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女大俠」

第二章,「女大俠」

再過半個時辰天色便要黑了,初春的白日總是比較短的。蕭野快步往山下的市集走去,想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休息休息。

不遠處的密林傳來了陣陣的打鬥聲,蕭野本來想繞道而去算了,怎奈學武之人的本性又使他鬼使神差地往打鬥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在逼近打鬥聲的時候,蕭野找了一棵一人粗的大樹,樹葉茂密,剛好可以遮住自己的身形。身形落定,撥開樹葉往下看,只見三個蠻壯的男子正與一個身着鵝黃衫的少女激斗在一起。

雙方纏鬥了半刻左右,少女依然是不落下風,可畢竟是以一敵三,體力已是招架不住。就在此時,三個男子中的一個稍矮點的胖子,突然向少女發出三枚鐵蒺藜,少女卻依舊渾然不覺,眼看要傷在暗器之下,蕭野猛的將腰間的長劍飛扔過去,格擋了三枚暗器,長劍順勢釘在了地上,四人竟同時停止了打鬥,望着地上的紅色長劍,一臉疑惑。

蕭野輕盈地從樹上一躍而下,拔起地上的長劍,笑吟吟的看着四人,少女竟被盯的臉色緋紅,別過頭去。三個猥瑣的壯漢,則是一臉怒氣,惡狠狠的回瞪着蕭野。蕭野心裏微微有些好笑,道:「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子,還想用暗器傷人,真是丟人的很,我平生最討厭用這些下三濫手段的人了,今天被我碰上,算你們倒霉」。

發暗器的那個矮胖子站了出來,看架勢應當是三人中的頭領,抖著一臉橫肉吼道:「格老子的,哪來的野小子,敢來管老子的閑事,活膩味了吧」!

蕭野背手笑道:「我名字中確實有個野字,但卻不是小子,閣下看上去蠻老的,但還算不上老子,頂多算個老小子吧」。

三人被他稀里糊塗的亂說之詞攪的頭大如斗,少女此時卻拍手咯咯笑道:「罵的好極了,他們三個還是一群癩蛤蟆呢」。

蕭野笑道:「那姑娘豈不就是天鵝了」。

少女鼓起小嘴,嗔道:「不行嗎」。

三個猥瑣男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罵了,頓時暴怒。矮胖子怒喝道:「臭小子,別他娘的羅哩羅嗦的,快給老子讓開,攪了老子的好事,老子擰下你的腦袋」。說着還不由色眯眯地打量著黃衫少女飽滿起伏的身軀,口中發出**的笑聲,另外兩人也大聲附和著。

少女厭惡的回瞪了一眼。蕭野這才細細地打量起少女,這黃衫少女果然是個絕色女子,烏黑靈動的秀髮束在腦後,額前懶懶地飄散著幾根青絲,彎彎的眉如新月一般,大大的眼睛也正打量著蕭野,小巧的鼻子微微地皺着模樣好不可愛,彎彎上翹的嘴角,更是透出一絲嫵媚,身材更是玲瓏有致,惹人遐想。

少女嗔怒道:「死傢伙,看夠沒有,不想幫忙就給本姑娘閃到一邊去」。

蕭野這才發現自己的囧態,臉噌的一下紅了,連忙轉首對向三個猥瑣男人。

少女咬着嘴唇,輕聲道:「真是個獃子」。

蕭野舉起長劍指著三個猥瑣男,笑道:「這麼美麗的姑娘,大爺我要自己留着,你們三個趕快滾蛋吧」。

三人哪裏被人這麼呼來喝去過,叫罵着沖了過來,蕭野連忙道:「別動手呀,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矮胖子以為他是怕了自己三人,大笑道:「臭小子,現在後悔晚了,弟兄們,廢了他」。

蕭野也不避讓,抬手一下,便擊飛了最前面的矮胖子,又一個迴轉削飛了背後正欲偷襲的兩人,三人躺在地上哀嚎著,大罵着。

少女則是笑嘻嘻的盯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蕭野向躺在地上的三人走去,蹲了下來,笑眯眯的盯着三人,嘆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動手嘛,看吧,都受傷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要不要我幫幫你們啊」。便欲伸手探向三人。三人嚇得往後直爬,口中告饒道:「大。。。大俠。。。大。。大爺饒命啊」。還一邊抽中自己的胖臉,模樣好不笑人,少女更是笑的花枝亂顫。

