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到底是誰在造反？
乾清宮外，還在和文官爭論第三道聖旨的崇禎，忽然停了下來，看向天邊，在那裏竟然出現了一道火紅色的光柱。
夜盡天明之時，站在乾清宮向外看，恍如一道從天而降的火柱！
雖然距離很是遙遠，但那種不詳的意味卻極其濃厚，讓崇禎有些不安：看來，必須要準備轉進了。
想到這裏，崇禎就給了錢謙益一個眼神。而錢謙益則是裝作什麼都沒看到，這讓崇禎對錢謙益越發不滿。
這讓崇禎發現了一個事實：文官畏懼東廠、畏懼錦衣衛，但是卻不怕皇帝，這是何道理？
文官們敢和皇帝爭論，甚至敢當眾指責皇帝，可是卻不敢當面怒斥權閹，起碼沒有在場的這些，沒有哪個敢直接當面怒罵得勢之後的魏忠賢。
這是怎麼回事兒？
聰明的大腦還在想事情呢，英國公張維賢便開口道：「這道血色光柱極為不詳，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身系國運，怎能處於賊子的威脅之中？還請陛下速速前往城外狩獵。」
崇禎沉默了。
不能英國公一提出建議，他就答應。那樣太不矜持了，也太難看了，也不符合大明朝皇室的傳統，要體面一些！
更何況剛當上皇帝，就得夾着尾巴逃離北京城，這樣的皇帝，也太沒有排面了。甚至崇禎懷疑，若是沒有這萬餘京營，他說不定從此以後都得淪為傀儡！
「難道陛下想要重演土木堡舊事嗎？大明不能再有第二位被俘虜的天子了，大明朝也不需要一位被俘虜的天子！」張嫣直接說道。
「賊子自城東而來，我等自城西而出。不過，也不能直接放棄，皇城狹小且堅固，水源充足、糧食也不少，哪位愛卿願意提兵兩千，於此地堅守？」
話說道一半，崇禎就停了下來，那一道火紅色的光柱，竟然直接落了下來！
砸在了北京城城牆之上！
轟隆！
大地猛的一震，崇禎穩穩的扎了一個馬步，上身沒有絲毫動搖，這就是根基紮實的好處，可是崇禎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城牆塌了！
看到這一幕之後，一直以來和崇禎吵架的錢謙益也迅速變色，作為一個高級文官，他的智力水平一直是在線的。
之前和崇禎吵架，那是為了大明朝無數文官的利益，換了誰來，都得這麼做。此刻勸說崇禎迅速逃跑，這是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二者並不衝突。
「陛下，事急矣，還請速速南狩！」錢謙益一本正經的道。
「南狩！立即南狩！此外，一定要查清楚，之前是怎麼回事！」說着，崇禎狠狠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歪脖子樹。
……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劍，又看了看遠處身穿龍袍的崇禎皇帝，這一次五城兵馬司看守城門的將領，很是識趣兒的打開了城門。
隨着崇禎南狩的，還有大量的貴人以及大周天境的高手。
這些人，都是堅定的反王詡份子，王詡也樂得放他們出城。但倉促之間，能離開的，終究只是少數。
這一天，崇禎登基不到一個時辰，便匆匆逃離京城！
這一天，太陽照常升起。
清晨，得到了錦衣衛通知的五城兵馬司照常出動，開始洗地。
清晨，三千楚軍光明正大的從城門踏入了北京城。而他們的口號，也被百姓們看的一清二楚。
「奉天靖難！」
「大明養士二百載，仗義死節就在今日！」
「大政奉還！」
「嘶，奉天靖難這口號老夫很熟悉。大明養士二百載，仗義死節就在今日，這句話是文官老爺們經常喊的，可這大政奉還是什麼意思？還政於誰？陛下也不像是傀儡啊？」
「我知道了，這是說文官們搶走了陛下的權力，所以楚軍要求文官把權力還給陛下！」
「呵呵，話說，這算不算造反？」
這一刻不僅僅百姓在討論這個問題，逃出城外的崇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城內的墨子也提出了這個問題。
「當然不算！」王詡認真的道。
「仲尼道友，你熟讀史書，成祖起兵靖難，大明朝廷是如何定義的？算造反嗎？」
「不算。」孔子難受的搖了搖頭。
他難受，主要是因為北京百姓的表現，也是因為北京城內讀書人、勛貴的表現，實在是太丟人了，實在是太難受了。
你們的勇氣呢？
百萬人口啊！
這要是放到列國之中，擁有百萬人口的國家，也算是中等強國了，雖說無法和晉國、齊國、楚國相提並論，但也算是二流國家。
結果竟然無血破城，最後則是無血接收北京！
崇禎直接跑了！
你都不抵抗一下嗎？
還有這北京城的百姓，你們怎麼都沒有國破家亡的覺悟，都沒有保家衛國的覺悟？
看着孔子難受的模樣，莊子嘿嘿一笑：「仲尼道友，我問你，楚軍進城算造反嗎？」
反覆思考了許久，孔子神色難看的道：「不算，此乃先帝遺詔，詔書乃是翰林院翰林學士起草，內閣同意，司禮監批紅，從程序上看，是真正的聖旨。所以楚軍也是奉詔入京，合理合法。」
「那麼崇禎帶着萬餘京營南狩，算造反嗎？」
「不算，他乃是先帝唯一的繼承人，如今更是帝國唯一的皇帝，天子前往城外狩獵，自然要有京營護衛。更何況他乃是天子，天子外出打獵，怎能算是造反呢？」
「那老夫再問你，王詡道友對文官下手，算造反嗎？」
「不算，王詡道友所抓的文官，每一個都是貪官，他們的財富都是通過搶奪百姓、搶奪國庫而來，所以王詡道友抓他們，甚至是搶劫他們的錢，不過是壞人打壞人，狗咬狗一嘴毛罷了。按照大明律的話，也談不上造反！」
「既然王詡道友沒有造反，文官沒有造反，楚軍沒有造反，崇禎也沒有造反，那京城百姓慌什麼？當年成祖打到南京城中的時候，南京百姓反抗了嗎？」
「他們為什麼要拚命？他們為什麼要和楚軍過不去？楚軍既沒有搶劫他們，也沒有公然造反。既然如此，東林文官們為何要站出來反抗？」
「不對，肯定有哪裏不對，你得讓我捋一捋。」孔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