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猛烈的組合拳
黃立極、李標退出了乾清宮，紛紛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珠。
委實未料天子的一套組合拳這樣猛烈！
天子整頓京畿吏治，首要反腐倡廉，真是給天下大小官吏來個敲山震虎。
同時又把謀逆一案擴大化，誅九族、夷三族頻繁出現，直接把東林按在地上摩擦。
整頓和狠殺東林，讓其他派系的官員不敢亂來，知道天子決心已下，誰反對他便殺誰！
偏偏大家慣用祖宗之法限制天子進取，如今天子同樣套路反擊天下官員。
你們用祖宗之法反對開海，那行，朕也用祖宗之法反貪。
當下官員十有九貪，只要認真查，誰的屁股都不幹凈。
加上東林黨謀殺先皇的案子發了，正好符合天子打壓天下不知死活的官紳。
黃立極和李標對視一眼，他們臉上並無高興的神色。
這就是燙手山芋，偏偏落在他們手中。
取消海禁令，這絕對要出大事。
一旦透露天子開海，那沿海一帶的海商和勛貴利益集團將做出反撲，稍有不慎便是抄家滅族之禍。
天子給了他們一道考題，考驗他們的能力和膽略！
若是退縮，那他們將與仕途無緣，終身不可能為官了。
先帝的鹽礦納稅已被東林摧毀，如今天子卻繞開鹽礦，直接取消禁海令。
海貿出口稅，其利益遠大於鹽礦稅！
若取得了進出口海貿利益，鹽礦稅也水到渠成的推行下去。
可以說，朱由檢是想接着這次機會，直接完成歷代君王未能實現開海令的夙願。
後世說老朱家是白痴，不知道海貿利益，實則不然，只是推行艱難，甚至會動搖國本。
所以大明曆代君王，想要有所作為，都想取消禁海令，開通海上貿易。
便是天啟帝也知道當下大明海上貿易非常發達，卻掌握在沿海一旦的海商、勛貴和士紳手中。
這群利益集團非常龐大，幾乎遍佈全國，除了幾個偏遠窮省外，無不囊括在裏面。
所以天啟帝才重用東西廠，讓身邊的家奴出來和天下官紳對着干！
可惜天啟低估了官紳對利益的渴求，以超過了對天子的敬畏，直接對天子下手。
既然東林這個利益集團已破規，那當今天子也沒有退縮，直接撕破臉皮對轟。
天子若無雄心和應變能力，對時下大明而言，極有可能走在亡國邊緣。
黃立極和李標兩人沒有看到這些弊政？
顯然不是，能進內閣的人，哪一個不是才智卓絕之輩？
只是大家都知道這事兒若無萬全準備，稍有不慎，便是亡國信號！
這些大佬不是不想，而是沒有信心！
一個張居正推行了一條鞭法，又如何？也不過二十年，便又回到老路上了。
倘使萬曆皇帝堅持一條鞭法，那現在朝堂裏面的諸公便將繼續改革。
誰不想青史留名？
在不少人心中，青史留名更甚權利！
「沒有退路了！」黃立極心裏也在進行抉擇。
李標坦然道：「既然天子有決心有信心，作為臣子，便緊跟其後，無非是死罷了。」
黃立極道：「老夫現已六十多了，一個糟老頭子罷了，並不怕死，唯懼身後事。」
李標平息了一下紊亂的心緒，做了幾個深呼吸，沉聲道：「我等已無法阻攔陛下落子！」
黃立極明白了，李標已做出選擇了。
不過他還沒有下定決心，還想緩一緩，反正取消海禁令，還有一個月，不急於下注。
「先等一等，看看江南情況！」
「但願那群人知進退明大勢。」
李標也是這樣想的，他並非不想支持天子。
若天子能快速解決江南東林問題，取消海禁令的難度便已不大。
何況他們還知道錦衣衛專管勛貴，目前正在查抄成國公府。
若勛貴反抗激烈，東林說不定也有配合行動。
不過李標心裏覺得天子勝率極高，畢竟東林謀殺先帝，這絕對是滔天大罪，沒有人敢為其求情。
李標也沒有把心裏話告知黃立極，各有各的選擇！
兼且黃立極和他也不是生死之交，無非是官場的合作者而已。
至於施鳳來這位次輔，目前堅持上下班，不過問任何事，好像外面發生的事情與他無關似的。
一旦天子勝利，那施鳳來只怕要退出內閣！
顯然施鳳來準備中立，並無緊跟天子腳步的意思。
李標心裏不由一陣冷笑，心裏還在想：黃立極若不是督查三人組，會不會和施鳳來一樣心思，只想避禍，不想為君分憂。
這一次絕對是一次政治洗牌，甚至天子還想藉助這一次絕佳機會，一次性安插自己的心腹進去。
他隱隱察覺到天子早已有了後手，便是各方面的人才也準備好了。
就等天下士紳犯錯，他好一個一個地安插自己的人進去。
唯一讓李標恐懼的是：
這些人才，沒有一個是儒家弟子，不過這些人的才能都非常專業！
便是行政方面的能力也非常強大，能力都非常出眾。
除了他們考核通過的那些官吏外，大部分空缺都被崇禎派來的人填補上了。
部隊方面也是如此，天子已廢京師三大營，斷了勛貴伸向兵權的手。
他已從孫承宗口中知曉，未來的京畿，將由羽林衛、虎賁衛和金吾衛保護。
尤其駭然的是：
三衛編製是三十萬，全部是新軍！
目前掌握三衛的將領分別是孫承宗、袁可立和曹文詔。
沒有一個是勛貴弟子，可見天子對勛貴已經不信任了。
這也是天子將來要徹底改造大明，吐故納新！
可見天子已意識到地方軍閥在崛起，為了遏制地方軍閥割據，尾大不掉，中樞力量必須加強。
王承恩在接收抄沒罪臣田產時，故意透露了不少信息。
九邊重鎮中，已有三位是天子親自任免，已在進行軍改。
短短三個月，天子已經掌握了一半兵權，如今中樞勛貴的兵權也落在天子之手。
想來是天子如此膽大的原因！
錦衣衛看似是崔應元當家，實際上已落在了許顯純之手！
老魏默許了，崔應元離死不遠了。
並且李標斷定除掉崔應元的不是魏忠賢，而是許顯純！
錦衣衛在整頓，東西二廠也在內部進行整頓，去腐存精，精選精幹人員，編練新軍。
江南坐鎮的是核心首腦是孫傳庭，田爾耕和曹化淳坐鎮！
這是監督江南，一旦江南出現動亂，孫傳庭便要立即出兵鎮壓！
有曹化淳和田爾耕輔佐，平定江南動亂，穩定秩序，問題不大。
想到這裏，李標都震驚了，天子是在一盤很大的棋，看似沒有關聯，實際上都已有了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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