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瘋女人 第二章 狩獵

第一章瘋女人

邙牛窩棚村，一個難聽而又俗氣的落破村莊，坐落在內蒙古自治區與黑龍江省的交界處，村裏大約有着百餘戶人家。Www.

邙牛窩棚村這個名字據說是第一批在這裏定居的幾戶人家一起起的村名，當時他們都養了一大群邙牛，就把居住的這個地方叫做邙牛窩棚。

後來的幾任村長都想改掉這個難聽到了極點的村名，可是村裏的幾位老人一直不肯。這麼多年下來，村裏和鄰村的人叫習慣了，大家也就漸漸接受了這個村名。

村子雖然落破貧困，但近幾年不知道是誰家的祖墳冒了青煙，村裏的大學生接連不斷的出現，俊男美女也是層出不窮，惹得現任村長已經幾次帶領着全村的老老少少，去村東的小山頭做了祭天。

一直以來，麻蛋都用『窮山惡水』來形容這個破村子，二十一年來從未曾改變過。

說起麻蛋這個人，在村子方圓數十里的地界，哪個純樸的村民提及於此人，都不得不吐一口口水，罵聲：「不是東西。」

『臭名昭著』，這個對於他來說極其生澀的詞，是上過兩年高中的鐵蛋告訴他的，這詞用來形容他在村裏及附近臨村的名聲，在合適不過了。

從小，麻蛋就懂得很多其它人一輩子都看不透的道理。

卑鄙，狡猾，陰險，無恥，惡毒，狠辣…所有我們能想到的形容所謂『壞人』的詞語都可以放到他身上。

就是這樣一個人人都唾泣的山村少年，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在村裏卻有這一大群的狐朋狗友。

位於村子最西邊的一戶土房人家，就是麻蛋的家。此時，院子裏的一棵老柳樹下，正坐着三個二十一二的少年。

「鐵蛋，聽說喬家的三丫頭要去城裏讀書了，嘿嘿，這回你小子再想娶人家，可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嘍。人家到時候弄個大學文憑回來，就是村裏的高材生，你對她就想都別想吧。哈哈。」坐在最北邊的一個圓臉胖少年嘻笑地說着。

「哼！我到是不怕自己配不上三丫頭，只是怕她經不起黃龍那小白臉的誘惑，來個紅杏出牆。要是那樣…哼…我肯定打折那小白臉的狗腿…」南邊的少年一臉篤定的神情，說着說着，有些憤怒，一拳打在了身後的柳樹上。

「好了，鐵蛋，你氣個啥，三丫頭又沒真的紅杏出牆，況且黃龍那小子也是出名的好色，到了城裏，見到大**大胸脯的姑娘，鐵定不會再對你家三丫頭動心思了。」坐在兩人中間的少年，一邊給鐵蛋解釋，一邊漫不經心地揀起地上一個石子，隨手甩出，石子滑著優美的弧線，落到大門口處一條偷吃狗食的老黑狗身上，那黑狗被少年打得嚎叫一聲，灰溜溜的鑽出了院子內。

少年下身穿着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身穿着一件寬大的T恤，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地攤貨，如果你的觀察力夠好，還可以發現他的膝蓋處，牛仔褲馬上就要磨破了。

那被叫做鐵蛋的少年沒有反駁身旁夥伴的觀點，彷彿習慣一樣。只是低下頭，用手指頭在地上畫着圈圈。

最先開口的圓臉少年見狀又做出他那標誌性的表情，嘻皮笑臉地說道：「嘿嘿，鐵蛋，麻蛋雖然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是剛到城裏，人生地不熟的，黃龍那小子沒準還真得先對喬三丫頭下手，畢竟那話怎麼說的來着…對，近水樓台先得月，哈哈，你可要小心堤防嘍。」

聽聞這話，鐵蛋一臉怒容抬頭剛要開口反駁，麻蛋卻一揮手，制止住他，瞪着眼睛罵道：「二寶，鐵蛋，你們這兩頭牲口，一在一起就吵架，有種的就出去一對一，真刀真槍的干一架，誰輸了誰是孫子。」

胖少年二寶和鐵蛋對望一眼，眼神中都帶着別人不能理解的神情。

「干他個犢子！」鐵蛋大喝一聲，揮手就放倒了麻蛋。

二寶也不落後，嘴裏叫囂著「讓你個犢子挑撥離間。」便翻身騎上了麻蛋的後背。

事情的結果就是麻蛋雙拳難敵四手，被兩個他口中的牲口暴揍了一頓。

「媽的。」麻蛋一邊擦拭著嘴邊的血跡，一邊還不忘罵道：「老子李麻蛋在村子裏，和狡猾的村民鬥智斗勇二十年來都不曾輸過，卻敗在了你們兩個牲口的身上，真他媽憋屈！」

「嘿嘿，麻蛋哥，別生氣了啊，大不了下次我和鐵蛋下手前先和你招呼一聲。」二寶的臉上一如往常般掛着他極具標誌性的笑容。曾經麻蛋就惡意的猜想過，這小子前世一定是個賣笑的妓男。

