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魔神初顯

且說羅文與盤古相別，遂收拾心情，獨自遊歷鴻蒙。好在又經過一個元會的時間之後，羅文對大道的理解又深刻了許多，道行又增進了不少，一般的混沌罡風、劫雷已經不再對羅文產生威脅，足可自保無虞了。而且，羅文現在可以全心參悟對盤古所贈的那道鴻蒙紫氣了。要知道，這道紫氣的價值，遠不是一般的法寶所能比擬的，說是一條成聖的康庄大道也不為過。這麼長時間以來，羅文因為要與盤古遊歷鴻蒙，卻是連紫氣的一成都沒參悟透徹。目下正好有了閑暇，可以於遊歷之時，專心參悟。

這樣且行且止，不知過了多久。便看到前面一片巨大塵翳遮蓋，也無上下左右，碩大如球，怕有數十萬丈。內里混濁無比，茫茫然，昏昏然，儘是玄黃色塵末，不沉不浮，不漂不落。

「咦！莫非鴻蒙之中也有沙漠？真是太相似了！」羅文不由勾起了前世的記憶，忍不住想道。

鴻蒙之中的沙塵暴，當然不同於凡間普通的沙塵暴。只見其不動如山，氣勢雄渾，雖然作漂浮狀，卻自有一番凝重。

鴻蒙出品，豈有凡品？這個道理羅文是知道的，因此絲毫不敢輕視冒進。其實，這片塵翳也是混沌先天土行之精華，也有生養之能，其作用並不下於混沌息壤。二者互為戊己，各有妙用。只是這樣寶物，還不是吸引羅文前來的理由。羅文所感應的物件，顯然不是這片塵翳，卻在塵翳之中的某個地方。

若是在前世，羅文還真拿這片塵翳沒有辦法。不過以如今羅文的修為，對付起來就易如反掌了。只見羅文左手一揮，將袖口對準塵翳，吐出黑白光華。所過之處，塵翳皆被吸入，再無一絲剩下。

那塵翳進了袖中，便顯出其混沌先天土行精華的生養之能來。只見鼎爐之中的人參與靈芝甫得這片塵翳滋養，長勢更是迅猛。那人蔘經過這幾個元會本來已經成熟，但現在卻開出了第二朵新花出來。

羅文正待細細觀察袖中變化，不妨旁邊一聲喑啞的嘶叫，一個活物向他電射而來。

仔細一看，卻是一條小蛇，通體赤色，獨眼獨角，齜牙嚙齒，向羅文咬來。

羅文已是大羅真仙之體，豈會懼怕？不過這是在鴻蒙之中首次受到攻擊，也不敢大意，暗暗運轉真元護定了全身上下。只見羅文身外冒出一層金色的薄膜將他全身上下包裹，不留一點空隙。只聽「璞」地一聲悶響，那小蛇猛退數丈，口齒緊閉，望向羅文的眼睛裏有了一絲怒色，顯然是吃了個悶虧。

除了盤古之外，羅文在混沌中遇到第一個有靈識的生靈，心中便有了幾分親切之感，因此也不逼迫，只立於原處。心想若有可能，便將其收服，以後遊歷混沌便沒那麼寂寞了。

他雖有中蛇毒身亡的經歷，本不太喜歡蛇類。但是相比鴻蒙寂寥，卻也可以勉強接受。

不想這小蛇突然張開嘴巴，射出一道水箭！

「恩，混沌水源！」羅文一眼看出，這水箭不是凡品，乃是混沌本源水之精華，一滴便有數億斤之重。若是尋常仙道，挨上便粉身碎骨，魂飛魄散。只不過對於羅文來說，卻也奈何不得他，還是頂級的煉器良材。羅文頓時大喜，將手一揮便將這道水箭收了。

這條小蛇明顯剛剛化形不久，怎是羅文這個已有幾元會大的老古董的對手。

只見那小蛇連噴數十口，皆被羅文收了，白白讓羅文撿了大便宜。羅文心中暗喜，只望這小蛇能再多噴幾道才好，只是眼看它漸漸力竭，顯然也是所余不多了。

那小蛇也不是白痴，見到水箭不能拿羅文怎麼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盤身而起，猛一吐，便有一團火光從其嘴中跳出，向羅文襲來。

