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謎一樣的男人

「阿成哥哥，你來啦！」此時的白琇，看上去明亮了許多。

「嗯，琇琇。」阿成哥哥給了她一個寵溺的微笑，自然地伸手握住妻子迎上來的小手，坐在她身邊。

「秦非雨小姐？」雖然用的是疑問句，語氣卻顯得毋庸置疑。他轉頭看向秦非雨，帶着一種令人心驚到究。

「呃……我是秦非雨。請問，……」秦非雨覺得自己還沒怎麼無端端有種落了下風的感覺？

「敝姓關。」他打斷了秦非雨的話，漫不經心地糾正道。然而，並沒有說自己的名字。是疏忽，還是高傲？

「沒想到，關先生認識我？」秦非雨有些泄氣。

秦非雨發現，對方越漫不經心，給人的壓迫感就越重，甚至有些陰冷的感覺。這時，她聯想到了在家族中至高無上的向家老爺子，向何琛。向家老爺子的威嚴常常使家中每一個人感到無比的壓抑，甚至有時會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但令她感到無比驚訝的是，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竟然也會給人以類似的壓迫感！

「去年，你和向南峰的婚禮上，當時我在。」仍然是輕描淡寫地語氣。

「耶？」白琇嗔怪地瞪他。為什麼她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他怎能不知道妻子在想什麼，呵呵笑道：「我不知道你們認識啊。不過那天，我好像和你說要去參加婚禮，問你要不要順便到首都玩玩。我記得，好像你還嫌路遠，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噢，確實有那麼一個早上，阿成哥哥起得很早，說是要來市參加婚禮，還問過她要不要一起湊個熱鬧。不是她懶不肯去，只是前一天晚上……想到這，白琇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阿成輕撫白琇的笑臉，說：「瞧瞧，都把臉哭得丑成什麼樣了！快去洗洗。」他指指邊上的盥洗室。

「耶？哦！」白琇摸了摸臉彷彿驚覺了什麼，飛奔而去。看着妻子離去的身影，阿成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向夫人。」對面的那個男子只要不是面對自己的妻子，似乎總會讓人有種冰冷的感覺。秦非雨在享受了片刻順暢的呼吸，再一次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襲來。這一次更加強烈，令人窒息。

對面的那個男子轉瞬間像換了個人似的，周身散發着如來自地獄撒旦的凜冽而優雅的氣質。他的眼神仍然深不見底，但秦非雨分明感受到了其中的冷酷和殘忍，不禁打了個。

「向夫人，琇琇和你已經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了。」對方似乎很嚴肅。

「……」秦非雨一時間竟找不到話應對。

「既然你們是老同學，我也不便反對你們繼續來往。但我希望，你不要給她帶來不必要的傷害。」他繼續說。

「否則，區區向氏，未必有膽子敢和我作對。」

區區向氏？是狂妄，還是真的背景強硬？

不管是哪一樣，驚詫之餘，秦非雨心中難免有些不忿。想要頂嘴，然而對方身上散發出的上位者的氣勢卻令她未語心先怯。

「關先生，我想你是多慮了。阿琇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永遠不會傷害她；更何況，阿琇可能並不如你想像中那麼嬌弱，她擁有一顆比誰都要堅強的心。」秦非雨有些生硬地把心中的不快吐出來，「不好意識，我去一下洗手間。」繼而，強硬地起身離座。即便如此，她還是有一種輸陣的的感覺。

秦非雨進了盥洗室，問白琇：「阿琇，你老公是做什麼的？」

「他有個做金融業務的公司，名字好像叫什麼『昇宏』。」

「還有呢？」

「恩，其實，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去過他公司，也不是很大。呵呵，這樣剛剛好，男人事業大了反而顧不了家了。」白琇不是不想了解自己丈夫的一切，只是一直在迴避著自己與阿成哥哥在現實中的差距，這會讓她感到不踏實。