蕭野擺了擺手,笑道:「行了,我是不會殺你們的,不過這位女俠我就不敢保證了哦。。」

三人又嚇得連滾帶爬跑到少女面前,一臉愧色的哭道:「女俠。。。哦不,女菩薩,小的門該死,小的門是癩蛤蟆,您大人大量放過我門吧」。

少女笑吟吟的盯着蕭野道:「本女俠今天心情好,就饒了你們吧,下次再敢作惡,盯要你們狗命」。

三人如蒙大赦,屁滾尿流的往山下跑去,跑了幾十丈,矮胖子才敢回過頭來,氣急敗壞的大叫道:「你們兩個傢伙竟敢得罪我們「唐門三煞」,唐門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蕭野一聽,眼一瞪,劍一揚,三人又嚇得灰頭土臉的往山下狂奔而去,矮胖子更是一個跟頭摔的鼻青臉腫,

少女已笑的是前仰後合,蕭野也不禁莞爾一笑。

三人走後,蕭野道:「唐門是不是那個專門搞暗器的門派,難怪盡出些這樣的角色」。

少女輕笑道:「那你可說錯了,這唐門可是蜀中第一大門派,天下英雄莫不敬畏,而且唐門更是已暗器毒藥震懾武林」。

蕭野微惱道:「我才不怕這些個唐門,鹽門的,來一個我打一個」。

少女嘻嘻笑道:「那三個傢伙只是打着唐門的招牌招搖撞騙而已,唐門對門下弟子管教極嚴的,所以唐門雖成名於暗器毒藥,卻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的」。

蕭野盯着少女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少女面色微紅,嬌嗔道:「看什麼看,還沒看夠啊」!

蕭野從小苦心練劍,除了母親從未見過其他女人,今天碰到這嬌蠻少女,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

少女看他那獃滯的模樣,也不忍戲耍於他了,便問道:「喂,你武功這麼好,叫什麼名字啊」。

蕭野紅著臉木訥的答道:「我。。我叫蕭野,不知姑娘貴。。。貴姓啊」。

少女輕輕念叨了幾遍蕭野,被他一問,忙道:「我。。我。。本姑娘叫呂小霞」。

蕭野一聽卻哈哈大笑起來,道:「你怎麼不直接叫女大俠得了,還女小俠哩」!

少女柳眉一橫,嬌罵道:「本姑娘姓雙口呂,彩霞的霞,你這個傢伙不準笑我」。

蕭野吃了個鱉,無言已對,少女笑道:「好啦,以後你就叫我小霞吧,我叫你蕭大哥,如何啊」?說完,媚眼如絲地盯着蕭野。

蕭野望着面前的一泓秋水,看的是心跳加速,連忙道:「好。。。好啊,那小霞姑娘,現在你有何打算啊」?

呂小霞微怒道:「什麼小霞姑娘,說了就叫小霞了,本姑娘現在準備去市集大吃一頓,怎麼樣,蕭大哥有沒有興趣同行啊」!

蕭野口中喃喃念道:「小霞、小霞」。心中泛起一絲旖旎的感覺。

呂小霞見他神色獃滯,大叫道:「喂,蕭大哥,你傻了啊,到底去不去啊,再不走,就不是我吃東西,而是被野獸吃了」。

蕭野被叫的一驚,旋即結結巴巴的笑道:「那個。。那個小霞,我們快走吧,我肚子也有些餓了」。

呂小霞一聽,拖着他的手臂,嘻嘻笑道:「好啊,不過得不請我,哈哈」。

蕭野手臂正觸著呂小霞最綿軟的部位,再加上她身體散發出的陣陣處子之香,頓時心猿意馬,一股熱流直衝丹田,連忙甩開手臂,往山下飛奔而去。

呂小霞氣急敗壞的在後面追着,邊跑邊嗔罵道:「死傢伙,你跑什麼跑,等等本姑娘,還怕我吃窮你不成」?

蕭野越想越羞,哪敢回頭,大氣不敢出的往山下奔去。

兩人就這樣你追我趕的往山下疾馳而去,轉眼便到了市集附近,暮色也已西沉。

蕭野擔心呂小霞跟不上,終於停了下來,心中的邪念也漸漸平復下來。呂小霞也終於追了上來,夕陽的餘暉映照着兩人,真如一對璧人一般。

這青城山腳最大的客棧名為悅來客棧。蕭野心中很是奇怪,為什麼這麼多客棧都起名悅來呢?這名字也沒什麼奇特之處啊。不過想想也對,越是平凡的地方越會發生不平凡的事。

不過平凡的地方當然都有相似之處了,自古以來,但凡叫悅來客棧的客棧,小二總是熱情的,掌柜總是胖胖的,故事總要發展的。

不過這一家倒與別家有一絲不一樣,門口有幅極有趣的對聯,上聯是貴客迎門,點得滿桌酒食;下聯是賓朋散去,僅餘杯碟殘羹,橫批更是絕了,就叫好悅再來。蕭野不由感到很好笑。

