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論道

老者似乎看出了楊辰心中的疑惑，笑着說道：「半聖不必疑惑，老朽僅比你師父大了兩歲。」

楊辰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前輩，晚輩有一事不明，還望明示。」

「半聖有話請講。」

「您為什麼叫我『半聖』呢？我是在不明白這個稱呼的含義。」

老者微微一笑，指了指擺在茅屋中間的一張木桌：「半聖請坐，我們邊喝茶邊聊，如何？」

「晚輩自當奉陪。」

楊辰落座之後，黑袍女子很快給兩人斟上了茶水，然後站到了老者身後。

「半聖可知，崑崙將修行之人，分為幾個等階？」

「修士、大師、上人、宗師、真人，這是崑崙的的四個等階。」

「那你可知，崑崙門中，真人境界的，有多少？」

「就晚輩所知，崑崙目前有三為真人，分別為家師，以及風雲二位真人。」

楊辰遲疑了一下說道：「晚輩在不久前才得知，還有一個半步真人境的，這人叫黑猿，以前一直關押在鐵獄之中。」

老者笑眯眯的看了楊辰一眼問道：「現在呢？」

「可能，已經死了。」

「呵呵，你真的以為，那個黑大個兒，只是個半步真人？」

「難道不是么？」

老者微微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楊辰的問題，抿了口茶水之後，慢悠悠的說道：「數百年前，崑崙掌門葉真人收了四位徒弟，按個人資質，分別以『水、木、風、雲"賜名，其中的木真人，就是你的恩師。」

「那為何後來只有三位真人？水真人去哪了？」

「水真人天資聰穎，悟性極強，從一個普通的修士，到宗師境，只用了十五年的時間。而你師父，用了三十年。進入宗師境之後，水真人用了五年的時間，便跨入了真人境。而你師父，又用了三十年。」

聽到這裏，楊辰不由大為震驚，難道在崑崙，還有比師父更厲害的天才？

「其實你也不必震驚，因為真人境，並不是崑崙功法的最高境界，在那上面，還有一個境界。」

「這……晚輩倒是不知了。」

「真人境之上，便是聖人境。」

「聖人境？」

「沒錯，崑崙數千年傳承，迄今為止能登入聖人境的，卻是屈指可數，以至於近千年來的弟子們，已經不再提這個境界，以免影響弟子們修行的心態。」

楊辰微微皺了下眉：「照您這麼說，那水真人豈不是最有希望登入聖人境？」

「說的沒錯，可是登入聖人境，卻不是光靠修習功法，就能達到的。所以，水真人用了五十年的時間，摸到了聖人境的門檻，成為了半步聖人，也就是我剛剛說的『半聖』。」

楊辰聽到這裏，直接愣住了，半晌后才回過神來。

「前輩，您的意思是說，我進入半步聖人境界？」

老者笑而不語，卻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您一定是看錯了，我進入宗師境不到三年，我五年前下山的時候，還只是個上人境……」

「呵呵……」

老者突然朗笑起來，扭頭對身後的黑袍女子說道：「青丫頭，你聽聽，這是不是世俗中人所說的什麼……什麼賽來着？」

黑袍女子微笑着的答道：「師祖，是凡爾賽。」

「對，就是凡爾賽！」

老者手捋長髯，笑着說道：「據我所知，近一千年以來，還沒人能用兩年的時間，從上人境跨入宗師境，你現在還在嫌棄自己的資質不夠好么？」

「前輩，我不時那個意思，我之所以修鍊進度那麼快，完全是師父一直在用各種天靈地寶給我做輔助，我光是在葯桶里，就足足泡了三個月！」

「哦？那你為什麼要泡葯桶呢？」

「因為……晚輩在被師父搭救之前，曾被繼母陷害，手腳全斷，差一點重傷不治……」

「崑崙有句話，叫做不破不立，你可聽過？」

「聽過。」

「你師父已經在真人境困了三百餘年，早已將易卜之術修至了未卜先知之境，你覺得，他會算不到你將遭繼母陷害？為什麼非要在你大難將死之時才出手相救？」

「這——」

楊辰一時語塞，因為這的確解釋不通。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他就是讓你『體破』，而後才能再立。」

楊辰恍然大悟，如果是這樣，那就說的通了。

「即便如此，那晚輩也不可能直接跨過真人境，而直接進入半步聖人吧？」

「呵呵，那就要感謝你那位師伯，水真人了。」

楊辰一怔，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頓時明白了什麼。

「您是說，黑猿……就是水真人？！」

「準確的來說，我們應該稱他為水聖人。」

老人的面色逐漸變得凝重了許多：「當年，他為了進入聖人境，下山入世修行，四處搜尋遺落在世間的各種修行法門，結果，卻誤入歧途導致練功走火入魔，心智全失」

「但失去了心智的他，卻再無形中應了『無心，無我，無世界』的心境，而這個心境，是進入聖人境的必經之路。」

「也就是說……水真人是先迷失了心智，之後才進入半步聖人境？」

「的確如此，成就半聖的水真人，在世間大開殺戒，搞得世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於是你師父和你的兩位師叔，入世追殺他足足七年，才將他逐回崑崙，又三年，才合三人之力，設計將他擒獲，並鍛造隕鐵鐐銬，將其所在磁石陣之中。」

「這……」

楊辰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他甚至還沒有明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你覺得，你師父和兩位師叔，費盡氣力才抓住的水真人，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越獄而出？」

「您是說……這是我師父預先安排好了的？」

老者笑了笑說道：「一百年前，你師父過來找我，告訴我說，他推算到這世間將有一場浩劫，會導致數以億計的人喪生，他勸我帶領弟子入世救人，被我拒絕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

楊辰遲疑了一下說道：「前輩拒絕，自然有前輩的道理，晚輩不好非議。」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有我的道理，因為你師父能推算出世俗大劫將至，我又何嘗推算不出呢？只不過，時機未到，我對外族人的性命，並不關心。」

「我當時答應他，二十年後，自會派門人去尋崑崙門人，一起入世救人。」

老者品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十四年大戰之後，我們回到了崑崙，但你師父卻說，禍亂根源未除，未來他要找到一個人，將禍亂根源徹底剷除。」

「前輩，您不會認為……我就是那個人吧？」

「你師父從不會出錯，他找到了。」

「我、我現在甚至搞不清自己的狀況，我剛才在上面，被誰真人用內力震斷了所有經脈，連丹田都被震碎了——」

「這叫『功』破，明白了？」

看着老者深沉的笑容，楊辰恍然大悟。

這一切，同樣是師父安排，讓自己再次陷入絕境，在生死關頭尋求突破。

「修士煉體，大師煉功，上人煉術，宗師煉法，真人煉心，聖人——煉神。」

聽到老者的話，楊辰有些驚訝，因為這些東西，自己的師父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想要跨入聖人境，就必須捨棄一切有形的東西，體術，功法，經脈，丹田，統統都不再重要，體內的能量，不再是真氣，也不再有所謂的內力，只需要用神念，便可發揮出隱藏在人體內的那種與生俱來的能量。」

「我這麼說，你懂了么？」

楊辰緩緩的點了點頭：「我好像，懂了，但又好像不懂……」

老者突然朗聲大笑：「懂了，你真的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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