秦非雨有些驚詫：「你沒過問一下具體細節什麼的？」

「問了又怎麼樣？反正一樣都是聽天書。兩個人相處本該給對方留些空間，如果事事都要探究得一清二楚，不用說對方，自己怕是也煩得不行了吧。」

「哦。」顯然，白琇的回答並沒有達到解惑的目的。

兩人回到座位上，又聊了一會。秦非雨因為剛才的遭遇，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很快，談話收尾階段，阿成示意服務員過來結賬。

這時，秦非雨的手機響了。她瞟了一眼手機中顯示的號碼，頓時滿臉灰敗，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小心翼翼地接通電話。

「爸。」

手機里傳來一個老者威嚴的聲音。雖然聲音小得聽不清楚，但白琇夫妻倆綜合秦非雨的表情就知道，她正在挨訓。

其間，秦非雨囁嚅著嘗試辯解幾句，卻總是沒有空隙插嘴進去，只能傻傻地在那裏聽訓。白琇想起當年秦非雨是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如小媳婦般受訓，很是為她雄，不禁開始眼圈泛紅。

邊上的男子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妻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己還是捨不得看她難過的樣子啊！就算是別人的家事，讓自己的小妻子難過就是不行！

他敲敲桌面，示意秦非雨把手機給他。秦非雨有些猶豫地把手機遞了過去。只見他不卑不亢地說：「向老爺子真是老當益壯，威風不減當年啊。不過，這家教也忒嚴了，連媳婦出外的時間也要這般嚴格控制？」

那一頭的人顯然是因為意外而受了「驚嚇」，訓斥聲戛然而止。

「關總？」向何琛老爺子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惡魔般的聲音。這個人幾乎是這十年來商界所有人心裏一道過不去的坎。他可以給你帶來巨額流動性資金，也可以一夜之間讓你一無所有。他喜怒無常，卻偏偏他的喜怒好惡，甚至已經可以影響到國際資本市場了。

「正是區區在下。」相比電話那頭的向老爺子，這邊的這位顯得雲淡風輕。

「向老，向少夫人今天在外耽擱了時間敝人妻子與向夫人是舊交。今天相遇，不免多處了一些時間。全怪敝人妻子不懂事，我在這裏先向向老謝罪了。若是為此事怪責向夫人，倒是令小侄心中難安，日後相見徒生尷尬。」

本來別人的家事，外人是難以置喙的。而經過他的一番「誤解」，事情變成了：向老爺子因為兒媳外出不歸而責怪她，而秦非雨流連在外的原因則是因為他的妻子白琇見了老同學一時忘形所致。不管事實是否如此，總之，向老爺子再訓責秦非雨，至少看起來是間接向他發難。向家現在還沒有可以跟他叫板的實力吧。

「呵呵，關總言重了。既然是關夫人盛情相留，倒是非雨的榮幸。我自然不會再責怪她。」向老爺子明白今天的事就只能到此為止了，因為這個人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對待。

「多謝向老抬愛。」手機重新回到秦非雨手中。

「事情完了，就回家吧。」向老爺子語氣緩了許多。

「是，爸。」秦非雨心中十分驚異。她不是不知道，自家公公脾氣有多固執。尤其在火氣頭上，誰來勸都是捱槍子的份。沒想到，今天卻有人平平淡淡幾句話就打發了，世界難道玄幻了！

直到走出咖啡廳，望着白琇夫妻倆遠去的背影，秦非雨仍是不解：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秦非雨回到家時，所有人都在，他的公公婆婆、父母，還有她的丈夫。但出人意料的是，她並沒有在白天酒會上的惡跡而受到「應有」的指責。因為，他的公公制止了其他人，然後臉色十分難看地說：

「非雨，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不懂事，也很失望。但既然那個人為你求情，這件事就算了。不過，我警告你，盡量離那個人遠一點。他不是你所能應付的，千萬不要給這個家帶來禍事才好！」然後人就這樣走了，事情也就這樣了了。

但是，秦非雨卻越來越好奇：白琇的老公，那位「關總」，到底是何方神聖，能鎮得住向老爺子這樣叱吒業界、不可一世的人物？但她並沒有問當時在場的那五個人，只因為他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很快，秦非雨再一次見到了白琇。那是在三天後的傍晚，秦非雨驅車去赴一個大型的酒會。還沒出別墅區大門，便一眼看到穿着寬鬆白毛衣和牛仔褲的白琇，正與門口的保安交流着什麼。於是，就停車降下車窗跟白琇打了個招呼。

