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魘師
1
作為人神妖鬼無一待見的小仙，林錦表示壓力有些大。
不過這也沒辦法，誰讓她倒霉，飛升后雖入了天界繪夢師的門，最終卻成了魘師。
林錦知道自己手黑，飛升前抽獎什麼的就從沒中過。
誰知道手這麼黑，在飛升后，閉眼修鍊都不會出錯的繪夢師，都能讓她修成天上地下，僅她一個的魘師。
雖然魘師和繪夢師本質都是控制夢境，但細微之處，差別巨大。
繪夢師可以將夢裏不好的部分剔除，讓做夢者好夢至醒。
自繪夢師出現，噩夢基本絕跡。
林錦這個魘師，卻只能讓做噩夢者夢境更加恐怖，直接嚇醒；
或者把做夢者的好夢，也變為噩夢，再重複嚇醒的步驟。
而且，和繪夢師主動控制夢境不同的是，魘師宛如行走的噩夢製造機，基本上是「看誰誰做噩夢」。
因此，平時林錦出門，都在眼睛上綁着黑色緞帶。
她也不想的，主要是天帝下了旨，如果林錦不遮住眼睛，那就不許出門。
她只得兩害相權取其輕，被動變成「盲人」。
為了配合蒙眼黑布，她還穿了一身黑衣，再加上蒼白的肌膚，遠遠望去，好似幽魂飄過，倒挺對得起她「魘師」的稱呼。
2
本來呢，林錦除了每天定時去繪夢師聚集地點個卯，就是偶爾去凶神貪狼那晃悠晃悠。
最近，林錦總覺得貪狼有些不對勁兒。
貪狼是林錦唯一的朋友，要說他們成為朋友的過程，林錦撫額，表示不太想提。
那是一個天朗氣清，微風不燥的好天氣。
林錦這個人，沒別的毛病，就是稍微有些貪吃。
她早就打聽好了，天界桃園內，三千年一開花的桃樹，前幾天剛剛開了滿園。
有一些被神廚寧嵐采了下來，說是要做成鮮花餅，獻給天帝。
現在，林錦嗅了嗅空氣中的甜香，正是鮮花餅蒸熟之際。
而她，早就打算好了，要「好好」和寧嵐談談，拿一兩個嘗嘗鮮。
誰知她剛到寧嵐所在的神廚坊門口，就「看」到了另一個和她一樣鬼鬼祟祟的身影。
戴着黑布的林錦雖看不到對方樣貌，但是能看到一團「靈氣」。
她就是根據這個，分辨誰是誰。
眼下這個，靈氣充沛不說，殺伐之意撲面而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林錦只糾結了剎那光景，就一抬腳步，打算跟在後面。
誰知對方忽然回頭，直接問了句「你是誰」。
聲音好似冰霜染就，涼得透骨。
林錦不由縮了縮脖子，本着「惹不起躲得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悄悄後退了一步。
就這一步，讓她脖子上瞬間多了一股寒涼之感。
憑本能，林錦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心裏有些火大，明明他們目的一致，憑什麼她就要受欺負？
於是，林錦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直接扯下了遮眼的黑布。
當然，由於眼睛久未見光，她適應了好一會兒，泛紅的眼睛才不再流淚。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漸漸在她視野里清晰起來。
而她脖子上架著的，林錦的預感沒錯，確實不是好東西。
是一柄薄如蟬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長劍。
那人五官俊朗，眉心微皺，似乎不明白林錦此舉何意。
林錦大大方方，就著脖子架劍的姿勢坐在地上。
「我是魘師。」
她以為這麼說完，對方就會會意，乖乖收劍。
誰知那劍又逼近一寸，「何意？」
林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誰誰做噩夢。」
那把劍收了回去，林錦還沒來得及得瑟，那人一張俊顏就在她眼前放大。
「我貪狼屍山血海闖過無數遭，會怕這個？」
貪狼？
貪狼！
竟然是三凶星之一的貪狼，怪不得身上殺伐之意甚重。
不知道為什麼，林錦心裏有些微妙的平衡感。
這位也不是個受待見的，雖然沒她這麼慘，不過也差不到哪兒去。
