措:那裏,可是龍脈的位置啊!

自古,龍脈都與王朝的氣數緊緊相連,龍脈振動則寓意江山不穩,聖上原本在宮裏與大臣議事,聽到響動立刻派人去查探,很快派出去的人就面無血色的奔了回來:「陛下,不好了,龍脈塌了!」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自古以來,可沒有一個皇帝在位時,龍脈坍塌過啊!

皇帝無德、皇位不正的傳言迅速在各地傳開,這一次不說朝臣心裏震撼,就連老皇帝自己也泛起嘀咕:難不成肅親王當真是真龍天子,自己稱帝這麼多年都無法改變?

皇帝自私慣了,他不會在自己身上尋找問題,只會覺得是別人的錯,儘管龍脈坍塌令他感到敬畏,然而比起對皇權的貪戀,這些都不算什麼,心裏只想着將肅親王除去,再也無人能同自己爭奪皇位!

肅親王的處境變的越發艱難起來,林鈺琅去看他時,正巧碰到被安排在府里照顧他的太監,正一臉輕蔑不屑的羞辱他:「您還當您是當年的金貴人兒呢,這天下都換主了,王爺還是把自己那些講究收起來吧,有的吃就不錯了,這天下多少百姓連臭的都吃不上,陛下每日為了百姓生計愁的睡不着覺,王爺還在這想金想銀,您這是圈禁,可不是福窩!」

林鈺琅躲了起來,他沒有公務在身,是不能來見圈禁之人的,一旦讓老皇帝有了防心,後面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一起過來的治國公見狀大怒,大步走過去訓斥:「公公好大的威風,王爺就算圈禁也是皇子龍孫,豈能任由你一個閹人折辱,難道這也是陛下教給你的?」

原本威風凜凜的太監瞬間氣弱起來,治國公當年本就是肅親王的手下,且忠心耿耿,直到當今繼位他都初心不改,當今又是個小心眼的性子,深恨治國公當年對自己的不服,想方設法的打壓,可惜治國公為人謹慎,不管什麼任務交給他愣是沒出過一點岔子,甚至為了不牽扯到自身,把家裏的親戚全都斷了,讓當今有些無從下手,憋屈又無奈,最後沒有法子,只能漸漸把他冷待起來,慢慢架空他的權勢。

可是即便治國公再勢弱,他也是四王八公之一,非他一個太監所能抵抗,況且他折辱肅親王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是治國公當真不給面子撕破臉,別說他的小命,就是當今臉上也會很難看。

治國公走過去拿起石桌上的飯碗聞了聞,太監着急想攔攔不住,只能心虛的低下頭去。

飯碗剛剛湊近鼻子,一股刺鼻的餿味就撲面而來,治國公低頭細細看去,發現碗底的米飯居然有些都已經發霉了,瞬間大怒的瞪大眼睛,恨不得生吃了太監。

太監嚇得連忙解釋:「不是奴才故意為難王爺,實在是最近各地災禍頻發,宮裏的貴人們都已經快要吃不起米糧……」

「宮裏的貴人也吃的是餿飯?」治國公諷刺的打斷。

太監有些惱羞成怒:「貴人身份金貴,治國公要是有意見只管自己給王爺供給,您就是堆上金山銀山我們也說不出什麼。」

治國公端著飯碗往出走:「我這就去宮裏問陛下,這是不是他的意思!」

肅親王雖然被圈禁,卻並未褫奪封號,說來還是親王,每年的俸祿、封賞等等一樣都不少,即便只是自己的俸祿,也不該如此寒酸,這件事鬧出來,別說聖上會在朝臣面前丟臉,落下個小心眼不容人的稱號,就是宮裏接連多年貪墨肅親王俸祿一事,也會全部一併翻出,若放在平時一個被圈禁的王爺,即便這事出了也掀不起多大風浪,然而偏偏在如今龍脈坍塌之時,這會立即成為別有用心之人攻擊當今的借口,處理不好,甚至可能會在民間引起大風暴的。

太監一下子白了臉,治國公要是去了,皇帝為了平息此事,定然會第一個要了他的命,他連忙攔住治國公:「此事是奴才做錯了,求國公爺寬恕一二,奴才這就去準備新的飯菜,日後再也不敢犯了。」

一旁肅親王淡淡攔住了堅持要去御前對峙的肅親王,打發走了太監,這才說道:「你明知去了也無濟於事,又何必自取其辱。」

治國公滿臉沉痛:「主子,連這種折辱您都受的下嗎?想當年您是何等的龍章鳳姿,如今卻被一個太監踩在頭上放肆!」

肅親王深深嘆了口氣,佝僂著身子坐在石凳上:「馬尚,你知道前日太醫說我還有多少日子嗎?不到一年,且隨時可能倒下!」

治國公呆住:「不可能,我……我再去找別的大夫,那太醫定然是被當今收買了,胡亂說的!」

肅親王苦笑着搖頭:「何必自欺欺人,來看病的是劉太醫,他如何會騙我!」

劉太醫當年也是肅親王一派,對他同樣忠心耿耿,在肅親王被圈禁之後,他因為怕別的太醫被收買而毒害王爺,不惜放棄已經到手的太醫院令一職,自貶為待罪皇親國戚看病,就是為了照顧肅親王,多年來始終如一,忠心不在治國公之下。

肅親王仰天深深嘆了口氣:「一切都有定數,看來我註定與這皇位無緣。」

治國公思緒還有些混亂:「可……可是您還有時間,只要我們快快奪了皇位,就能招貼醫榜,幫您找民間奇方治病。劉太醫雖說醫術高明,可總有他不擅長的,他不能治,說不得別人能治呢。」

肅親王的憂心卻遠不止如此:「萬一奪位中途,我的身體無法維繼,屆時江山空旋,國內無人做主,豈不成了周圍各國嘴邊的肥肉,我朝江山將會葬送在我的一己之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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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眼睛能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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