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取消禁海令
李標和黃立極對於取消禁海令，打心裏恐懼。
不是他們怕死，而是當下沿海一帶的豪紳早已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政治力量，甚已充當大明帝國官方貿易。
海盜便是這股力量的殺手鐧，一旦朝廷不同意，要開通海上貿易，設置進出口關稅。
那大明海疆將永不得安寧！
他們正是清楚，所以才不敢亂來。
至少朝廷沒有完全做好準備前，決不能動搖海商的利益。
朱由檢心裏何嘗不明白，不過朱由檢也不是現在就要真正地執行，而是要把禁海令取消。
至於真正地設立海關，收取海外貿易進出口稅，沒有三年的籌備，根本完成不了這個任務。
之所以要讓李標和黃立極提出取消禁海令，這是朱由檢要打開一條口子。
目前一年內，帝國能有五六百萬到千萬兩銀子的稅收便已達到預期目標。
至於沿海一帶的海貿豪紳，現在他是沒有能力撼動，至少他沒有底氣和精力應對。
畢竟北方建奴虎視眈眈，明年便要南下打大明秋風。
先解決建奴，重創建奴，其次他才能騰出手來，整頓帝國海軍，開始承擔起守衛帝國海疆的任務。
至於帝國海軍大臣，非袁可立莫屬！
這個老頭做事雷厲風行，現在天津衛港口設立造船廠。
這是大明北方重要的海軍基地，利用天津衛和天津水師，將是大明進軍大海的重要一步棋。
見朱由檢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們，黃立極和李標咬了咬牙，當即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摺子遞了上去。
朱由檢沒有看摺子，而是目光看向兩位大臣，淡然道：「但說無妨，朕知道帝國目前還沒有能力應對，但必須現在就要完成初步目標。」
李標和黃立極明白了！
天子不是不了解眼下取消禁海令徹底實施的困難，也不是不知道取消禁海令所帶來的嚴重後果。
天子現在要的是朝廷通過取消禁海令的決議！
天子要的是一個口子，撕開帝國海貿一道口。
這樣一來，等帝國有了實力和底氣，便可水到渠成地一步到位。
既然天子不是現在就要去開海設立海關，那他們還擔心什麼呢？
李標道：「稟陛下，據臣和首輔大人調查顯示，帝國禁海令已名存實亡，不如取消禁海令！」
「什麼……」
一眾大臣驚駭無比！
取消禁海令？
是不是有些搞笑！
難道不知道前幾代天子都沒有做到，都無疾而終么？
朱由檢沒有理會一眾大臣的驚訝和駭然，神色淡然道：「朕知道禁海令名存實亡！
既然如此，不如取消禁海令！
不再被沿海一帶豪紳壟斷，也要給天下所有商人一條出路。
畢竟帝國將要提高商業稅，朕也不是無奈之舉啊……」
一眾大臣心裏苦笑，難道陛下不知道取消禁海令的後果，遠超過礦稅和鹽稅？
天啟皇帝就是增加礦稅和鹽稅，所以才被毒殺！
大明的天下，其實早已被海商和地方豪紳吃下肚了，他們才是大明帝國海貿的執行者？
一旦帝國動搖他們的利益，海盜劫掠沿海將要重現。
嘉靖時期，平息倭寇，追溯其實情，無非是海商、海盜和倭寇沆瀣一氣。
正因為如此，嘉靖也是付出好大代價才平息這場動亂。
如今天子要重啟海關，取消禁海令！
這不是利國利民之舉，反而會拖累帝國，讓帝國疲於奔波，白白浪費帝國人力和錢財。
海貿利潤，誰心裏不清楚其中的利益巨大？
但大明帝國曆經百年，也沒有一位天子扭轉了這個劣勢！
這是苦情戲，朱由檢還必須配合一眾大臣演下去。
明白地告訴那些海商和豪紳代表的政治力量：
朕不是真的要拿下海貿進出口稅，而是朕想給天下商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帝國無意下場。
拋出禁海令，目的是為了提高內部商業稅！
這是朱由檢目前為止能落實的一項！
同時朱由檢也是告訴天下豪紳，朕無意海貿；但你們也不能阻攔帝國提高商業稅、鹽礦稅的改革！
可以說，這是朱由檢拿海貿作交易！先穩定目前落到實處的利益。
等帝國強大了，解決了北方建奴這個巨大威脅后，朱由檢才有精力解決這些豪商和所代表的勢力。
他深深地知道金陵所留下的勛貴，與沿海豪商早已沆瀣一氣了。
只要解決了這些豪商和勛貴，帝國其他存在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黃立極恭敬道：「是的，既然禁海令名存實亡，不如取消禁海令。
給內地商人因提高商業稅而損失巨大的一種補償！想來大部分商人是非常感激天恩的。」
既然天子目前沒有蠻幹，那要個名分，這個沒有問題，這點膽子和能力他們還是有的。
朱由檢道：「取消禁海令，這是必須的，帝國不能被外邦當做一場笑話。堵不如疏，自古如是。」
他心裏非常明白，朝中大臣裏面，絕對有部分是海貿既得利益者的代言人。
聽到天子解釋，是只取消禁海令，並無實際下場，不會影響海貿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目前帝國沒有真正地去實施，由此可見，這是天子掩耳盜鈴，給自帶上一塊遮羞布罷了。
經過李標和黃立極的解釋，一眾大臣都沒有繼續阻攔。
要是這樣的要求都不給，那就是不給天子面子了。
不給天子面子，誰知道這位天子還能幹出什麼事兒出來。
一眾大臣心想：等下朝後，只能把其中玄機向一眾豪商解釋清楚。
現在是大明天子的氣頭上，絕不能學東林，惹得天子震怒，從而兩敗俱傷。
「陛下聖明！臣等附議！」
一眾大臣紛紛附和，順利地通過了這項決議！
不過朱由檢心裏卻陰沉了下來，殺一波東林，無非嚇住部分人罷了。
對於那些吃得盆滿缽滿的海商和勛貴而言，誰敢動搖他們的利益，即便是天子，那也是他們的敵人。
朝會散后，朱由檢臉色陰沉，王承恩、魏忠賢默然不語跟着來到乾清宮。
「陛下，老奴無能，讓陛下蒙羞了！」
魏忠賢直接向朱由檢請罪！
朱由檢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們做得已非常好了。」
說罷，朱由檢背着手望着烏雲散去的天空，嘆道：「大明積重難返，久病難治，大明中興任重而道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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