小二眼疾口快的迎了上來,諂笑道:「兩位客官,打尖啊還是住店啊」。

蕭野剛想回話,呂小霞搶聲道:「都要了」。

小二一見有賺頭,笑的更諂媚了,連忙賠笑道:「是是是,兩位客官請上二樓雅間,請,請」。

呂小霞這種女人無論到了哪裏,一定是吸引眾人目光的。蕭野跟她走在一起,簡直就如芒刺在背一樣。武林人士來到客棧就算吃不了多少,也必定要多點一些,這彷彿成了江湖中不成文的一個現象,但酒一定是不可以少的,蕭野很少喝酒,呂小霞卻叫了兩斤上好的竹葉青。

酒菜上齊,呂小霞滿滿地斟了一杯酒,甜甜地笑道:「蕭大哥,今天多謝你了,小霞在此盡你一杯」。滿滿一杯酒,頭一仰,杯已空,面色絲毫不變。蕭野心中大感頭疼,自己酒量不行,今天看來是「凶多吉少」了,怎奈難拒美人意,硬著頭皮,一口乾了一大杯,頓時感到肺燙如火、口乾舌燥,嗆個不停,臉色更是漲的跟豬肝一樣。

呂小霞拍手笑道:「原來你不能喝酒啊,哈哈」。

蕭野撇嘴道:「這有什麼丟人的,我自小習武,所以滴酒不沾」。

呂小霞正色道:「這可不行啊,你一定得學會啊」。

蕭野不解道:「為什麼定要學會喝酒」?

呂小霞抿嘴笑道:「走江湖,闖天下,怎麼可以不學會喝酒呢」。

蕭野道:「難道這些大俠自打娘胎就會喝酒么,我闖江湖跟酒量有什麼關係」。

呂小霞剛想回嘴,卻見蕭野已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只得嬌哼一聲,不再理他。其實蕭野根本沒有醉,只是怕又惹到這女煞星,只得故意裝醉。

呂小霞一個人當然是越吃越無趣,於是大喝道:「小二,給本姑娘準備兩間上房,順便把我大哥抬上去」。

小二屁顛屁顛跑了過來,賠笑道:「哎喲,客官對不住了,小店今天生意好,僅剩一間上房了,我看二位小兩口不如。。不如就將就一下吧」。

呂小霞一聽,羞的粉臉通紅,嗔罵道:「什麼小兩口,我。。。我們今天才認識,快給本姑娘兩間房,不然我。。我拆了你們客棧」。

小二估計也沒遇到這麼厲害的主,嚇得雙腿直抖,結結巴巴諂笑道:「姑娘,您。。您就饒了我吧,真。。真沒有了」。

蕭野一直就清醒著,於是故意裝的迷迷糊糊的呆笑道:「唉。。小。。小二啊,快帶我去睡。。。睡覺」。

小二見蕭野清醒了,心想男人總比女人好說話,連忙賠笑道:「客官,只是小店今個只剩一間上房了,您看。。」

蕭野心中好笑,嘴上還裝模作樣的嘟囔道:「一。。一間?行。。行,快帶我們去吧,我。。我們江湖兒女不。。不拘泥小節」。

小二感激萬分,扶著蕭野就往客房奔,直氣的呂小霞在後面,銀牙緊咬,頓足跺腳,蕭野卻大感有趣,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進了房間,小二急忙就退了出去,招呼都不敢打,生怕又招了呂小霞的不快。蕭野則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當然只是裝睡。

呂小霞一個人氣鼓鼓的坐在一旁,一雙大眼死死盯着床上的蕭野,盯得蕭野直感覺一絲寒意傳來,竟然打了個哆嗦,於是打了個哈切故意裝模作樣的又醒了過來,還假裝揉了揉根本就不迷糊的睡眼。還獃獃的疑問道:「咦,小霞姑娘你。。你怎麼在我的房間啊」。

呂小霞,氣的粉拳緊攥,恨不的沖了去給他幾拳,嘴上卻媚笑道:「這不是。。客房只剩一間了么,我。。我也只能跟你將就一晚了」。還不時裝作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但蕭野接下來的回答,差點就讓她發了瘋。

蕭野答道:「哦,那你自便,我睡了」。

呂小霞再也忍不住了,嬌喝一聲,道:「死人,你給本姑娘起來,我要。。我要殺了你」。

蕭野心中大笑,嘴上卻無辜道:「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么」?

