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下不為例

第六十二章 下不為例

秦游終於意識到了危機。

秦老大之前也發過怒,但是沒摔過杯子,他都害怕秦老大這一摔杯就衝出來二百刀斧手給他剁了包餃子。

顧不得解釋什麼,秦游連忙說道:「陛下息怒,侄兒已經知罪了。」

自從讓秦老大坑了兩回,秦游也在總結經驗,問了幾次秦猙后才也漸漸搞清楚秦老大的脾氣了。

這老小子發脾氣的時候,最好先別解釋,立正站好板板正正的認錯,等秦老大消了氣之後再找就會解釋。

可秦游這一說「知錯」,誰知秦老大怒意更盛,胸膛那叫一個起伏不定。

「朕,對你,失望透頂!」

秦游沒吭聲,撇了撇嘴。

說的好像我不是似的。

上官鵬見縫插針的說道:「三世子殿下,查驗稅額的主事你都敢私自扣押拷打,一夜,足足一夜,你的眼中,還有這夏律和王法嗎!」

「等會,別血口噴人啊。」秦游抬起頭叫道:「誰拷打他了。」

「苦主便在你身邊,當着陛下的面,你還敢狡辯!」

這次開口的是戶部尚書盧通。

其實盧通在文臣里比較另類,很少跟着其他人埋汰越王府,甚至打心眼裏也挺敬佩秦烈秦猙父子二人的。

可他畢竟是戶部尚書,眼瞅著自己的手下被折磨的嚎啕大哭,心裏的火氣是蹭蹭往上冒。

盧通氣哼哼的來到了高隴的面前:「昨夜越王府是如何折磨你的,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訴老夫,老夫為你做主!」

「尚書大人。」高隴吸了吸鼻涕,惡狠狠的指著秦遊說道:「三世子折磨了下官一夜,足足一夜吶!」

盧通有點老花眼,剛剛離的遠沒看真亮,離的近了發現眼前這位小小的主事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不由皺了皺眉頭:「他是如何折磨你的?」

「讓下官數了一夜的錢。」

「數錢?」盧通微微一愣,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高隴氣呼呼的說道:「這還不止,眼看着下官就要數完了,三世子居然將下官從府庫中叫了出來不讓數了,就差那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下官便要輸完了,前功盡棄啊。」

盧通一臉懵逼:「老夫是問你,越王府的人是如何折磨的你,你說的數錢又是何意。」

高隴傻乎乎的說道:「就是核驗鹽稅賬目啊。」

「沒有拷打羞辱你?」

「有,讓下官數了一夜的錢,不讓吃,也不給喝。」

不只是盧通,君臣們也懵了。

不是說蹂躪了一夜嗎,什麼叫數了一夜的錢?

上官鵬自以為是的說道:「三殿下倒是好手段,不打不罵,只是讓人守着主事盯着幾枚銅錢不斷的去數,尤為可恨。」

「這位大人。」高隴抬起頭認真的說道:「不是幾枚銅錢,是至少一萬四千二百一十五貫,還有一些下官沒來得及數,大約在五百貫左右。」

「嗡」的一聲,議政殿內炸了,就連秦老大都是面露貪婪之色。

其實秦老大這皇帝當的挺苦逼的,當時奪得大位后皇庫里的銀子都被前朝殤帝敗壞的差不多了。

可下面的朝臣卻不是,大多世家門閥出身,不是沒見過錢,可如此大量的現銀卻沒有,基本上都是家中的田產和店鋪等不動產,誰沒事也不可能將這麼一大筆錢放在府中。

上官鵬眉頭一擰,一指秦游:「越王府藏有如此之巨的現銀,究竟是何居心!」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秦游,每個人的目光都很陰冷。

兄長秦猙手握衛戍京城的八大營京衛,父親又是坐鎮邊關的軍中第一人,這秦游又在府里藏有大量現錢…

要知道當年秦氏三兄弟準備舉旗自立的時候,潿洲老家也是存放了大量黃金!