「王八蛋，下手這麼重。呸！」又吐口血水，麻蛋嘴裏嘀咕了一句，心下暗暗記下了這筆仇。

「行了，麻蛋，你個犢子以前也沒少在我們這佔便宜。」鐵蛋平躺在柳樹下，絲毫不顧及地上塵土的骯髒，一副「這是你應得的報應」表情。

「嘻嘻，嘻嘻…我是小雲啊！哥，你不認得我了嗎。你說話啊，哥哥，你怎麼不認識我了？嗚嗚嗚，嗚嗚嗚…」

麻蛋剛要還口，卻看到那個看似要倒塌的破舊土房的門口站着一個女人，這女人一身破爛的衣服，頭髮凌亂的不成樣子，散散的披在臉前，讓人看不到她具體的樣子。

她懷中抱着一個大大的枕頭，獨自一人對着枕頭胡言亂語，時而大笑，時而大哭，身上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麻蛋…」

「好了，你們回去吧。」看到這女人，麻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開口下了逐客令。

「那我們先回去了。」二寶和鐵蛋很知趣的離開了麻蛋家。

看到兩人離開，麻蛋深深嘆口氣，轉身來到了女人身前。

「你怎麼不在屋裏好好睡覺，跑出來做什麼。」麻蛋伸手拉着女人向屋裏走去。

出乎意料的，女人用力掙開了麻蛋的拉扯。

「我不進去，我不進去。我要去找哥哥，我要找哥哥…啊…」叫喊中，女人瘋狂的跑出了院子。

「這瘋女人…」麻蛋氣得一跺腳，也並不出去追趕那女人，他知道瘋女人不會亂跑，到了晚上會自己回來的。

這瘋女人，就是麻蛋的母親。

事實上，麻蛋的本名不叫李麻蛋，而是另一個也不怎麼受聽的名字，叫李瘋狂，名字是他爹給他取的，因為他母親是個瘋子。

父親在他出生六個月後的一天離開了他們母子，那一走，便再也沒回來過。

麻蛋的母親，在嫁給他父親前，就是個瘋子。那時候窮得一日三餐都吃不飽的父親外出打魚，剛好遇到了這瘋女人，就把她領回家做了媳婦。

這些事情都是村裏的王大爺告訴他的。

記憶中，麻蛋從來沒見過父親的樣子，他也從來不承認自己有過這麼個父親。

很難想像，麻蛋是在怎樣的環境下，怎麼活過這二十年來的。

麻蛋，基本上是那個村裏唯一一個他認為算是「親人」的王大爺一手帶大的，可是好人命不長，前兩年，王大爺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夏天裏離開了人世。

獃獃的望着女人跑出院子，跑出大門，許久，麻蛋才苦笑一聲，轉身進屋。

刺目的陽光照在少年有些佝僂的背後，讓人不禁嘆息…

第二章狩獵

翌日，清晨。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邙牛窩棚村，沉寂了一夜的小村莊又散發出勃勃生機，變得忙碌起來，村裏各家各戶的大公雞，也發情般不停的鳴叫。

麻蛋早早的就爬了起來，眼眶周圍隱隱掛着一圈大大的黑眼圈，估計昨晚那瘋女人回來時，沒少瞎折騰。

同往常一樣，他手腳利落的開始做起了早飯。

早飯做好，麻蛋把飯菜端到瘋女人那屋。瘋女人還沒有起來，他自己也不叫醒她，狼吞虎咽一番，便從自己屋中取出一把殺豬刀，離開了家裏。

今天，他答應了雙喜，要和他一起上山狩獵。

說起雙喜這個人，麻蛋就頭疼不已。這個和他一起斯混了十多年的朋友，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有時候呆板的像個木頭，有時候又喜歡憨憨的傻笑，像個極其憨厚純樸的良好村民。

雙喜從來都是很少說話，而且每次說的話，都不會超過十個字，就算同他爹娘講話也是一個德性，麻蛋曾懷疑這小子一定是先天殘疾，小兒麻痹。

好在雙喜這個人雖然性格古怪，卻很講義氣，打架捕獵的本領也不錯，麻蛋這才沒有放棄這個朋友。

來到事先約好的一處道口，麻蛋看雙喜還沒來，就獨自一人做在地上發起呆來。

農村和城裏不一樣，換在城裏，在這麼無聊的時候，也許他還會睜大眼睛，悠哉游哉的欣賞過路的大胸大**女人。可是在農村又是另一番樣子了。他們這個破村子，儘管近年來出現了不少在農村人眼中認為的美女，但是在現在這個季節，那些女人多數都不會出屋的，更別說大清早的了。況且曾經去過幾回城裏的麻蛋認為，現在村裏所謂的美女，也就喬家三丫頭能讓他多看幾眼，這叫見識多了，眼光也就高了。

