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潮漲潮落本如此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王辰這幾天在做的不是驀然回首，而只是獃獃地看着天空。
就像是不盡的煙花之夜，忽然之間，紛紛綻放的煙花忽然自部熄滅，然後天地陷入一片沉寂。這就是那天王辰在看到了那一幕後，湧上心裏的感覺。
隨着天地的黯淡，他的心裏，充滿著一種莫名的黯然。其實細究起來，這黯然並不是因為再看不到那天地之間的奇異花海，而是……
有點像，被母親拋棄的孩子一樣。
那天，無覺，無察，無思，無慮，好像忘掉了一切，但其實又很清醒。只是在清醒之中，忘情地跟隨着那種搏動，好像時光凝停，又好像如電光石火，不，電光石光遠遠無法形容那種在無盡的時空海洋中恣意穿梭的感覺之萬一。不過，王辰已經找不出什麼詞，來為那種速度？定位。
而偏偏在感覺中，一切卻又是那麼的靜謐，那麼的悠遠。
那種狀態，讓他眷戀。
然後就是他這條小魚，被拋離了大海。
「當一名小鷹長大的時候，它的父母往往就會把它帶着到天空盡情地遨遊一番，然後把它放在高空，或者樹梢上，或者懸崖邊，接着，把它拋下去、推下去。」在王辰幾天的沉浸后，1號說話了。
「？」連一個準確的疑問都省了，王辰目前的狀態中，大腦似乎還沒有恢復正常運轉。
「作為父母，最大的期望，就是期望兒女，能自己在高空，盡情地翱翔。然後飛向，比父母所能到達的，更高的天。」
轟然一下，1號的這句話，如同一個最璀璨的光源，在王辰的心中炸開，然後化為光海，向四面八方無邊無際地漫延。
「作為父母，最大的期望，就是期望兒女，能自己在高空，盡情地翱翔！然後飛向，比父母所能到達的，更高的天！」
這句話，讓王辰從那種狀態中，徹底清醒了過來，然後，一種莫可名狀的生機，主宰了他的整個身心。「我明白了，1號。」王辰輕輕說道，然後看着太陽，張開雙臂，敞開胸懷，靜靜地體會著無盡光雨，穿透身體的感覺。
那天的那種異像，雖然已經消失，但是，某種狀態，卻已讓他的身體牢牢記住。
溫暖和煦的感覺，從身體表面，直透入心底深處。
「呵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或許是我的哥哥吧。」看着太陽，王辰輕輕一笑，然後轉身，返進了小屋。
「1號，我現在，這是第二次跨越嗎？」清醒過來的王辰，回到小屋后，又以一種舒適的姿勢將自己投射在床上，四肢大開，看得人直想踹他，而且那第五肢，就是最好的下腳位置。
「是啊。小辰，感覺怎麼樣？是不是現在又覺得自己變成了孤兒？」
「嘿。」對1號的這種調侃，王辰漠然不屑，「你要是剛才對我說這話還有幾分威力，現在嘛，哼。」王辰努力把下巴仰得更高一點，想擺個威風。無奈他是躺在床上，所以這番舉動以無效告終。
「子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1號似乎挺欣賞紅樓夢，只不知它是喜歡林黛玉還是薛寶釵，抑或更惋惜「湘江水逝楚雲飛」。
「中山狼也是狼，你上次不是還說狼是一種堅定、勇敢、優雅、高貴的生物嗎？那現在是不是說，我已經既堅定，又勇敢，又優雅，又高貴了？」王辰為抓住1號的這個把柄而得意。
「唉，小辰，我以前忘了告訴你，中山狼它不是狼，早在八千萬光年以前，它就已經被開除狼籍了。」
「……」
王辰無奈地發現，他的進修之路，似乎還很漫長。好男兒當揚長避短，決不以自己的肚子去挺敵人的刺刀，於是很識相地轉了話題，「1號，我前天看到的，那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我已經從妄想症發展到了妄眼症了？」
「沒文化的人最可怕。小辰，沒有妄眼症這種東西，只有一種狀態和你當時的情形比較符合，你想不想聽？」
王辰其實不想聽，因為就是拿榔頭在他頭上敲三百下把他敲成白痴，他也知道1號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話，無奈嘴賤，不經他的允許便自行發問，「是什麼？」
「近視，遠視，弱視，散光，白內障，青光眼，黃斑變性，飛蚊症，這八種癥狀完美融合，超強疊加，將威力發揮到極至，才能勉強與你那天的狀態相比美。」
「……」
王辰望着屋頂，兩眼努力轉着圈圈，想模擬一下那八寶粥，不，八寶眼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神奇，無奈怎麼轉也體會不到，只看到有一隻小蜘蛛在前面的牆角努力地爬呀爬，結網呢。看着它那小可憐勁兒，王辰給它加油。「小心啊，你可千萬別被風吹下來，那可就要跌死了。」
看到這隻小蜘蛛，王辰不自禁地便想起司馬翎書里那隻似乎想與趙岳楓和單雲仙來一個親密接觸的大蜘蛛了，可惜大獃與小純都沒一點人情味兒，只知一個勁地閃。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1號，現在就有蜘蛛了么？」
「春天是萬物萌生的季節，別說蜘蛛，你現在的床底，說不定還有非常古老的種族生物呢。」
「是什麼？」
「你兄弟。」
「哦。」王辰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尋根究底，他早已被1號戳得遍體鱗傷，幾無完體，早已經不在乎再多一個或者少一個傷口，「1號，我什麼時候還能再像那天那樣？」
那就天天有煙花看了。
「可憐的孩子，你就別做夢了。那是你的母親臨別之前，給你的一個小小安慰。安慰完了么，自然要收回。」
「嗯。」王辰嗯了一聲，心裏卻已經沒有半點黯然，「總有一天，我會自己飛上藍天！」
「我只想看到你摔下來的時候，是變成一個三角形還是橢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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