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黑色的棺槨（修）

第636章黑色的棺槨（修）

18號城市裏，某個安靜的酒吧內只有三人。

酒保，李東澤，三月。

「這個是真酒還是假酒？」三月看着杯子裏琥珀色的威士忌，問身邊的李東澤。

李東澤依舊穿着他那一身講究的西裝與馬甲，胸前掛着的懷錶鏈被擦的鋥亮，皮鞋也是剛打過鞋油的。

不論何時何地，這位恆社的教父都一絲不苟的生活着。

他看向杯子說道：「……假酒。」

三月不樂意的看向李東澤：「你招待我都用假酒？」

但這種小事，是一定會達成的。

三月輕笑一聲，李東澤很少說這麼多話，一般說話很多的時候，就是有點緊張了。

說着，他所在的車輛竟是一拐，獨自駛入第五區某個地下停車庫中。

「為什麼？」三月問道。

李東澤說道：「三界外已經消失一百多年了，怎麼會跑到神代財團手裏。」

這位荒野獵人心想，這下熱乎飯肯定是吃不到了，能不能活命都成問題。

這……更像是一具棺材。

車隊隊長一聽他說這句話，立馬嬉皮笑臉的把官員拉到沒有監控的地方，然後塞過去一捲紙鈔：「您可真是火眼金睛，什麼都瞞不過您，我這邊受人所託，給大老闆們帶了幾隻荒野上的冬青隼。」

李東澤微微皺起眉頭：「才剛回來，怎麼又要走。」

出入境管理局的官員看了一眼文件，文件顯示，所有商品都已經由20號城市檢疫過了，沒有病死羊，每頭羊都嵌入了可追蹤來源的電子信標。

比如你帶着這串名叫『三界外』的佛珠，就算天天給獵殺歌頌者唱歌，對方也不會搭理你。

這種排除法，很簡單……

這癥狀來的格外突然，就連影子都沒能提前做好準備。

……

有人用全村最好的打火機燒你，你也不會有事。

這個打火機的火焰不會蔓延，哪怕焚燒屍體，都只燒屍體不燒衣服。

……

這件禁忌物以獻祭屍體為樂趣，只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如此殘忍的禁忌物，作用卻是可以書寫祝福……

也是這個事件，導致聯邦內部掀起了反僧侶的高潮，機械神教也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

只因為，修行本身就是個體精神意志逐漸與世界融合的過程。

車隊繼續向城市內駛去，剛剛還嬉皮笑臉的隊長，臉色緩緩沉了下去，甚至有些陰森。

「就在這裏宿營吧，」慶塵看到了一片林子，忽然說道。

「不一樣，」李東澤搖搖頭：「現在我這小老闆安排的兩個人，已經足以勝任恆社的日常管理工作，尤其是那個張天真，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滿肚子壞水，有他和胡小牛在這裏一正一奇，我可以走了。」

再後來，有人在紀雲寺下的地窟中發現了數百具人類骸骨，並且骸骨上還有刀斧刻痕……

直到半小時后，咚的一聲，心跳恢復了。

三月似乎猜到李東澤所想，便說道：「就算是他終將被某個禁忌物獻祭，六眼烏鴉也會在他死亡之前鳴叫，就像是慶塵之前也讓我們白跑過一趟一樣。而且，整個聯邦，能夠獻祭超凡者的禁忌物也就那麼幾樣，除了提線木偶，其餘的都在我們手裏了。神代千赤的屍體沒有被獻祭，而是被遮蔽了信息，連六眼烏鴉這樣的禁忌物都找不到他。」

車隊在抵達10城市的時候，漸漸放緩了速度。

李東澤坦誠道：「按照你這麼說，他可能還活着，我老闆想殺他好多年了，如果他是假死，那我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老闆。」

然而慶塵看着張夢阡搖搖頭，低聲對影子說道：「我想要讓他走另一條修行路，但他倔強的非要走我這條不可。這孩子哪裏都好，就是格外的倔。」

官員沒有接過紙鈔，依舊是寡淡的語氣說道：「冬青隼可是城市內禁養的猛禽，這我不能讓你過去。」

慶塵趕忙托住了他的後背，將他平放在篝火旁的地面上。

難道是神代千赤的屍體，被某個禁忌物給獻祭了嗎？

比如你在無人區里生活，哪怕周圍1000公里都沒人，只要你許願有人幫你洗碗，明天就一定會有個倒霉蛋，突然因為某種原因來到這荒漠裏，幫你把碗洗了……

因為自然環境的因素，他們在北方大力開展牛羊等畜牧養殖產業，然後再將牛羊肉運到南方各個城市。

影子看向慶塵：「他天生第六感，你為何不趕緊讓他修行？聯邦里很少有這樣的人才，被記載過的兩個人，全都成就半神之位了。你可不要浪費了一塊好材料，你要教不了，我找人來教。」