「麻蛋，來了。」不知何時，雙喜憨憨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將發獃中的麻蛋叫醒。

麻蛋站起身，拍拍**上的塵土。

「來了。」

「恩。」

「東西帶齊了嗎？」

「恩。」

「那走吧。」

「恩。」

麻蛋翻了翻白眼，強忍住暈眩的感覺，在前面帶路向著山上出發。

邙牛窩棚村雖然貧窮落後，但是山裏的物產還是不那麼寒磣的，雙喜喜歡上山狩獵，麻蛋也是一樣，在他們認為，也許山裏的一些東西，是邙牛窩棚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

背後背着一個大大的包袱的雙喜，貓著腰佝僂著身子跟在後面。兩個人誰也不曾說話，一前一後奔著大山的方向而去。

來到山腳下，麻蛋忽的止住腳步，停身對着大山緩緩跪下，眼神閃過一絲異光，輕輕扣了三個頭，這才起身繼續前進。

雙喜也不奇怪，他早就習慣了。第一次和麻蛋上山狩獵，麻蛋就做過這個動作，以後每次上山，他都會在做完這個動作后才進山，十幾年來，從未曾改變過。

以前雙喜他們也問過麻蛋，這是什麼意思，麻蛋一直不肯說，他們也就打消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念想。

進入林中，呆板的雙喜冷不丁從嘴裏冒出了一句。「有熊王總在這出沒。」

麻蛋提着他的殺豬刀，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頭也不回的隨口應道：「是啊，碰上了得小心些。」

又行進十數分鐘的路程，兩人才停下身子。前方，就是大山的深處。

「我去辦事，你等我。」雙喜留下一句話，就背着大包袱離開麻蛋，悄悄潛入了茂密的山林中。

麻蛋明白他的話，「辦事」的意思就是去下套子，毒藥，捕獵夾和做陷阱。

也不但心他會不會碰上那個熊王。麻蛋背靠着一棵大樹，開始補充起昨晚缺少的睡眠。

「嗷………」

一陣嘯聲把睡夢中的麻蛋驚醒，他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狼！

沒錯，經常在山裏摸怕打滾的麻蛋，耳，目，鼻都比一般的少年好使的多，這次，他碰上狼了！

對面的那隻灰狼，讓沒少見識深山野獸的麻蛋也不禁一個激靈。

那狼的體積，或許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估么著有一頭成年野豬那麼大。

野狼沒有給麻蛋估計它具體重量的機會，一個狼嚎，就竄向了麻蛋。

「他***，這次真是碰上硬釘子了。」麻蛋暗罵一句，快速閃到一旁，險險避開了野狼的撲擊。

狼，在山林中，絕對是速度排在最靠前的猛獸，而麻蛋所感覺難纏的，正是這樣的野獸。

「媽的，這***一定是個狼王…」麻蛋邊躲避野狼的撲擊，邊咒罵着。

短短的一分鐘內，他身上就掛了好幾處彩。

見到殷紅的鮮血從麻蛋身上流出，野狼更加瘋狂了，攻擊愈加犀利刁鑽。

「老子和你拼了！」被逼無奈，麻蛋猛的舉起左臂，生生的架住野狼。強忍住手臂上傳來鑽心的痛楚，來不及思考，右手揮舞著殺豬刀就劈向野狼腹部。

「嗷……」野狼吃痛，「噌」的一下竄向了另一側。

麻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坐在地上死死盯住野狼，剛剛的那一刀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只是把野狼後腿外側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野狼在他前方不遠處，痛嚎一聲，再次撲來，這次的速度明顯減慢了許多。

面對野狼的再次撲擊，麻蛋的眼中儘是無奈，悄悄把拿刀的右臂放到了身後……

「咻！」

野狼在撲向麻蛋的空中，如同電視畫面定格一樣靜止不動，隨後「嘭」的一下摔倒在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它的額頭，插著一根鋼箭。

麻蛋閉上眼睛，倒吸口涼氣，突然回頭大罵道：「你個牲口，怎麼才來。」

身後的雙喜憨憨一笑，指了指身旁的一具死熊屍體道：「熊王！」

麻蛋並沒有驚訝，只是把目光放在了雙喜的身上，他知道，拼起命來，雙喜還是有那個殺死熊王的能力。

「牲口，還在我面前裝，你是不是現在站着的力氣都快沒了啊。」

「砰」聽到麻蛋如此說，雙喜終是挺不住，直挺挺的向後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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