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掏心窩子的話

「雖然陝西年年大旱，但是由於秦國公不斷的興修水利，所以倒也不至於活不下去。可是李闖在回家種田的過程中，無意中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其他人私通。」

秦國公是誰？崇禎下意識的想到。

朕從未冊封過秦國公啊！

可崇禎多聰明啊，幾個呼吸之後就想明白了，合著這秦國公指的是墨翟這個大反賊！

不用說也知道，這肯定是孔丘這個逆賊冊封的！

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朝廷足足圍剿了三次，前後損失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兵力，結果到了你這裏，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成了秦國公，你孔丘對得起那些犧牲在三次圍剿戰爭之中犧牲的士兵嗎？

「氣不過的李闖，便當場殺死了妻子和姦夫。如果只是到此為止，李闖倒也不會踏上反賊之路。因為關中之地的政治，是極為清明的。只要他和墨者們實話實說，最大的可能不是處死，而是勞動改造。甚至由於他是激憤殺人，由於他殺人的理由也很容易被世人理解，即使是勞動改造，時間也不會太長。」

「然而，李闖憤怒之下，衝進了姦夫的家裏，把姦夫的老婆給先奸后殺了，冷靜下來之後，李闖就知道，他死定了！墨者們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李闖當時就逃亡了大山之中，順着山路，離開了關中，然後就開始了造反……」

「李闖是在去年第一次攻破洛陽城之後做大的，那時中原大旱，有上千萬饑民之多，他也正是藉助著這些饑民的力量，才得以擊敗孫白谷和他帶領的三萬勇士營。」

「說到這裏，丘必須為孫白谷說一句公道話。當時的孫白谷手裏有三萬勇士營，李闖手裏有五萬老營以及數十萬民兵，當時孫白谷其實已經佔了上風，他佔據了有利的地形，只要再堅持三個月，就可以讓李闖糧食不足。糧食不足之後，李闖就只能強攻他的營寨。」

「所以，如果按照孫白谷的計劃，那麼李闖就沒有選擇，只能強攻他的大營，最後李闖失敗的可能性是極高的。」

「然而，孫白谷沒有因為李闖的人數眾多而失敗，反而因為陛下的一道道催促詔書失敗。最終不得不直接帶着三萬勇士營、八千秦兵，主動向李闖進攻。」

說到這裏，孔子的情緒就有些低落：「最後的結果，大家也都都知道了。孫白谷亡了，三萬勇士營也只剩下了一萬，八千秦軍更是全軍覆沒，而李闖則是只失去了數十萬民兵罷了，可是只要老營還在，李闖就能再次拉出數十萬民兵。」

「孫白谷的犧牲，為朝廷爭取了大約九個月的時間。一直到今年，一直到現在，李闖才又一次拉出了數十萬民兵，對外號稱百萬，朝着京城而來。」

「可是，這九個月以來，朝廷又在做什麼呢？朝廷什麼都沒做！既沒有補充勇士營，也沒有迅速遷都，好像就在哪兒干看着一樣，這其中原因很複雜，有陛下的責任，也有滿朝文武的責任。」

聽到這裏，崇禎憤怒的砸向了附近的桌子。

「這些年來，李闖之所以一直活着，不是因為他特別能打，也不是因為他的軍隊戰鬥力很強，不過是因為此前朝廷不修德政，貪官污吏太多，以至於民不聊生。」

「天災導致了人禍，人禍又擴大了天災的影響，產生了數目極大的災民，只要這些災民還在，即使朝廷今日滅了李闖，明日也會有張闖、王闖。」

「李闖並不強大，他能一直活着，只是因為災民很多，僅此而已。」

要是李闖真的像你說的這樣，這豈不意味着此前朕和朝廷諸公都是十足十的蠢貨？

你信嗎？

我不信！

片刻后，孔子繼續說道：「如今的李闖，號稱百萬大軍，可是真正的能打的只有老營而已，除了老營之外，其餘的軍隊，使用的兵器甚至都是木製的。即使是老營，也做不到人人披甲，勇士營、君子營的實力，都遠在老營之上。」