「燭龍！竟然是燭龍！」羅文見到這團火光，猛地想起前世的典故來。

燭龍生於混沌之中，有大神通。傳說它人面蛇身，口中銜燭，能照亮混沌，其瞑乃晦，其視乃明，睜眼為日，閉眼為夜，威力之大，可以想見。

然而目前它卻是沒有那等威能，就連吐出這團火光，也是極為吃力的樣子，顯然還沒有煉化。

這團火比先前的水箭又珍貴許多。要知道火乃文明之源，後世人族烹食制器、調和鼎鼐，皆離不開火，有大因果、大功德。更何況這是混沌中唯一的一團先天火源，火中之祖，威力浩大，燭龍也正是藉助這團火源，才能修得大神通，傲視混沌。

羅文甫見這條小蛇，本想將它收服，帶在身邊解悶也好。乃至見到這團火光，悟到此蛇便是燭龍，這般想法頓時一掃而空。燭龍乃是混沌中的大神，卻因果糾纏，難成正果。若帶在身邊，那真是了無寧日了。

鎮元主意既定，便將手一揮，一團元氣便向燭龍打去，但燭龍與元氣璞一接觸卻並為受到任何傷害，只是全身被禁，動彈不得。連聲音也發佈出來。

只聽羅文喝道：「燭龍，今日我且不與你計較。來日自有再見之時，到時自然與你了結因果。你非我敵手，還不快快退去！」

燭龍如今雖然靈識尚未全開，不甚聰慧，也知道討不了好。當下獨眼恨恨地望了羅文一眼，尾巴一甩，向混沌深處游去。

這燭龍乃是混沌之中有名的先天魔神，是後世大劫的關鍵角色，羅文自然不願招惹。免得日後糾纏不休。

羅文打發燭龍之後，又在鴻蒙之中遊盪起來。不知走了多久，羅文猛然感到有什麼物什在這附近，只是其氣息若隱若現，不知身在何方。

羅文不敢怠慢，運起神通，將神識放出，向周遭細細感應。

他此番煉化鴻蒙紫氣，功候大進，果然與以往不同，只覺得神識如臂指使，幾乎無遠弗屆，範圍之內，任何事物都能探知清楚。

猛然間，羅文感覺眼前一黑，神識如遭重擊，潮水一般退了回來。一瞬間，彷彿探到了什麼東西，可是又並不清楚。

羅文卻不驚反喜。他雖然沒有探到對方是具體什麼東西，不過卻知道對方也是修得神識，而且感覺極為可能是木性靈根。剛才感應被打斷，正是受了對方神識的攻擊。表面上雖然自己的神識被對方被擊退，不過因為乃是在範圍及遠的末端，自己是強弩之末，所以力有不逮。而對方應該是距離極近，反應才能如此迅速。以真實的實力來看，對方應該遠不如自己。

另外，對方若能移動，早就隱匿行蹤，遠遠遁去，絕不會以弱擊強，刻意挑釁。

憑着這兩點，羅文覺得十有**是那頂級的先天靈根之一。羅文雖然有人參與靈芝倆株靈根，但在先天靈根之中的排名卻是靠後的，若是得到，自己的氣運自然大漲，日後在洪荒必定能得逍遙。

因此他毫不遲疑，馬上向著感應之地行去。

如今他有了目標，並不如原來那般閑逛，運起神通，身形就如霹靂長虹一般，一閃即逝。

行不多久，前方竟突兀現出一山來。山林青翠，景色清幽。更有道觀亭閣藏於綠蔭叢林之中，或隱或現，意境幽深。

羅文微覺眼熟，沿山間小路蜿蜒而上。不多時，見前面立有一牌匾，上書「玉虛宮」三個大字。

「咦，這不是昆崙山嗎？」羅文猛然想起，前世的記憶入開閘的潮水般向他湧來。

再仔細一看，那牌匾之下，還站着一個青年女子，面容姣好，體態妖嬈，長發披肩，白裙飄飄。可不就是前世的女友？

那女子站在那裏，裝作漫不經心地斜覷了羅文一眼，又作沒看見般轉向別處，只是腳下卻未曾移動一步，始終釘在那裏，等羅文靠近。

她雖然裝着沒看見羅文一般，眼角卻偷偷注意著羅文的動靜，眉目含情，怎麼也掩藏不住。看樣子，顯然是在氣惱羅文當初沒有聽她的話，也跟着來了青城山。

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回到前世了？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這一刻，羅文也不由得有些許的迷茫，更多的卻是感慨：果然是大道深奧，命運無常啊。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起種種不愉快的記憶：出身貧寒、年幼失牯、嬸母刻薄、女友任性……一個一個熟悉的人似乎都是那麼面目可憎，在腦海里如電影般閃個不停。

這一刻，似乎七情六慾又浮上心頭，令他五味雜陳。以前的神通修為，似乎只是一場迷夢，自己又徹底變回了一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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