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衛家的待客規格
「你這孩子，你說你咋這麼不會過日子呢你！」衛老太太嘴上說着教訓女兒的話，心裏眼裏卻滿滿的都是幸福和喜悅。
她早年喪夫，一個人咬着牙把兒女拉扯到成年，然後又張羅著給兒子娶媳婦、給閨女找個好人家，以及幫着兒子把日子過起來。
好不容易兒子的日子好過了，女兒卻又因為孩子多，日子越過越差了。
老太太又開始大貼小補的貼補自家閨女，貼補了這麼多年，到今年李婆子的日子才總算有了好轉的趨勢。
這個結論，衛老太太是從李婆子讓人往娘家送東西的頻率上得出來的。
自打李淑病好，李婆子就沒斷了給衛老太太送好吃的。
隔個十天二十天的，李婆子就會讓自己兒子或者孫子跑一趟衛家，給衛老太太送些點心、糖塊或者肉食。
衛老太太對自己閨女還是非常了解的，所以她也沒有多餘操心李婆子是不是在亂花錢。
她不僅收東西收的乾淨利落，在分東西給自己兒孫的時候也是一樣的乾淨利落。
老太太想的很清楚，前些年她貼補自己閨女，家裏的所有兒孫都是跟着吃過苦的，現在她閨女日子好過了，開始回饋娘家了，那她當然也要讓自己的所有兒孫都跟着享一下福。
不得不說，老太太還是很有智慧的。
「你咋一次送回來這老些東西，你那布料、棉花、豬肉、白面，哪一樣不得花錢啊？」高興過了，老太太又開始日常教訓自己閨女了。
活了這麼多年，她就沒見過誰家的閨女是會一口氣給自己老娘送這麼多東西做壽禮的。
李婆子笑眯眯聽着自己老娘口是心非的念叨她。
一直到衛老太太說夠了，住了嘴，李婆子這才挽著自己老娘的手，輕聲把自家現在的收入來源都給簡略說了一遍。
衛老太太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外孫、重外孫，居然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裏悄悄變得這麼厲害了。
她拍著李婆子的手，「你是個有福氣的，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李婆子的笑容里略微帶了幾分小得意，她對衛老太太道：「那是，您也不看看我是誰閨女。」
衛老太太被自己閨女給哄的眉開眼笑，她問李婆子，「小寶這半年是不是都沒再生病長災了？」
說起這個李婆子就更高興了，她對衛老太太道：「可不是么，自從這孩子不再整天悶在家裏，她的身子骨兒就一天比一天見好了。」
衛老太太笑着點頭，「那你以後少拘着她點兒，孩子皮實比啥都強。」
李婆子「嗯」了一聲，心裏想的卻是，她好像一次都沒有拘著過她家小寶啊？
「娘、妹子，該吃午飯了。」洛氏響亮的大嗓門兒在灶房門口響起，沒一會兒，李婆子就聞到了由遠及近的那股子肉香味兒。
她把衛老太太從正房東屋扶到堂屋，母女兩個一眼就看見了堂屋飯桌上的那一大盆紅燒肉。
李婆子心疼的直抽抽。
那麼大的一盆肉，她大嫂這是把她帶回來的五斤豬肉都給煮上了？
「春湖媳婦兒（小洛氏），你去拿個小點兒的盆給我，我有用。」
小洛氏懷揣著滿肚子的不解去給李婆子拿盆了，衛老太太則是笑得十分高興。
沒一會兒，小洛氏端著一大盤大蔥炒雞蛋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衛小蓮則是單手拎着一隻乾乾淨淨的空木盆。
「姑奶奶，我娘讓我給您拿個盆，您看這個行不行？」
「行。」李婆子接過盆，然後直接把桌上的紅燒肉倒了小半盆出來。
「小蓮乖，這半盆肉你把它拿去灶房的碗櫃里放起來。」
衛小蓮不敢接。
這是她娘和她奶奶特意做出來招待她姑奶奶、姑爺爺以及小表姑的，她給端走了算咋回事兒啊？
「你姑奶奶讓你端你就端。」衛老太太知道閨女這是想把這些豬肉留給娘家人吃，她對衛小蓮道：「你奶要是說你，你就說是太奶讓你端回去的。」
不是老太太不重視自己女兒女婿，她只是想讓自己的兒媳婦、孫媳婦都感受到李婆子對他們這些娘家人的真心回護。
當然，她兒媳婦、孫媳婦的做法她也非常欣賞。
一家人么，要的就是這股子你待我真心、我待你赤城的親熱勁兒。
「娘、妹子，你們這是幹啥呀！」沒一會兒，洛氏端著衛小蓮送去灶房的半盆肉走了回來，她不由分說的，又把那半盆肉倒了回去。
李婆子阻攔不及，只能嘗試着再把那些紅燒肉給倒出來，然而洛氏可不是小洛氏和衛小蓮，她直接就把李婆子攔在了桌子旁邊。
姑嫂兩個當着一眾晚輩的面兒，熱熱鬧鬧的撕吧起來。
李淑最不擅長的就是跟人你來我往的各種推讓，所以她非常識趣兒的默不作聲。
李老漢也不是那種能言善道的，再說他一個大男人，他總不能插手女人之間的你推我讓。
這對父女於是非常默契地眼巴巴坐在一旁，等著李婆子和洛氏分出「勝負」。
這一等，兩人就等了足有一盞茶時間，在此期間，小洛氏和衛小蓮把剩下的飯菜也給端了上來。
除了剛剛就已經被端進堂屋的紅燒肉、大蔥炒雞蛋，洛氏她們還準備了一大盆白菜燉豆腐、一大盆鯰魚燒茄子、一小盤切成兩半的咸雞蛋、一小盤加了細鹽的炒花生米。
主食洛氏他們準備的是炸醬麵，麵條是用一半白面、一半高粱面摻在一起做出來的。
除此之外，李婆子的哥哥衛大山還把自己珍藏已久的小半壇高粱酒拿了出來。
在撕吧當中取得了全面勝利的洛氏，把個子小小的李淑安置在自己身側，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給她夾肉吃。
與李淑的貴賓待遇截然相反的，是全程都在夾白菜和茄子吃的衛小寶、衛小蓮，以及他們的母親小洛氏。
衛小寶和衛小蓮雖然很少挨餓，但平時衛家的伙食卻也見不到什麼油水，現在能就著被魚湯浸染過的茄子吃炸醬麵，兩小隻就已經滿足的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