呂小霞指着他,胸口劇烈起伏,喘氣道:「你。。你。。我。。我」

蕭野覺得有點過分了,只好賠笑道:「好啦,睡覺吧」。

呂小霞羞急道:「你睡床,那我睡哪」?

蕭野陰森地笑了笑,道:「要不你也來睡床吧,如何」?

呂小霞呸了一聲,嗔道:「你想的美」。

蕭野也不想再胡鬧下去,於是笑道:「行了,你睡床,我睡地上」。

呂小霞一聽又有些心軟,輕聲道:「地上晚上寒氣重,你豈不是要凍著」。

蕭野邪笑道:「這麼心疼我,那不如我也睡床吧」。

呂小霞嬌罵道:「死人,你還是睡地上去,凍死活該」。說完便,獨自蒙頭睡去,不管他了。

蕭野也只得幸怏怏的躺在地上睡了過去。

初春早上的寒氣還是很重的,可蕭野醒來時卻並未感到太大的寒意,仔細一瞧,原來身上早已蓋着厚厚的棉被,而床上的呂小霞則是和衣而睡,整個身體都因寒冷縮成了一團。蕭野不禁心中微疼,又有一絲甜甜的感覺,連忙抱起棉被往床邊走去。

望着熟睡中的呂小霞,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容,於是輕輕的將棉被蓋在她身上,自己則端坐在床頭,靜靜的凝望着她的笑靨。

終於蕭野情不自禁的往前湊了湊,貪婪的聞着她身體散發的清香,剛到她臉部之時,呂小霞卻突然醒了,任誰剛醒就發現一張臉往自己臉上湊,都會嚇到的,於是她猛地一抬頭,悲哀的一幕發生了,四片嘴唇很有默契的貼在了一起,兩人都瞪大了眼睛,時間彷彿都靜止了,空氣似乎也凝結了起來。

大約過了幾秒鐘,兩人大概都意識到了什麼,大叫着分了開,蕭野已是語無倫次,結結巴巴道:「那個。。我剛才,我是。。。我是什麼來着,我。。」

接着又是片刻的沉默。

忽然呂小霞發出刺穿耳膜的尖叫聲,怒喝道:「你。。。你竟敢。。。竟敢偷親我,我。。我,氣死我啦」

蕭野被這一聲驚叫嚇了一大跳,於是可憐兮兮的求饒道:「我。。我真不是。。不是故意的,哦,對對對,我。。是。。是在給你蓋被子」。

呂小霞看着身上的被子,情緒稍微緩和了一點,但眼睛仍然是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剛才的那一幕。隨即想了想,輕聲道:「那。。那算了吧,下次。。下次不可以了哦」。

蕭野暗暗咂舌,慶幸這女煞星沒「痛下殺手」。

兩人簡單吃了點早飯。蕭野盯着呂小霞,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隨即嘆了口氣,道:「小霞,我。。我還得回家給家母帶個約定,我。。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以後。。以後有緣再見吧」。

呂小霞低頭不語,蕭野於是又說了一遍,呂小霞這才抬起頭,可是眼裏早已噙滿了淚水。幽幽悲泣道:「你這麼想和我分開么,好吧,從此你我便各走各的,再也別相見」。

蕭野的心很痛,這種感覺他二十年來不曾有過,他苦笑着搖了搖頭,心想這應該就是心痛的感覺吧。於是他伸手輕輕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要不我。。我們就不分開吧,反正我一人在外也沒什麼牽掛」。

呂小霞幽幽嘆道:「那我算不算你的牽掛呢」。

蕭野語塞了。

呂小霞見狀,嗔笑道:「好啦,本姑娘跟你開玩笑呢,以後你就跟着本女俠,我來保護你」。可是蕭野總感覺她的笑中還是夾雜着一絲悲傷。

可是也只能微笑着點頭。

兩人稍事準備,打算離開青城山境內,只聽旁桌隱隱傳來談話聲。

食客甲道:「知道嗎,知道嗎,昨晚蜀中三大派的宋家堡被人一夜之間滅門了,除了一個再外習武的女兒,全家都死光了」。

食客乙道:「是啊,不知道誰這麼狠啊,真是雞犬不留啊」。

食客丙道:「但我聽說,這宋家堡與少林寺頗有淵源,少林寺戒律院首座無嗔大師與座下四大金剛,今早便已趕至蜀地境內了,武林恐怕又要出大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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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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