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回到衛國公府,衛千辰自然將在宮中的發現細細說與家人們聽,眾人皆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次日早朝,鳳臨熙直言要擱置攻打游饜、朔合的計劃,文武百官心中大石落了地頓時欣喜不已,唯獨幾個文臣和蕭氏父子上前勸諫。
鳳臨熙自然不肯應允,匆匆下了早朝。其餘官員喜氣洋洋、呼朋引伴地出宮去,倒輪到蕭家父子立在宗政殿請求召見。
這邊廂,衛千辰、衛千山兩兄弟已然帶着宴青蘿入宮了。
靖陽殿中,鳳臨熙見到衛千山安然無恙地站在他面前既感動又感慨,兩人很是熱絡了一番。
「堂堂八尺男兒作出這副小兒女的情態,真不怕我的好嫂嫂們笑話。」衛千辰忍住鼻間的酸意,紅着眼眶嘲諷。
正握著拳的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鬆開手來。
鳳臨熙怎會看不出衛千辰的情狀,他分明也感動得很,偏生受不住這種場面這才硬著嘴巴諷刺。鳳臨熙走過去,憐愛地輕撫着他的眼角,「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讓我瞧瞧,是哪個小哭包又要掉眼淚了?」衛千山湊到跟前,做驚奇狀,「長進了,小哭包竟能忍住眼淚了!」
「莫要取笑辰兒了,快跟朕引薦引薦你的救命恩人。」
說起宴青蘿,衛千山難得有幾分扭捏,饒是如此介紹起來也是讚不絕口。
「救治衛將軍非小女子一人之功,實在擔不起『救命恩人』的名頭。」
幾人又是一番寒暄,鳳臨熙方道:「你們一個是大瑞的戰神,一個是濟世的神醫,皆是有大功德之人。朕不知該賞賜些什麼,你們有何要求儘管跟朕提。」
「青蘿一個小小醫女,治病救人既是本分亦是心愿,能保威遠將軍康健更是福分,此外別無他求。」宴青蘿神情誠懇,不卑不亢。
鳳臨熙有幾分意外,又恍覺此事在情理之中。醫術如此高超卻不在乎揚名天下,也不藉此斂財,舍了名利只求本心自在坦然的人,自然非等閑之人。
鳳臨熙心中讚許,未再繼續追問。一旁的衛千山似是剛回過神,瓮聲瓮氣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哦?愛卿請講。」鳳臨熙的笑帶着深意。
「臣願將游饜、朔合兩地納入我大瑞的版圖,此戰告捷,求皇上為我和青蘿賜婚!」
衛千山的話擲地有聲,其餘三人面色各異。
「千山何須如此,宴姑娘是你此生摯愛,朕現在便為你們賜婚又何妨?」鳳臨熙哭笑不得。
難得大哥開竅,竟只開了一半!戰事不急於一時,何不將嫂嫂先娶進門?衛千辰恨鐵不成鋼地腹誹。而宴青蘿通身的淡然氣派消失不見,早已羞紅了臉頰。
「皇上莫急,臣自有打算。」衛千山堅持道。
「罷了,就照你說的辦。」鳳臨熙搖搖頭不再多言。
衛千辰卻在一旁着急,「我這哪裏是大哥啊,分明是塊木頭。」
鳳臨熙和宴青蘿聞言皆笑出聲來。
衛千山紅著臉分辨:「大瑞局勢尚未安穩,我總不能娶了她過門卻教她守在家中整日為我憂心。此番攻下那兇悍的異族,大瑞便能得數十,甚至上百年的安穩日子。」
大哥想得自是長遠,也着實是為了宴姑娘考慮,衛千辰也不再言語。
「將軍真乃正直端方之人,可青蘿為何一定要守在家中等將軍回來?青蘿能武、懂醫,是要跟着將軍一同去戰場的。哪怕做一個隨行的軍醫亦能為將軍分憂解難。」
言談間宴青蘿臉頰尚有羞赧的紅暈,可她雙眸晶亮,聲音清亮而磊落,似乎並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她的這番言論教衛千山心中悸動不已,就連衛千辰也跟着又是高興又是感動。
待幾人情緒平靜下來方才想起面前的皇帝身上尚有香毒要解。
宴青蘿給鳳臨熙診了脈,毒性僅有兩分半,尚未侵入臟腑心脈,便留下一瓶解毒的丹丸,囑咐他每日服用。
事畢,鳳臨熙與衛家兄弟有事商談,便派了侍衛先行護送宴青蘿回衛國公府。
——
三人各自品著杯中的香茗未作言語,少頃,鳳臨熙放下茶杯問立在一旁的孫英:「蕭藤、蕭宛平父子可還在宗政殿候着?」
「回皇上,他們說今日一定要見到皇上。」
「你親自跑一趟,遣他們回去。」
「是。」
孫英領命而去,鳳臨熙方淡淡道:「朕就是要拖一拖,看看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衛千辰也跟着衛千山鸚鵡學舌地誇讚。
「你們兄弟二人可還要對外隱瞞行蹤?」鳳臨熙看着衛千辰輕笑一聲,詢問。
「臣從前便不懼他們,此次大難不死,內力相比從前更凝練、壯大了許多,更是無需擔憂。」衛千山底氣十足。
衛千辰也意氣風發道:「未進京前,辰兒怕會有人欺上瞞下、從中作梗,如今既得到了臨熙哥哥的支持,還有何懼?便大方現身出來看那些奸佞小人嚇得露出尾巴來!」
「好!」
三人相談甚歡,又笑鬧了一陣才散去。
兩日後,衛國公府大擺宴席,慶祝威遠將軍福運高照,劫後餘生,京城百官紛紛前來恭賀,蕭藤和蕭宛平跑得尤其殷勤。
席間,蕭宛平藉著敬酒的時機試探衛千山的功力,三杯酒下肚就駭得惶惶然回府了。
接下來,兩方無非是在朝堂上唇槍舌戰,衛銘昭、衛千山和多數官員主和,蕭家父子和三兩個文官主戰,最終鳳臨熙下旨,停止戰亂,與民休息。一年內不會主動征伐擴張。若有再議此事者,罷官免職。主戰派才心有不甘地偃旗息鼓。
旨意下達后不過一個月便有斥候騎着快馬進了京。
午後,住在衛國公府的賀澤牧野也收到了一封緊急密信。寫信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在江湖上遊歷的父母。
賀澤牧野看著書信初時喜悅坦然,後來面容卻越來越嚴肅。衛千辰和他的父兄方才被召進了宮,興許與此書信上所言之事脫不開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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