……

露出箱子裏一隻蒼老且蒼白的手掌，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

「這個無法判斷，」三月搖搖頭：「我明天就要帶着四月他們去南邊了，這一次六眼烏鴉鳴叫的時間格外長，五隻眼睛在泣血，連山楂都不吃了……又有半神要隕落了。」

只要掌握的數量足夠多，那麼就能推測出一些信息。

第二天早上，船主還給他煮了一碗熱粥……

早些年，猩紅鋼筆的掌握者，是一位荒野獵人。

三月平靜說道：「我懷疑神代千赤一直帶着禁忌物ACE-039，『三界外』。」

那箱子一人多長，極度安靜，裏面裝載的，似乎也根本不是什麼冬青隼。

李東澤耐心解釋道：「聯邦內的煙酒生意都是壟斷的，沒人好好釀酒。除非是特供到各個財團宅院裏的酒，其他的品質還不如我這假酒。放心，恆社旗下產業都是正規的釀酒廠商，我們只是拿不到釀酒的牌照而已。」

就在陳氏、鹿島、慶氏即將發生戰鬥的間隙。

李東澤愣了一下：「嗯？什麼意思。」

沒有心跳聲，沒有呼吸聲。

「這一次發生在南邊，裁判所里的六眼烏鴉晝夜鳴叫，要出大事情了，」三月說道：「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要告訴你，神代千赤死亡了，可是烏鴉並沒有指引我們過去，這說明其中有問題。」

只留存五分鐘。

腐爛，發酵。

李東澤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這個東西就有點邪門了，它獻祭屍體是以一種超度的方式，被獻祭的屍體甚至還會飄出靈魂來。

「那就不知道了，」三月搖搖頭：「我曾經也嘗試用禁忌物尋找過它，可惜它是豁免所有禁忌物的，根本找不到。」

手掌只是那破洞裏能看見的一小部分，這黑色的木箱子，就像是一具被遺棄在亂葬崗的棺材，橫陳在這無人知曉的黑暗世界裏。

秧秧說道：「影子哥哥的力場，這時已經很微弱了。其實……他最後一段時間想跟你在一起，也是因為現在他能無條件信任的人，也只有你吧。」

獻祭一次屍體，可以使用一次火焰。

慶塵心頭籠罩了一層陰影。

析出這個禁忌物的人，是曾經聯邦紀雲寺的一位高僧，紀雲寺也是曾經香火最旺的寺廟。

後來有人用它與A級對敵，雙方強行近戰肉搏之後，擁有者驟然使用打火機點着了對方的一根汗毛。

修行對於這種人來說，是一條坦途。

慶幸當場安排你的命運，你的命運也不會因他而改變。

這家提供肉類的公司是壟斷企業，歸屬於神代財團名下。

李東澤挑挑眉毛：「你不是說我穿這一身很好看嗎？」

三界外這件禁忌物，才是最適合禁忌裁判所的，畢竟他們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奇怪禁忌物。

