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隻患有厭食症的喪屍
1
我是一隻喪屍，但是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變成喪屍的，也不記得自己變成喪屍多久了。我和普通的喪屍並沒有什麼區別，醜陋、噁心是我們這一族群的代名詞。
唯一令我有些與眾不同的是，我是一隻患有厭食症的喪屍。
無論多麼美好的肉體，我都只能聞，不能吃，一吃必吐。
看來喪屍的厭食症和人類還不太一樣，人類是維持身材不想吃所以厭食，我是很餓還想吃，就是吃不進去。
我覺得自己好悲哀。變成喪屍后，唯一需要滿足的就是口腹之慾，可我卻連吃都做不到，這真是屍生最痛苦的事情，沒有之一。
話說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老大把我們這支隊伍的所有喪屍都集中在了互友超市門前。
我連忙以喪屍語問了問離我最近的那個掉了一隻眼睛的同類，看它知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它傲慢地瞥了我一眼，然後嘰里呱啦一大堆，我勉強聽懂了：今天，有大人物要來。
別看我們是喪屍，但也有等級劃分。比如我，就在這支隊伍食物鏈的最底層。層次越高的喪屍，吃的食物越好，吃的也越飽。
至於我為什麼在最底層？別提了，因為我從做喪屍開始就有厭食症，所以對於覓食這回事兒就有點兒消極怠工，畢竟我又吃不到，就沒必要那麼賣力地捕獵了。
這就導致我在隊伍中貢獻不足，直接使我的地位跌落到了隊伍的末尾，每天只能分到小拇指那麼高的一杯人血，僅此而已。
你要問我所在的是什麼隊伍？這我也說不清，我只知道，從我醒了開始，我就受這支隊伍的老大指揮，它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因為我如果不聽的話，它會讓隊伍里其他強壯的喪屍撕了我。
唉，屍生混成我這樣，也是沒誰了。
老大站在超市門口停著的一輛破破舊舊的綠色吉普車上，用喪屍語說道：「大家都安靜一會兒！這是我們上層的領導，齊悅女士，大家鼓掌歡迎！」
稀稀拉拉的鼓掌聲響起，然後我居然看到離我四個喪屍間隔的一個同類，因為鼓掌太賣力了，把本來就斷得差不多的一隻胳膊，給鼓掉了。
喂，兄弟，這可是不能再生的呀！也太不懂得珍惜身上擁有的資源了，我惋惜地替它想道。
我看到它的情緒似乎也不太好了，馬上要失控的樣子，於是我悄悄又往離它更遠的位置挪了挪，以免被它的怒火殃及。
不過幸好因為老大在這兒，它深呼吸了幾次，哦，如果喪屍還能呼吸的話，反正它的動作是這樣的，這樣幾次之後，它就平靜下來了。
我鬆了口氣，往老大的方向看去，卻讓我發現一個秘密。
2
白天發現的秘密，着實讓我坐立難安。晚上睡覺的時候，聞着身邊同類身上的屍臭味兒，我想，要不我還是去告訴老大吧？
身為一隻患有厭食症的喪屍，我對肉體的味道，比其他同類感知更加強烈。
因為餓得實在太久了，我甚至光靠聞味道就能判斷出人類的高矮胖瘦，年老年幼。
是的，人類。我白天發現的秘密，就是那個新來的女領導，是人類。
簡直太大膽了，一個人類，居然敢冒充喪屍高層領導，孤身來到喪屍群。
雖然我很想為她點贊，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還是決定去告訴老大。
就在我爬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了往這個方向而來的女領導。
她來這邊做什麼？不過這不是我現在要關心的問題，我現在，要去找老大。
「聽說，你是一隻患有厭食症的喪屍？」她居然快走了幾步到我面前，開口詢問我。
我本來為了不被她注意到，是低頭走路的。現在她在我面前發問，迫使我不得不抬頭。
近距離觀察下，我發現她真美。雖然我不做人類很多年，但本能的審美還是有的。
不過由於我不想回答她的問題，所以我裝作茫然地扭了扭頭，想要繞過她。
可她卻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我，柔嫩的小手居然抓到了我的胳膊上。
喂，別抓啊，我本來就營養不良，你這樣抓着我的胳膊，它很容易斷掉的呀！我在內心瘋狂吐槽著，身為一隻有厭食症的喪屍，我保持身體的完整，容易嗎？！
女領導在我譴責的眼神下，如果喪屍還有眼神可以傳達情緒的話，她終於放開了我脆弱的胳膊，卻仍然固執地擋在我面前，不讓我走。
我真不明白她究竟想幹嘛，難道她看出了我的想法，知道了我要去和老大告她的狀？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吧。」她看向我的眼神，帶着一絲溫柔。
這眼神讓我覺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我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她的後面。
3
直到坐進咖啡館里，我仍然在唾棄自己的被美色所惑。