「這位大人。」

開口的依舊是高隴,弱弱的說道:「那些錢皆是近半月屯鹽衛販鹽所得,三世子命下官核驗后登記造冊,下官這才驗了一夜。」

「什麼?」盧通面色劇變:「屯鹽衛販鹽半月居然獲利如此之巨?」

秦老大豁然而起,目光灼灼。

其他大殿之內的一眾朝臣也是滿面震撼之色。

高隴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賬簿:「下官豈敢胡言亂語,昨夜去了越王府的府庫后也是驚駭異常,可一一核對后發現確是如此,賬簿上標的明明白白,購鹽者多是京中酒肆,其中不乏外地的商賈,反倒是平民購買的不是…」

話還沒說完,盧通一把奪過了賬目,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秦老大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盧愛卿,那賬目可有貓膩?」

要知道夏朝一年的國庫稅收才一千多萬貫,一季便是二三百萬貫,而京中一季就更少了,連五十萬貫都不到,可一個小小的屯鹽衛,半個月不到,居然發賣了一萬多貫!

按照這麼算的話,豈不是說單單是一個屯鹽衛一季就可以發賣將近十萬貫,佔了整個京城稅收的兩成?

盧通三兩眼看過賬目,滿面震驚之色:「屯鹽衛煉製的是乃是粗鹽,如何發賣了如此之多?」

「那個,是醬嬸兒的啊。」秦游見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望了過來,先是指了指一旁跪着的高隴:「咱一件事一件事的捋啊,首先,昨天這傢伙來我府中…」

「怎地這樣啰嗦。」盧通迫不及待的打斷道:「本官問的是屯鹽衛如何通過販鹽獲得如此巨利?」

「你嫌啰嗦我就不說了。」

「你…等等。」盧通一臉狐疑:「前幾日部里說京里有人大量販賣沙鹽,難不成是屯鹽衛煉製的鹽?」

秦游眨巴眨巴眼睛,還是不吭聲。

御座上的秦老大又好氣又好笑,出口說道:「秦游,朕也想知道,屯鹽衛如何在半月之內販賣了如此之多的粗鹽。」

「不是粗鹽,是精鹽,精鹽!」秦游一看也瞞不下去了,只好解釋道:「精鹽,比番商沙鹽品質更好的精鹽,前幾日侄兒去屯鹽衛就是為了改變煉鹽之法,之後屯鹽衛煉出精鹽后就在京中發賣了。」

「改變了煉鹽之法,比之番商沙鹽更佳?」秦老大又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問道:「這精鹽現在何處?」

秦游搖了搖頭。

誰沒事出門帶把鹽啊,問的這話都不過腦子。

「微臣,微臣這裏有。」高隴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小布袋。

秦游炸毛了:「靠你大爺的,你敢偷我府里的鹽?」

「非是偷,是那個叫鳳七的護衛送的。」

提起這事高隴就一把辛酸淚,昨夜數錢數的飢腸轆轆,尋思找護衛們要點吃食,結果一個叫鳳七的殺千刀護衛往自己面前扔了一包鹽,還說什麼要吃的沒有,先嗦了兩口鹽墊吧墊吧頂頂餓吧,這特么是人乾的事嗎。

秦老大再也安耐不住,對白千打了個眼色,後者跑了過去拿過鹽包,稍微嘗了嘗后,回頭對秦老大說道:「陛下,這鹽當真比那番商沙鹽口味更佳,強上不止一籌。」

盧通奪過鹽包,也不怕有毒,張開嘴就往裏倒了一些。

吧唧吧唧嘴,盧通雙眼放光,看向秦游,一改剛剛凶神惡煞的模樣,滿面的慈眉善目。

「三世子殿下,這鹽,當真是屯鹽衛所煉?」

秦游不答反問:「盧大人,昨夜越王府,沒有折磨你的屬下吧,確定了是在我府中查驗賬目吧。」

一碼歸一碼,秦游得先把這事捋明白了。

高隴不服氣的叫道:「怎地不算折磨,你讓下官在越王府里數了整整一…」

盧通一腳將高隴踹到了一旁,義正言辭的說道:「殿下可真是不曉事理,怎不派人來戶部通稟一聲,本官也好多派些人過去幫着查驗,省的打擾了殿下夜間休息,殿下尚年幼,若是睡不好生了病可如何是好,下不為例。」

秦游:「…」

秦游一聽這話就知道,眼前這老東西肯定是準備要把屯鹽衛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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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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