有些受不住對方好看的五官離得太近，林錦微微仰頭。
「你來神廚坊做什麼？」
反正他晚上註定做噩夢了，林錦也就沒再把眼睛遮上。
問完之後，林錦瞪大了眼睛。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貪狼剛剛，臉紅了？！
堂堂凶神，就因為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居然臉紅了！
林錦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她正要再問，神廚坊的門就開了。
於是，沒戴黑布的林錦，和神廚寧嵐，就這麼看了個對眼。
「啊！！」
一聲刺耳尖叫，瞬間驚起無數飛鳥。
後半段是林錦腦補的，她揉了揉耳朵，哀怨地瞪了貪狼一眼。
雖然她確實有「如果寧嵐不給鮮花餅就這麼威脅一下他」的念頭，但怎麼也想不到會直接略過前提直奔結果。
既然事已至此……
林錦看一眼四處亂跑，接近抓狂的寧嵐，「嗖」地一下鑽進神廚坊內。
以極快的速度揣了倆鮮花餅到懷裏，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3
等回到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林錦樂呵呵地拿出鮮花餅，剛要往嘴裏送，說時遲，那時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把它搶了過去。
一口，咬掉半個。
「嗯，這三千年一開花的桃花做的鮮花餅，味道確實不錯。」
貪狼那一臉滿足的模樣，讓林錦恨不得把他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可惜估算了一下雙方的武力值后，林錦只得恨恨掏出另一個鮮花餅，用力咬了一大口。
嚼了兩下之後，別說，味道還真不錯。
幸虧被她看過之後，貪狼晚上會做噩夢。
否則的話，林錦絕對會義憤難平到難以入睡。
「魘師。」
貪狼吃完鮮花餅后，忽然開口道。
林錦正內心暗搓搓地想，貪狼晚上會做什麼樣的噩夢，聞言不明所以地抬頭。
「名字。」
打算報復？林錦眸中充滿警惕。
貪狼見狀，手伸進懷裏掏啊掏，掏出一個細口大肚的瓷瓶。
「給你。」
林錦考慮了一會兒，見貪狼遞過來的手遲遲不收，只得接過瓷瓶。
小心翼翼地打開，一股清甜香氣撲鼻而來。
「無方蜜！」
這是天界養蜂處豢養的采蜜蜂，從人界的天山，採集雪蓮花蜜，經養蜂處以天界秘法調製，一年也就只有一小壇。
因為美容養顏功效顯著，一經釀製出來，多半都便宜了天帝的那些天妃們。
她想要很久了，沒想到貪狼居然就這麼直接送了她一小瓶。
「換鮮花餅。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貪狼的執著，更確切地說，是無方蜜的香甜味道，讓林錦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
因為這瓶無方蜜，她對貪狼晚上會做噩夢這件事有一點兒愧疚。
然而還沒等她表達這難得的愧疚，貪狼就一下子消失了。
林錦拿着無方蜜，剛醞釀出的愧疚因為對象的消失，也就煙消雲散了。
她本以為自己和貪狼也就這麼萍水相逢的一點緣分，誰知道第二天貪狼居然主動來找她。
一張表情不太豐富的臉，倒是看不出前一晚的噩夢對他影響大不大。
不過林錦已經又把黑布蒙在了眼上，所貪狼不會再次中招了。
她自然不是看在那瓶無方蜜，實在是，這次貪狼手裏拿着的，是妖界的飛禽異獸肉串。
這飛禽異獸，難抓得很。
林錦自己幾次偷偷去妖界，都連根飛禽毛都沒逮著。
她饞這飛禽肉饞了好久了。
而且，林錦鼻子嗅了嗅，這肉串上，還放了不少神廚坊的好料。
她這個貪吃的，反應過來時，已經把貪狼迎進屋裏了。
於是，貪狼就用三兩天一頓美食，換來了林錦的另眼相看。
時間久了，林錦因也了解到，原來這凶神貪狼，居然也和她一樣，是個愛吃的。
