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賊心不死
差不多在霧氣中能看到的邊緣，尚未成型的鬼子迫擊炮陣地，遭到一串機槍子彈瘋狂的掃射。
前方的鬼子二十餘，前後散開的進攻線，變成了仰頭攻堅，擲彈兵冒着彈雨將榴彈塞進擲彈筒，快速拉下擊發皮帶。
嗵嗵嗵的幾聲悶響后，幾個榴彈高高的飛起，到達最高點后開始下墜。
正在射擊的一連三連十幾個排長，終於聽到了旁邊馬良嘶聲力竭的提醒：「趕緊趴低，防炮！防炮！」
眼尖的看到黑呼呼的傢伙往下砸，心道個乖乖，慌不跌的趕緊放低身體。
轟，一聲巨響在山樑上響起。
伴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瀰漫的硝煙迅速被山風帶走，同時也帶走了慘叫聲。
轟轟轟，又一連串的爆炸聲響徹山澗。
更多的慘叫聲在山樑上響起。
胡義晃了晃頭，抖掉頭頂軍帽上的碎石塵土。
憑感覺，探出機槍口，跟羅富貴一般，對着山下直接打空一個彈匣。
縮回頭根本不理會砸上山樑的榴彈，順手拔下空彈匣，接過旁邊羅富貴遞過來的滿彈匣，卡好後退兩步，提着機槍貓腰橫向拉開到早看好的機槍位。
趴下后順着石頭縫兒探頭，在硝煙中朝山下正在射擊榴彈的鬼子看了看，機槍腳架找好位置擺好，冒着彈雨半起身壓下扳機。
噠噠噠...機槍槍口再次噴出一團團火光。
刁鑽的彈道，在正準備再次拉動擲彈筒擊發皮帶的擲彈筒兵位置來回拉扯。
隨着子彈衝進某個胸膛，某個擲彈筒被帶動向後略仰，一發榴彈幾乎接近垂直衝向了天空。
土八路的機槍手打出的彈道真的是完美！
松井不禁氣急敗壞感嘆，兩梭子打掉自己手下兩門迫擊炮跟一個擲彈筒組。
衝鋒槍瘋狂的報復伊始…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才裝備不久的百式衝鋒槍子彈消耗得太快了，松井少尉顧不上心痛。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打下去對勇士們沒有一點好處！
原本完美的計劃，大部隊還沒來得及進入八路師部附近，意外暴露。
以目前的情況，不惜代價翻過山樑也許沒有問題，再發起進攻很難，現在得撤退！
眼看着從天而降的那發榴彈，松井放低了身體，榴彈在前邊精英們人群中轟的一聲炸響。
翻騰起一蓬煙霧，帶着幾聲怪叫聲。
籌劃多日的這場突襲，可以說戰鬥還沒開始，就意外的宣告了失敗。
至於先一步已經潛伏到八路師部附近的勇士們，已等不到進攻的部隊，再也無法做到裏應外合。
旁邊的中村中尉又打空了一個彈匣的子彈，正縮下身體從腰子間扯出一個彎曲的彈匣橫着裝進帝國最「先進」的百式衝鋒槍：「松井君，咱們還要在這裏打多久？」
「戰機已失，沒辦法再打，我建議，還是先撤吧！」旁邊的中村中尉比自己職務要高，並沒對自己指使頤氣，松井趕緊建議。
「我不熟悉情況，一切聽松井君安排，拜託了！」
此時，山道下邊，一個哨兵貓著腰匆匆跑上前來：「報告，山腳發現大批八路，要麼衝上去，要麼退回去，不然我們將前後受敵。」
看着前方山道上玉碎及受傷的勇士，松井根本沒有留意哨兵自作主張建議，毫不猶豫下令：「火力掩護...撤退！」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所有人不管遠近，全力向山樑上方開火壓制，接近山樑攻擊的半個小隊開始脫離戰鬥，留下十多具屍體，拖着受傷的精英們，往山道下邊滑。
精英們沒有攻上山樑，黑著臉的松井想切腹的心情都有。
什麼時候連在山下的土八路，地形處於劣勢，也敢對皇軍動手？
就算完不成任務切腹，我也要讓你山下的土八路給死去的精英們陪葬！
...