這個咖啡館，是附近為數不多保存良好且安靜的地方了。
因為已經是深夜，所以咖啡館里並沒有多少喪屍，沒辦法，喪屍也是要睡覺的。而且我十分不明白，都已經是一堆爛肉了，為什麼還有屍會喜歡咖啡這種東西。
桌椅都是古老的棗紅色，咖啡杯和咖啡壺，則是白底藍釉的青花瓷質地。
我不止一次地在內心吐槽過這裏與其說是咖啡館，倒更不如說是個茶館。
而且裏面的東西也都可貴可貴了，雖然不是用錢買，卻是用在隊伍里的積分換的，身為一個不怎麼殺人而積分墊底的人，我可喝不起這種奢侈品。
況且，已經不是人類的我，早已沒有了正常的味覺，咖啡的味道對於我來說，喝起來味同嚼蠟。
但，對面的她不同，她本就是個人類。
我偏過頭不去看她。因為我們坐的是靠窗的位置，所以不看她，我只能看玻璃窗上的自己，還真是丑啊，我內心感慨。
沒有半分血色的臉，腐爛得要掉未掉的皮肉。猩紅的雙眼兇相畢露，還有乾裂的嘴唇，上面沾著的點點紅痕，是血吧。
我還在發獃的時候，女領導開口了，拉回了我的思緒：「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齊悅，你呢？」
這怎麼那麼像人類說的相親？我搖了搖頭，甩掉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叫28號。」我用喪屍語說道，她應該是聽得懂的吧。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呢？」我對面的齊悅問道。
果然，她是聽得懂的。
「因為，我是第28個進入這支隊伍的人。」老大起名字很簡單，就按照入隊編號排序，現在我們這支隊伍都已經五十多個人了。
「你的厭食症……是什麼癥狀呢？」她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一絲顫抖。
「你怎麼這麼關心我的事，難道我們認識？」不知不覺，我竟然問出了這句話。
「不，我只是有些好奇。」齊悅正了正身子，緩緩說道。
她的眉微微上挑，桃花眼媚中含俏，黑色的長發及腰如瀑，側臉精緻得，連最好的刻刀都雕刻不出來其神韻的十之一二。再加上那一身猩紅色的貼身連衣裙，以及銀色高跟鞋，齊悅的美，帶着一種野蠻的侵略性。
「你……是人類？」我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悄悄湊近她耳邊問道。
唉，也不知道我身上的屍臭有沒有熏到她，在一個人類美女面前，我忽然有些自卑。
她瞪大的眼睛，充滿不可思議。
這讓我莫名有幾分驕傲，對齊悅，不知道為什麼，我本能地想去靠近，卻並不想吃了她。
「我的偽裝已經足夠好了呀，你為什麼還會發現？」她也悄悄湊近我耳邊說道。
她好奇的樣子，着實有幾分俏皮，撩撥得我的心，有些痒痒的。
「因為我是一隻患有厭食症的喪屍呀。」我自認為可愛地眨了眨眼，當然，我這幅爛得皮肉都往下掉渣的鬼樣子，估計只有可怕，沒有可愛。
可齊悅卻毫不在意，咯咯笑得很是開懷。
我忽然有些捨不得去告訴老大了，如果告訴了老大，估計等待齊悅的，只有死亡吧。
「那你能看出我本來的樣子嗎？」齊悅的雙手托著腮幫，眨巴著水潤潤的眼睛，甜甜地笑道。
嗯？齊悅的話讓我有些不明所以。
見我疑惑不解的樣子，她拿出手機，咔擦拍了一張照片。
「喏，這是我展現給別人的樣子。」齊悅把手機遞給我說道。
我點開一看，艾瑪~好噁心~一隻眼球要掉未掉，鼻子也不知道被什麼給啃了多一半下去，就連嘴，都是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
她似乎從我的動作判斷出了我嫌棄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然後點開手機的隱藏文件夾，翻出一張照片給我看：「這是我本來的樣子。」
我本來是用我的小拇指，非常嫌棄地把手機推回給齊悅的。在她打開新的文件夾之後，我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拿回了面前，嗯，這才是我看到的樣子嘛。
照片里的齊悅，和我看到的，別無二致，就連裙子的顏色，都一模一樣。
「這……是我最愛的一張照片。」齊悅的聲音，帶着些許懷念，似乎，還有眷戀。
我點了點頭，然後小聲說道：「這就是我看到的你的樣子啊，我說你怎麼敢一個人到喪屍群里來，原來是做過偽裝的。」
「什麼？！」齊悅的動作，大得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而這一連串的響動，也成功驚動了其他幾隻喪屍，和咖啡館的老闆。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拉着齊悅道歉，然後拽着她重新坐回了座位。
「抱歉，我失禮了。」我看到齊悅的眼神里，有落寞，和堅定。
「沒關係，我們快回去吧，老大要吹起床哨了。」我有些尷尬，所以想早點兒結束這次不知道算不算愉快的談話。
「嗯，好。」齊悅並沒有反對。
我們一路無話，她默默把我送到了房門外，才離開。
直到進門我才反應過來：這節奏，不太對啊？人類不都是男的把女的送回去嗎？