隊長在車輛通訊頻道內說道：「後面車輛頂上，所有貨物都按照訂單送去各處。」

這位獵人獻祭了荒野人的屍體，然後許願自己明天可以吃一頓熱乎飯。

獻祭一具屍體，可以寫下一個心愿，獻祭十具，可以寫下十個心愿，心愿可儲存。

其中三件在禁忌裁判所手裏，這時候，他們又遇到了一個能獻祭超凡者屍體的人，這就意味着對方手裏拿着唯一一個流落在外的、可以獻祭超凡者的「提線木偶」。

慶塵覺得一陣恍惚，這一幕彷彿就發生在昨天，而他還是張夢阡的這個角色。

她淺啜了一口，淡然說道：「確實不錯，比19號城市那邊的好。」

兩人相視一眼，從貨車裏抬了一具長長的黑色木箱子出來，順着檢修口的樓梯走入下水道里。

李東澤沉思后問道：「那你判斷，神代千赤這是怎麼回事？」

慶塵坐在篝火旁邊，默默的等待着，毫無意識的用樹枝撥動着篝火里的木柴。

三界外沒有主動能力，卻可以豁免一切禁忌物的判定。

然而就在此時，影子忽然毫無預兆的向後仰去。

在當今眾多禁忌物里，猩紅鋼筆可以說是非常雞肋的一種了，但四月每天都會許願自己第二天能夠吃到熱乎飯，這在關鍵時刻說不定能保她一命。

車輛內壁貼著防射線掃描的阻隔膜，裏面還有兩名神情肅殺的男人跳了下來，他們有條不紊的打開下水系統檢修口，剛打開便能聽見這座城市龐大且複雜的下水道流水聲。

關好門，車輛快速駛離。

這玩意的神奇之處就在於此，如果神代千赤臨死之前帶着這個，那麼就能躲過六眼烏鴉的判定。

影子的反噬越發兇猛了，頻率越來越高，時間也越來越長。以前影子還有機會提前察覺，提前找個地方躺着。

僅僅2秒，那位A級超凡者便化成了灰燼。

影子點點頭：「比你還倔。越是天資卓越的人，反而越是純粹。可惜了，如果他自己不改變心意，誰都幫不了他，最後的可能，就是蹉跎一生。」

曾經有個人想用它毀滅地球來着，結果才剛剛燒了一塊石頭，就停止了……

可還沒等他多想，就看見上游衝來一艘衝鋒艇，將他打撈起來。

當時，荒野獵人突然驚覺，這就是猩紅鋼筆許願帶來的好運啊！

規則之力！

老鼠們用爪子摳、用牙咬，瘋狂的連自己牙都斷了也在所不惜。

出入境檢疫的閘口緩緩抬起，穹頂的金屬風暴也解除了鎖定。

官員愣了一下，隨手便將手錶揣進了兜里。

第三件可以獻祭超凡者的禁忌物是ACE-015，紀雲寺的木魚。

待到無人注意時，貨車便停在了一處下水系統檢修口的位置。

慶塵看向張夢阡，待到皮卡停穩之後，小男孩顧不得身上的疲憊，下車去給慶塵和影子、秧秧搭臨時簡易帳篷。

下水道內的兩人低聲說道：「收到。」

最後一件，禁忌物ACE-019，提線木偶。

……

例如能夠獻祭超凡者的禁忌物總共有四樣：

禁忌物ACE-103，猩紅鋼筆。

這四樣禁忌物可以用來獻祭超凡者屍體。

那靈魂神色痛苦卻眼神獃滯，問什麼，答什麼。

他們將黑色箱子放在下水道里，其中一人從懷裏掏出一支針劑來，將未知的液體滴在黑色箱子上便轉身回到地面，鑽回了貨車后箱。

三月坐在吧枱旁邊聳聳肩膀：「我可沒說他還活着。」

車輛停穩，貨車後面的門無聲打開。

其實禁忌裁判所掌握的禁忌物，就像是打遊戲開透視一樣。

某次他與荒野人戰鬥，殺死了對方。

這件禁忌物就比較有意思了，它本身是一串佛珠，是紀雲寺第一任主持析出的禁忌物，這位主持，倒是一位真正的高僧。

結果意外發生了，當天晚上驟然下起暴雨，河流決堤將他沖向下游。

第二件可以獻祭超凡者屍體的禁忌物是ACE-107，全村最好的打火機。

比如可以許願明天有人請自己吃一頓火鍋，那麼哪怕明天洪水來了，都會有人請你吃一頓火鍋。

官員看向車隊的隊長，漫不經心的說道：「車裏沒有夾帶東西吧，要是有的話我建議你最好自己交代。」

可是，下水道里，數十隻灰色的老鼠被未知的味道吸引過來，開始瘋狂的啃食起那黑色木箱子。

後來高僧死後留下這件禁忌物后，大家一直覺得這玩意半點佛性都沒有，反而十分殘忍。

如今，連影子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反噬何時會來。

車身上塗刷著「北方神闕肉食品供應集團」的字樣。

「奇怪，難道有人要故意藏匿神代千赤的屍體，為什麼？」李東澤皺眉：「難道神代財團又掌握了什麼邪門的東西？」

這還是當初師父帶他來荒野，第一次的宿營點。

車隊隊長趕忙又把自己的手錶摘下來，那可是聯邦內有名的『龍織』牌手錶，一塊就要三十多萬。

它點燃的一切東西都會化為灰燼，用它來點鋼鐵，也照樣燒的鐵水都蒸發。

幾十分鐘后，木箱子終於被老鼠啃穿。

「禁忌裁判所這些年也沒那麼安穩了，」李東澤說道：「你們手裏的禁忌物太多，總會被人覬覦的。雖然你們在做對世界有益的事情，但財團會認為，只要拿到了你們的禁忌物，你們能做的事情，他們也可以做。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也要小心，這次我陪你去。」

「你離得開嗎？」三月斜眼看他：「你要能離開，早就離開了。」

荒野上，一隊運輸著冷凍肉類的貨車，總共11輛，不緊不慢的從北方駛向10號城市。

他的目光如捕獵的鷹隼一般，逡巡著車輛的前方。

三月翻了個白眼：「也要分場合的好吧。」

而這種修行以前便具備第六感的人，已經提前完成了融合，身體內有巨大的潛力等待着開發。

猩紅鋼筆能許願的事情都很小，比如希望有人送自己個禮物，希望有人能幫自己洗碗，希望明天不用加班……

下水道檢修門入口處，隊長低聲說道：「還有1分23秒，記住，不要抬頭。重複，不要抬頭。」

細菌數與各種指標也全都符合要求。

等待影子蘇醒的時間格外漫長，每過一分鐘，都讓慶塵像是熬過了一天似的。

三月說道：「我又要出發了。」

李東澤表情自然了一些。

「咦，」三月愣了一下：「那你收拾東西吧，明天一早就出發。另外，去荒野上就別穿你這一身了，違和感十分嚴重。」

駕駛室兩人，貨箱裏兩人，平靜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他站在監控盲區里，隔空對下屬揮了揮手，通過。

影子緩緩坐起身來笑道：「放心，我沒事。」

但慶塵笑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