「即使是老營，數目也不是很多。因為九邊的邊軍，即使活不下去，他們中的大多數，也選擇了前往關中。只有少數野心分子，才會加入老營。所以，老營的數目，也只有五萬而已。」

聽到這裏，很多百姓忽然發現，原來所謂的百萬大軍，就只是一個噱頭而已，除了嚇唬人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老營只有五萬，而京城之內，光是君子營就有一萬，勇士營也有一萬，這還不加上京營以及朝廷可能的援軍。五萬人進攻京城這樣的堅城，兩萬人防守，還怕守不住嗎？」

說到這裏，孔子放下了小喇叭，就著點心喝着茶，只感覺舒服極了，他發現自己現在特別喜歡這種氛圍。

「此外，李闖最大的口號是吃他娘喝他娘，闖王來了不納糧！」

「這個口號，很多百姓都非常喜歡。為什麼呢？因為過去啊，大明朝有太多太多的貪官污吏，以至於他們壓榨的百姓們只能很艱難很艱難的活着。」

「可是，大傢伙兒想過沒有，李闖如果不從百姓的身上徵稅，那他又該如何維持闖軍的運轉呢？他的百萬闖軍吃什麼？喝什麼？總不能喝西北風啊！要是闖軍喝西北風就能活，那老夫也就不必抵抗了。」

笑

「老夫再來假設一下：假設李闖真的攻下北京城，建立新朝，那他拿什麼來賞賜跟隨他多年的老營呢？他哪來的銀子？哪來的美人？哪來的糧食？」

「一旦他攻下京城，南北大運河肯定是要停運的。因為要不了多久，太子就會南狩。到時候，太子坐鎮南京，無論如何都不會繼續通過大運河給京城運糧，到那時，京城的老少爺們兒吃什麼？喝什麼？」

「難道，你們指望李闖把自己軍隊的口糧拿出來，主動賣給百姓嗎？」

「所以，我要是李闖，我攻下了北京，我一定會搶劫勛貴、文官，從他們那裏奪取糧食、金銀、美女來犒勞軍隊。到時候我直接打造五千副夾棍，遇到當官的，就給他夾一夾。遇到美人兒，就給他搶過來。至於軍紀，老子是幫助皇爺攻下北京城的功臣，誰敢因為老子搶了幾個娘們，殺了幾個百姓來治老子的罪？」

「或許，某些勛貴、某些文官，已經暗中勾結好了李闖，做好了李闖開創新朝的準備，但投降者永遠都是少數派。絕大多數的文官、勛貴，你們呢？你們此前和闖軍有聯繫了嗎？你們做好天街踏盡公卿骨的準備了嗎？你們做好被闖軍闖入家門的準備了嗎？你們做好妻女被闖軍欺辱的準備了嗎？」

「最後就是百姓了，李闖本人是地地道道的農夫，但這並不意味着他的治下，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李闖的軍紀，能和君子營相提並論嗎？能和當年鎮海公的三千錦衣校尉相提並論嗎？」

「李闖的信譽，比得上老夫嗎？」

一連串問題之後，那些沒有和李闖勾結的中立派都開始了思考。他們未必會立刻認同孔子的話，但肯定也不會立刻倒向李闖。

這就夠了，沒有了中立派的支持，光靠少數勾結了李闖的敗類，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李闖的根基，並不穩固，真正能打的也只有五萬老營，其餘的不過是烏合之眾。只要朝廷撐過了最初的猛攻，剩下的不過是一場持久戰罷了！」

「此外，我已經聯絡上了鎮海公。」

「明天，最晚後天，太子殿下便會帶着部分忠臣良將從天津離開，乘坐鎮海公的海船，前往南京。到那時，太子坐鎮南京，籌集物資、軍糧，老夫坐鎮京城，吸引李闖主力，拖延時間。」

「假以時日，最終勝利的一定是老夫！一定是大明！」

「最後，為了此戰的勝利，老夫將成立戰時丞相府，由丞相府總攬一切北地政務，一切權利收歸丞相府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