戰鬥開始得很突然，結束得仍然很快，總共的時間也沒有超過半個小時。
太陽慢慢升高，霧氣開始變得稀薄，鬼子退進了霧氣中，一個也看不見。
趴在山樑上的學員隊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敢相信。
有些不真實。
幸好山樑下三十米開始的位置開始，東倒西歪的屍體，被北風帶起的陣陣血腥味，明白無誤的傳達剛剛結束的戰鬥。
幾雙早看不清面目的布鞋，往上一副灰色綁腿，往上是支駁殼槍口，繼續向上，是一身沾滿了土的灰色臟軍裝，一步步從山樑上往下，警惕的接近山坡上的屍體。
差不多距離最近的屍體還有十來米遠，手中的駁殼槍就對準了還在滲血的身體開槍。
某個身體忽然動了，一個手雷猛的砸在他旁邊的石頭上。
卻招來了趕緊坐靠到一邊山壁，正下來打掃戰場者的一連串密集的子彈。
緊接着一聲巨響，手雷的主人被掀翻，往山下滾了兩滾，身體打橫被緩坡上一塊石頭擋住，抽搐蹬腿了幾下，終於保持平靜。
...
三十多個軍裝補丁疊補丁的軍人，倒在了血泊中，軍鞋不斷從他們的身邊跑過。
一隻近三百人的隊伍，向北衝進了淡淡的霧氣，到處都有人在嘶喊，槍聲稀疏卻不斷，後邊有人拚命的在追趕，被一梭子摞倒幾個后，仍然有人在緊緊跟隨。
槍聲中，隊伍中偶爾有人倒下，身上的重要裝備被同伴摘走，僅留下一個手雷
蕭瑟連綿廣袤荒野中，疲憊的奔跑，厚厚的棉軍裝早不斷吸收著汗水，粗重的喘息著，隨着奔跑裝備發出的聲響慢慢變小，隊伍轉過一個山角。
隨着一聲又一聲爆炸聲，後邊的追兵漸漸沒有了蹤影。
氣喘吁吁的中村停下腳步，扶著路邊的山石，不時回頭看看，厲聲問旁邊的松進少尉：「現在的方向為什麼一直向北？難道你想讓我們當逃兵？」
旁邊同樣喘著粗氣的松井神情恍惚落寞：「計劃已經不可能再執行，等待下一次機會吧。」
「後邊追趕我們的八路裝備那麼差，我覺得咱們應該打回去！」
「請認清現實，山裏到處是八路，哪怕一個換一百個，咱們也沒必要把帝國精英們的血，浪費在這些沒用的人身上。」
「那...咱們現在的穿着也是八路，也不用跑成這樣吧？」
松井沒好氣的看了眼旁邊的中尉：「你仔細看看你們的軍服，跟我有什麼區別？」
「不都是灰色的么？除了領口不一樣吧？」
面對一連串問題，松井顯得甚是無奈：「呃...你們的軍服確實是灰色，我也不知道你們是從哪搞到的這些皇協軍的軍服，剛剛下山時擊斃的那些土八路，你難道沒有仔細看看他們的軍服？」
「好象，他們的軍服很破舊，還打了補丁，我原本一直想問你，你們為什麼也要在軍服上打補丁？」
「土八路缺少布匹，所以他們的軍服差不多都打了補丁，我們化裝成八路，當然要跟他們一樣，你現在，能明白么？」
中村左右看看自己的手下，雖然狼狽，但卻軍容整齊：「難道...你們連一身新軍裝都穿不起的土八路都打不過？」
「土八路？」松井覺得沒辦法給他解釋，懶得跟他說老子才端了土八路的總部，不禁有些咬牙切齒：「剛才對那道山樑的進攻，你難道看不出，穿什麼樣的軍裝跟是否具備頑強的戰鬥力並不對等？」
「不，那伙土八路只是佔了地形優勢，我們還有機會，用中國話說，我們應該殺個回馬槍！」
看着這應該沒有跟土八路甚至游擊隊交過手的精英白痴，松井心裏一沉：「別妄想了，山上絕對是土八路的特務連，行蹤已經暴露，行動必須取消！」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
「按條例，這裏還輪不到你作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