4
接下來的日子，齊悅和老大不知道在商量什麼，我好幾天都沒再看到過她，心裏總有些空落落的。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愛上她了？！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怎麼可能，雖然她很美，可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啊。
但是她給我那莫名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我覺得自己的智商，想這些事情着實有些不夠，索性便不去管它了。
直到第七天的時候，那天，天空瓦藍瓦藍的，輕盈的微風拂面，就連我這種已經失去感覺細胞的喪屍，都覺得有些舒服。而我們的隊伍，又被老大集中在了互友超市門前。
「今天，齊悅女士將帶着我們去A市，你們快去收拾收拾，半小時后我們就出發。」老大說完之後就讓我們解散了。
我有很多疑惑，卻在看到齊悅澄澈的雙眼時，轉為一聲嘆息。
A市離這裏並不算遠，以喪屍的行進速度，晚上就能到了。
就在我收拾完東西打算和同屋的喪屍一起去集合的時候，齊悅出現在了門口。
她不顧旁邊還有別的喪屍，抓住我細得好像蘆柴棒的胳膊，一下子跑出了幾十米。
氣喘吁吁的齊悅，果然是個人類。畢竟，在我變成喪屍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呼吸的感覺了。
齊悅附在我耳畔，說了句什麼，然後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這就完了？冒着暴露她是人類的危險，拉着我跑了幾十米，說了些不明所以的話，就完了？
我不得不懷疑齊悅的腦子是不是被喪屍啃了一口，出現了短路。
唉，思考好累，肚子好餓，還是先領了我今天要分的人血，去集合吧。
在我一仰脖幹了負責發放食物的喪屍給我的，髒兮兮的杯子裏裝着的猩紅色的人血后，舔了舔唇，去和大部隊匯合了。
之後我們便出發了。街道已經看不到一個行人，聽說這裏最後的人類也已經在三天前被老大的第一得力助手，禿頭喪屍抓住生撕了。
我想老大與齊悅合作一起去A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裏已經沒有食物了。
破破爛爛的大街上，稀稀零零地有着幾棵葉子枯黃的樹。
紅綠燈早就失去了作用，變成廢物一塊了，畢竟，連人類都沒有了，交通規則也就成一紙空談了。
我忽然有了點兒凄涼和傷感，要離開了啊，這次走之後，估計再也不會回來了。內心不禁感慨了一下，我真是一隻多愁善感的喪屍。
一路上，我也看到了不少同類，都是成群結隊地活動，好像很少有單獨行動的，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睛，脖子僵硬地左顧右盼。
晚上，終於到了A市。齊悅把我們帶到了一棟高樓大廈前，這裏似乎是無人區，因為一群長相醜陋的喪屍，也沒引起絲毫恐慌。
如果有人的話，估計早就尖叫聲連連了。
我乖乖地在隊伍里和他們一起進了電梯，上樓，28層，和我的編號倒挺配。
「好了，你們進去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齊悅的聲音，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隨着面前這扇厚重的大門被打開，門裏的景象映入眼帘，而凄厲的慘叫聲，更是差點兒刺破了我的耳膜。
這是，怎麼了？
十幾隻喪屍並排躺在潔白的單人床上，身上插著各種儀器，還有至少五六十個穿着防護服、戴着護目鏡的人，在儀器上飛快地操作著。
這一層，原來這麼大嗎？
「小悅，你把它們帶來了？」這聲音儒雅動聽，聽起來，還有些耳熟。
「是的，T博士。」齊悅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而且，他們的對話，說的是人類的語言。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已經變成一隻喪屍之後，還懂得人類的語言。我只知道，和我一起來的那幾十隻喪屍，除了老大之外，都被那些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放倒了。
我只好裝暈，一起倒在了那裏。
「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啊齊悅女士！」老大的聲音有些聲嘶力竭，不過一隻喪屍，就算不聲嘶力竭地說話，聲音也好聽不到哪去。
「接下來，就是你了。」齊悅用喪屍語對我的老大說道。
「說好的我只要把它們帶到這兒，就給我重新變回人類的藥劑呢！」
老大的話讓我明白了，原來他和齊悅真正的交易，是這個。
「我不過是利用你，得到一批試驗品罷了。」齊悅彎了彎唇角，清冷的笑意，讓偷偷睜眼的我，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喪屍們的慘叫仍在繼續，我實在不明白，都已經不是人類了，它們怎麼還會發出這種類似很疼的慘叫聲？不是說喪屍是沒有感覺的冷血生物嗎？