而且，貪狼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林錦說，他聽。
這讓飛升後幾乎沒怎麼有過聊天對象的林錦，話說得極為過癮。
等林錦驚覺貪狼在她心裏變得越來越重要時，已經晚了。
不過她本來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而且有貪狼這麼一個朋友，並沒什麼壞處。
相反，還有許許多多不重樣的美食可以吃。
林錦認為，她還是賺了。
是以，貪狼的不對勁兒，就算他自己嘴上說沒什麼，林錦也還是上了心。
4
林錦是魘師，所以對睡眠一事，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樣的警覺。
貪狼近期，實在有些太嗜睡了。
有時和她說着說着話，就睡著了。
睡着之後，他臉上的表情，林錦不知道怎麼形容，那是一種，比做了繪夢師給予的好夢，還要安然的表情。
她一個戴着黑布的「盲人」，之所以能看到這麼細微的表情，也是貪狼教她的方法。
將靈氣匯聚於雙眸，林錦便能看清隱於原來那團靈氣之下的，人的本來面貌。
而被看的人，並不會受她影響做噩夢。
不僅是貪狼，林錦去繪夢師聚集處點卯時，許多繪夢師也是哈欠連天，上一秒還說着話，下一秒就睡著了。
即使是老話所說「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他們這困得也太嚴重了。
並且，最讓林錦在意的是，每個人入眠后，臉上都一樣的「安然」表情。
每個人，都是這般。
若是一個兩個，可能還好說。
每一個都這樣，林錦隱隱覺得，似乎有大事要發生。
她思慮再三，決定上報天帝。
誰知，她等來的不是天帝召見，而是傳令小官欲言又止的表情。
細細詢問后林錦才知道，天帝已經兩天沒有上朝了。
林錦眉心皺得死緊，轉身離開時，卻差點兒和一個人撞個滿懷。
她剛要責難，卻見那人抓住傳令小官，急急道：「天帝呢？我要見天帝！」
「您是？」
「鬼界之主，晏夕！我有要事求見天帝！」
傳令小官把剛剛對林錦說的一番話，又對他說了一遍。
晏夕直接踹了一腳旁邊的樁子。
「還是晚了一步嗎？」
他慢慢滑落在地，眼皮也撐不住似的，慢慢黏在一起。
「喂！」
就在他差點兒要睡着時，林錦這一聲大喊，成功讓他的眼皮，分開了一點點。
「鬼，鬼界之人，除我以外，全睡着……了……」
勉強把這句話說完后，晏夕的眼皮，終是黏在一處。
他臉上的神情，與天界所有忽然嗜睡之人一樣，透著股安然。
林錦知道，這次是真的事兒大了。
在傳令小官急急忙忙離開時，她也腳不沾地地，直奔貪狼處而去。
還是晚了一步。
貪狼懷裏抱着那柄薄如蟬翼的劍，就這麼靠在門口，眯眼睡得香甜。
「貪狼，醒醒！」
林錦搖了貪狼好幾下，他那雙湛然有神的眸子，依然緊緊閉着。
無奈之下，林錦摸了摸眸子上纏着的黑布，一咬牙扯了下來。
她本是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沒想到，貪狼身體顫了顫，眉心狠狠皺起又鬆開后，眼睛居然慢慢睜開了。
「你可算醒了！」
緊接着，林錦氣兒都不帶喘地把鬼主晏夕的話說與貪狼。
「我去妖界一趟！如果天帝和鬼主仍然未醒，你就用剛剛的法子，讓他們不得不醒！」
貪狼囑咐完林錦后，就「嗖」地化為一道白光，直衝下界。
「你為什麼要聽他的？」
林錦還沒邁出貪狼住處，忽有聲音響起。
她找了半天，都沒尋到聲音出處。
「你是誰？」
「你不聽他的，熟睡之人三日後也會醒。」
林錦雙眸四處檢索，卻還是一無所獲。
「別找了，你找不到我的。而且，你救不了所有人。」
之後，那個聲音便沒再出現。
林錦不敢賭那所謂的三天會醒，即使她對天界並沒太多感情，但是她知道，貪狼雖看起來冷冰冰的，且名為凶神，可他卻是最忠於天界之神。
想到這裏，她嘆了口氣。
在人界時，總有人說「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現在林錦覺得，這句話男女關係反過來，也完全沒毛病。
畢竟，她的心就被某個經常與她分享美食的男人抓住了。