「阿雨！」白琇見到秦非雨，顯得有些意外，「你也住這裏？」

「恩，我家就在這條路底左手邊，號。」

由於秦非雨之前是國內當紅的電影明星，保安認得她：「向太太，你好。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

「是的——」秦非雨看保安臉色有些不對，問道，「出什麼事了？」

「這位小姐說，她是今天剛要搬過來的。但她沒有相關的證件資料，身份證件上的信息在電腦中也沒有備份，按規矩是不能放行的。」

「那些東西昨晚上阿成哥就裝好放桌上，我出門忘帶了。誰知道這裏出入管得這麼嚴格……」白琇有些臉紅，自己好像顯得是有些「沒文化」了吧？

「阿琇，這邊的管理是比較嚴格的。你第一次來，又沒材料證明你住這裏，保安是肯定不會放行的。你老公呢？他怎麼不帶你過來？」秦非雨問道。

「他早上有個緊急會議，先出門了。更何況，這麼點小事都要他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既然他是這裏的住戶，保安就有可能認識的。你打電話給他，讓他在電話里跟保安說一下。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保安也不是不通人情的。」秦非雨看向保安，說道。

那保安也很給面子地點點頭。白琇見狀，只好從善如流地撥通了電話。

「……身體沒有不舒服啦。就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帶那一堆證件，現在進不去……恩，這不是你的錯，你工作忙本來就不用送我的。都怪我記性不好……不不，你不用過來的，你幫我跟保安解釋一下就行了。」

保安接過手機：「喂，你好。」

「……啊，關總！……這、這，我、們（？）實在不知道是關夫人……沒、沒、沒，我們哪敢不讓進……您放心，我（！）會帶她過去的……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再見！」保安接完電話小小呆了呆，把手機還給白琇。

滿臉堆笑：「關太太，關總這都幾年沒過來了，難怪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就大人不假小人過，哈……啊，對了，你們這趟來是長住還是短住？」

對方變臉之快，讓白琇有些反應不良「哦，會住一段時間吧。」

秦非雨見問題解決了，也不便再在大門口逗留太久，說：「阿琇，事情既然都搞定了，我要先走了。你住這裏，以後見面就方便多了。有空打電話給我。」

白琇忸怩一笑，說：「我都有空的……我懷孕了……所以，除了睡覺，任何時候都可以的。」

「懷孕？！恭喜你了！」秦非雨覺得「懷孕」這個詞有一種遙遠的感覺，不過還是為好友感到高興。

「謝謝。」白琇指指後面上來的車說，「現在就不耽誤你了。有空一定要聯繫我哦！」說的時候還很可愛地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知道了。」秦非雨被她逗笑了，慢慢降下車窗，準備開車走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接下來她確實聽到保安飽含討好意味的話：

「關太太，號往這邊走。我帶你過去吧。」

號？秦非雨住在這裏也一年多了，當然知道「號房」意味着什麼。

要知道要想在這個別墅區買房，必須兩樣兼備：權和錢。有權無錢，付不起房錢；有錢無權，人家根本不鳥你。為什麼人人擠破頭地要擠進這個有些偏僻的別墅區？四個字：區位優勢。富人和權貴們集聚在一起，所產生的效益是無比的。

然而，激烈的競爭同樣會導致等級的出現。以號別墅為中心的核心區，多是有能力主導國家形勢、可能與國家領導人級別有密切聯繫的人物。而如向氏這樣的大企業，則不過在外圍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秦非雨嫁過來也已經一年多了，卻從沒見過號別墅的主人回來過。在見識過號別墅低調的華麗之後，她對這幢樓的主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而一個可信度很高的傳說是，擁有號別墅的人，可能是近二十年在政界和商界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金融巨頭關宇成，一個多次在國際資本市場狙擊幾大恐龍型金融機構的傳奇人物。

真是難以置信，阿琇住的竟然是一號樓！——她嫁的應該不是關宇成本人吧？會不會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