「好了，這批人類已經與喪屍一般無二了，可以先投放到C市試一下效果。」那個T博士所指的，正是單人床上那十幾隻「喪屍」。
他們居然是人類？！難道和齊悅一樣，是易容成喪屍混到我們的隊伍里？
可看他們的樣子，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好的T博士。」齊悅在回應的同時，狀似不經意地，往我這邊掃了一眼。
嚇得我立刻重新閉起了眼睛。
「小悅，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陳平他……」
「T博士夠了，別再提了。」齊悅打斷了那人的話。
陳平……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那麼耳熟？我的腦子裏忽然有些亂糟糟的。
「他們真的能聽我們的指揮，變成殺喪屍的利器？」齊悅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錯，他們本就是死刑犯，能為我們人類的發展做出一些貢獻，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不過這種手段會讓人痛苦異常，如果七天內沒有排異反應，才算成功。三百個死刑犯，也就剩了這十幾個。」T博士的聲音里，帶着些惋惜。
「那這些喪屍？」
「還有十分鐘，這些人形喪屍兵器就能醒來了，而這些喪屍，是我為他們準備的一份大禮。」
我又悄悄睜開了眼，看到那些人類，包括齊悅，都退到了很遠的地方，而且好像還有透明玻璃護罩，把他們和我們以及那十幾個「人」，隔開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那些所謂的人形喪屍兵器，漸漸蘇醒了。
而他們的眼睛，既不是喪屍的猩紅色，也不是人類的黑白分明，而是，灰色。
我的喪屍同類們，也好像慢慢恢復了過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我身為一隻喪屍，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十幾個「人形喪屍兵器」，徒手，撕了一個又一個喪屍，然後抓出它們的腦子，塞到了嘴裏，嚼幾口就咽了下去。
鮮血混合著腐肉的味道，讓我這個得了厭食症的喪屍，噁心得想要乾嘔。
不過片刻，在場就只剩了我和十幾個「人形喪屍兵器」，連我的老大，都被生生撕成了兩半。
奇怪的是，它們似乎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並沒有任何要傷害我的意思。
「怎麼還剩了一隻？」玻璃罩重新開啟，T博士和齊悅又出現在了我的視線內，那十幾個人形喪屍兵器，木木地僵立一旁，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原來這些人形喪屍兵器，對人類是無害的啊，我默默想道。
「因為，他是陳平。」開口的是齊悅，她似乎已經除去了喪屍偽裝，不然的話，我想這些人形喪屍兵器是不會放過她的。
「什麼？！」T博士如臨大敵。
「T博士，人形喪屍兵器，其實是陳平的點子吧。你不要用那麼震驚的眼神看我，你以為以我們倆的關係，他會不告訴我嗎？你為了獨吞這個點子帶來的好處，以我的名義騙陳平出來，趁他不注意，給他注射了喪屍病毒，這些，我都知道了。」齊悅的話，震撼了在場的每個人，包括我。
「小悅，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說！」T博士的語氣，明顯有些慌亂。
「證據，我有。」齊悅揚了揚手裏的黑色U盤。
T博士見了，面露狠色，作勢想搶，卻被齊悅丟了個什麼東西到身上，然後，在他驚懼的眼神里，被十幾個人形喪屍兵器，活撕了。
他的慘叫聲，久久不曾消散，而人類鮮血的味道，也讓我有些蠢蠢欲動。
「陳平，別動，我給你注射解毒劑。」齊悅拿出一隻針管，不顧我的掙扎，注射到了我的身體里。
然後，我慢慢覺得有些頭暈，直到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5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你被T博士叫走的時候，恰好被我看到了。可惜我晚到了一步，沒能阻止他……但我還是給你注射了解毒劑。而你怕傷害我，在你變成喪屍之前，就悄悄離開了。與你一起消失的，還有一管兒本來要送去檢驗的厭食症病人的鮮血……而那時，我穿的，就是那條紅色的裙子。」
我緊緊地抱着齊悅，心裏滿滿的感激。
解毒劑只對沒吃過人肉的喪屍有效果，而我，一隻得了厭食症的喪屍，真的是因禍得福。
能再次變回人類，和齊悅相守，我想，就算曾經有過再多磨難，我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