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附議

第六十四章 附議

上官鵬的笑容很快就維持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了一件怪事。

正常來講的話,這時應該站出來一大群文官力挺他了。

可是今日,除了幾個年輕的監察使躍躍欲試外,其他文臣全是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

官場上有官場上的規則,年輕的監察使想要上去舔之前,那是需要看上官的臉色的,他們看不到上官的任何臉色,所有除了躍躍欲試外,也就沒了下文。

原本還有恃無恐的上官鵬,見到秦老大面無表情的模樣,心裏終於浮現出了幾許恐懼。

猛然轉過頭,上官鵬瞳孔微縮,因為他看到了上官鄂垂頭不語,而不少人總是下意識的看向上官鄂。

上官鵬明白了,不是沒人幫自己,而是都在等上官鄂點頭。

看是看明白了,可上官鵬卻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上官鄂為什麼到了此時還作壁上觀。

要說這大殿之上最了解秦老大的,只有兩人,一人是白千,一人是上官鄂。

前者伺候了秦老大大半輩子,後者,則是大半輩子都在揣摩秦老大的心思。

二人都看出來了,秦老大在權衡。

上官鵬作為監察左使,不敢說是權利滔天,可至少在京中這權力金字塔中站在了最上面的那兩層。

除此之外,上官鵬又出自上官家,門生故吏不勝枚舉,京中的風評也算尚可。

而另一頭,則是第一次獠牙初現的秦游。

秦游是大夏朝為數不多的世子之一,天潢貴胄,又剛剛建了新功。

說的再深一些,這是武將與文臣之間的一次較量和碰撞。

秦游被兵部尚書恭文華力挺,自然代表了武將一方。

而監察使一直以來都是文臣中打壓武將的先鋒,上官鵬代表的當然是文臣們。

其實作為吏部尚書的上官鄂原本是想要為自己的表弟上官鵬求情的,可是剛剛要對別人打眼色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秦老大的沉默。

換了往常的話,秦老大早就偏袒文臣或者各打五十大板了。

也就是這一刻,上官鄂意識到了一件事。

天子秦昭,或許已經厭煩了。

或許是厭煩文臣們無休止的打壓武將,也或許是,厭煩有人接二連三的污衊秦游。

要知道秦游就是再不堪,那也是皇帝的親侄兒,更何況,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秦游並無過錯。

這一沉默便是半晌,秦老大終於面無表情的開了口。

「刑部尚書何在。」

「臣在。」刑部尚書聞人泰出班。

聞人是刑部尚書的姓,單名一個泰字。

「夜間行馬撞傷平民,該當何罪?」

秦老大一問完,秦游眼眶暴跳,此時此刻,他都有心反了。

聞人泰沉聲回道:「此是走車馬罪,於城內街巷及人眾中,無故走車馬者笞五十,以故殺人者減斗殺傷一等。」

秦老大又面無表情的看向上官鵬:「剛剛你與朕說,秦游將人撞的四散而逃。」

上官鵬微微一愣,下意識回答道:「臣當夜吃了些酒,看的並不清楚,或許…是如此。」

秦老大嗯了一聲道:「那朕就當是如此。」

秦游的心如墜冰窟。

他知道秦老大比較喜歡坑自己人,只是沒想到這傢伙已經開始明目張膽不分青紅皂白的坑自己了,剛剛上官鵬明明已經說了是喝多了看錯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污衊,結果秦老大居然還如此偏袒?

秦猙茫然的抬起了頭,望着秦老大,喃喃不語。

不少文臣則是暗暗鬆了口氣。

誰知眼看着秦游都快罵一聲狗皇帝了,秦老大又看向了聞人泰,淡淡的說出了四個字----誣告,連坐!

話音一落,滿殿嘩然。

「都給朕住嘴!」秦老大的目光掃過群臣,微微眯起了眼睛:「誰若再敢到朕的面前拿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彈劾秦游,呵,記住朕說的話,誣告連坐!」

秦游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你他娘的終於…干一次人事了!

上官鵬如遭雷擊,整個人都痴傻了一般。

所謂笞,就是藤條,笞五十自然是用藤條抽打五十次,先不說他這老胳膊老腿受不受的了,主要是侮辱性極強,而且還是傷害性極大侮辱性極強。

監察左使,因為誣告被藤條抽了五十下,他這輩子的清名算是徹底毀了,在這朝中也更是無法立足。

要知道言官的立身之本便是清明,而且甭管是本朝還是前朝,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如果言官被處罰了,一般都會請辭。

言官被處罰只有兩種情況,一個是仗義執言惹皇帝不快,最終就會主動請辭,雖然沒了官兒,可是名聲卻會傳開,而且越傳名聲越大,大到一定程度后,多說情況下都會被皇帝敘用,因為不敘用的話大家都會罵皇帝。

就好比現在的戶部尚書盧通,在前朝的時候仗義執言,最終惹的殤帝起了殺心,之後盧通便辭了官兒回鄉養老,秦昭建立新朝後,不也給盧通徵辟回來了嗎,還直接從侍郎變成了尚書。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官員真的有過錯,處罰也是應有之義,而言官和其他官員不同,靠的就是一身鐵骨和清名,都尼瑪誣告人家了,哪還有什麼鐵骨和清名,得多沒尊嚴的人才能繼續舔著臉留在任上,何況還是個言官。

而上官鵬明顯屬於後者,也就是誣告后被處罰!

上官鵬神情恍惚,他就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落的如此下場。

不就是彈劾一個越王府三世子嗎,大家不都是這麼乾的嗎,為什麼天子要如此對待自己?

上官鵬已經無暇去思考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只能轉過頭,望向上官鄂,臉上滿是乞求之色,乞求上官鄂能夠站出來讓皇帝回心轉意。

可上官鄂依舊是那副低頭垂暮的模樣,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上官鵬已經處於絕望的邊緣了,下意識的,又看向了盧通。

二人在前朝便是同殿為官,平日裏也總會飲酒喝茶小聚一番。

盧通沖着上官鵬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朝着秦老大一拱手,一番話說出來鏗鏘有力。

「陛下賞罰分明,老臣附議!」

上官鵬再也承受不住,兩眼一黑,直接仰頭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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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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