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神農難當
手一握，似乎就是彼此關係的確立。再在教室里目光相撞時，宋茗就少了羞澀，而代之以欣喜。而每個周末，兩人總是找個地方一起待待，有時是王辰的小屋，有時則是隨意地牽着手，在大街上走走。除此之外，其它什麼也不做，而只是這樣，兩人便覺都是無限欣喜。
只是才這麼三次，就放假了。
宋茗送王辰回家。
臨時之際，在宋茗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中，王辰輕輕擁抱了她一下，然後換來她微抿著嘴的甜甜一笑。1號討人嫌地又適時叫着快吻她一下，王辰只把視線在她唇上停留了一下，然後轉身上車。
王辰第一次有點嫌假期太長。
到家裏，因為是夏天的原因，父親倒是顯得比冬天時要年輕一些。只是這更讓王辰揪心了，只是簡單的冬夏之別就能讓父親身體呈現這麼大的不一樣，那就說明父親身體已經沒有多少較為恆定的自我抵抗能力了。
這就像一條奔騰的大河卻沒有河壩，一般情況下還無所謂，要是遇到連綿下雨或其它原因的漲潮，那就會立刻成為災害，一發不可收拾了。
所謂「動輒得咎」就是如此了，身體的所有力量都已被投入必須的日常運轉，還猶有不夠，就更沒有什麼機動力量留存了。風調雨順一切正常的話還好說，風不調雨不順這個問題就會徹底暴露出來。
這就是一種透支狀態，如果這樣下去，總有一天，父親的身體會不堪重負。
在回來看到父親的一瞬間，王辰便立有此悟。
然後他的心就定不住了，「1號，我什麼時候才能配製出小回天丹？」
「很快，半年內。」
倒是王辰媽媽對兒子現在的樣子又大呼小叫了一會，並且學周小若當時的舉動一般，伸手在他臉上摸摸。周小若的手可以擋，老媽的手就不好擋了，王辰只能齜著牙，讓她摸。
父母都是閑不住的人，因此暑假大部分時間其實還是王辰一個人在家。
自從明白事業也是一件可以用來寄託凝聚心神的法寶之後，王辰倒是打消了讓父親在家歇著的念頭，如真歇著，說不定反而會歇出問題來。那就暫時這樣，讓他以心神方面的進益，來補償身體方面的虧損吧。
偏僻地方山水好。
在家待了兩天，王辰也待不住了，便整日在外面晃。出了鄉里，大概有個四五里吧，就是山野之地了，有山，不大，有水，不深，但是確實是遍地的山山水水環繞，因而草木繁秀，生機勃勃。
王辰現在很喜歡這樣的氣息。
於是早上吃過早飯出去，或者找個竹林漫步，或者靠在大松樹下曬太陽，或者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看流水嘩啦啦地輕輕流淌，或者只是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然後到中午的時候，讓1號提醒他回去吃飯。
如果沒有1號提醒，他多半是沉迷過去，不覺時間流逝的。
其實王辰中午根本就不想回去，而且現在一天三頓飯對他來說根本不必要，實在是太過麻煩了。但總不能給父母說我許多時候都不需要吃飯的不是？
然後很快，一個暑假也就這樣過去。對現在的王辰來說，一天真的就只是那麼一眨眼兒。
因為宋茗的關係，王辰對學校有了相當的期待。或許宋茗也一樣吧？
事實是，兩人再在學校見面時，都笑了。
開學后，一切依舊。王辰的煮飯生涯卻中斷了，因為1號告訴他，暫時不用煮飯了，可以接觸藥材了。於是王辰在小縣城找了個小中藥鋪，開始買葯。
藥材買來卻不是煮的，也不是熬的煎的，而是按1號的吩咐直接像吃餅乾一樣，放到嘴裏嚼。
這麼做的後果是，王辰有生至此，才真正體會到啥叫「生不如死」，無它，種種千奇百怪而且濃郁非常的味道在口腔里散逸開來，那個感覺……
誰自己試一下就知道了。
縱然王辰神經日趨大條，連之前那些狗都不想吃的「清清純純飯」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此際也忍不住向1號抱怨，有沒有什麼更委婉一點的法子？
「你還想不想配小回天丹？」1號的一句話，就讓王辰乖乖地打落牙齒和血吞，還要面露笑容，作心情愉快狀。在開始的一段時間，王辰真想抱着宋茗痛哭啊。
神農真不是人能當的。
一周過後，1號才告訴他，他現在體內的能量流轉很快，只要集中精神，讓體內精微能量在身體前後的任督二脈之間作快速地運轉周流，那每次嘗葯，不，嚼葯后的味道便會很快散逸去，藥材的能量會徹底地被他的身體所轉化。
1號不說這個方法還好，按這個方法一試之後王辰就想去跳樓。要是1號一開始就告訴他這個方法，他至於受這麼多天罪么？
這種罪是人能受的么？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1號語重心長，苦口婆心。
王辰開始痛恨起世上一切有這種惡趣味的存在，並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將這種惡趣味繼承下來，發揚光大。
「一個鐵塊，如果它不能被壓縮，那麼你在它這面用力砸一下，砸出個窟窿，那它就會在其它面，伸展出來。就像一個被人坑過的人，一定會把被坑的經歷記在心裏，然後試圖用同樣的或者類似的方法去坑更多其他的人。這就是人性，這就是多姿多彩的人類世界，也是你們學過的能量守恆定律的現實化應用。它有一個正式的名稱，叫做『群體性能量等序傳遞效應』。」1號發表它的深刻見解。
王辰漠然無視，只是掛着個苦瓜臉，靜如止水般細細體察藥材在身體內的轉化吸收情況。雖然1號告訴他的方法讓他不至於受很長時間的苦了，比如說一整天舌頭都麻麻的，或者酸酸的，或者澀澀的，或者苦苦的，或者似乎是甜但甜到讓人噁心的……
但是在藥材吸收轉化的這段時間裏，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否則，所受的苦就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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