認命地把黑布蒙在眼上，林錦直奔天帝所在之處而去。
然後，冒着違旨的風險，摘下蒙眼黑布，成功嚇醒了已睡了兩天的天帝。
之後如法炮製，把睡了沒多久的鬼主也嚇醒了。
看到林錦，天帝正要大發雷霆之怒，幸好林錦早有準備，把鬼主推到前面。
聽了鬼主的彙報，天帝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
「懇請天帝讓這位魘師與我一道回鬼界。」
天帝還沒應下，外面風風火火又進來一人。
「懇請天帝讓魘師與我一起回妖界！」
「妖界之主，風影？難不成你妖界也……」
鬼主晏夕此話一出，妖主風影臉色立刻大變。
「那什麼，今天我聽到有個聲音和我說，即使不被救醒，熟睡之人三日後也會醒的。」
林錦小小聲說了一句。
「三日後他們確實會醒，但醒的，卻已經不是原本的他們了。」
在妖主之後走進來的貪狼這句話，成功把林錦說懵了。
「稟天帝，前不久，我發現各界與『那邊』的結界似有鬆動，還未想出應對之法時……」
說到這兒，貪狼看了林錦一眼。
這一眼，讓林錦手腳都躥起一股涼意。
她好像從未問過，貪狼一直以來，把她當作什麼。
「……天樞算出，天地間有一場浩劫將至。魘師林錦，與這場浩劫，有着莫大的關係。」
貪狼說到這兒，林錦就全明白了。
她就說，貪狼雖為凶星，但是北斗七星，同氣連枝，並非如她一般孤零零的，何以忽然與她一個小神，有這般交集？
就算都貪吃，可自鮮花餅后，基本上都是貪狼在為她帶好吃的。
她怎麼就沒想想，自己何德何能，讓貪狼將那些美味帶與她分享呢？
僅僅因為二人都好美食？呵呵，說出去，傻子都不信。
為什麼回回都是她說，貪狼聽？
本來林錦還覺得挺好，總算有人聽她這話癆說話了。
現在想想，她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也許，是貪狼根本不屑於和她多說呢？
林錦已經聽不進他們後面說什麼了，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兜渾渾噩噩的，好像被浸在冷冰冰的水裏，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如此待你，你還要為他救這所謂的天地眾生嗎？」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啊，她為什麼要替貪狼救那些人呢？
她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既然貪狼如此待她，她為什麼要救人呢？
讓他們就這麼睡過去不是挺好，畢竟，人神妖鬼，有誰真正在意過她呢？
誰對她不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晚上會做噩夢？
林錦心裏那一朵小小的火苗，慢慢開始變得暗淡。
她又想起自己剛成為魘師時，因為不知道自己是魘師，還以為是繪夢師，給其他人製作好夢時，卻弄巧成拙后，對方怨恨的眼神。
之後，這種怨恨的眼神越來越多。
直到天帝勒令她眼睛不蒙黑布不能出門。
她又招誰惹誰了？是她願意成為魘師的嗎？
不需要她的時候，棄之如敝屣；現在需要了，她憑什麼要聽呢？
心裏的火苗已經微弱到一個呼吸就能熄滅，卻在此刻，響起惱人的聲音。
「林錦，林錦！」
吵死了。
「林錦！」
別叫了！
「林錦，我去妖界的時候，帶回了花妖蜂糖。」
都說了別……
花妖蜂糖？
鈴蘭花妖本體的花蜜，蜂妖採集后，立即取走，晾制九九八十一天，便成花妖蜂糖。
吃起來甜而不膩，最主要的是，吃完後身體會帶着淡淡的鈴蘭花香，一月不散。
她上次不過順嘴一說，貪狼怎麼會在去妖界這麼要緊的時候，還給她帶回了花妖蜂糖？
那朵微弱的小火苗，忽忽悠悠地，躥高了一點兒。
「他這是無事獻殷勤，你千萬別信他！」
那個不知道從哪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對，貪狼肯定是騙她的！
林錦怒意又起，小火苗光芒眼看着要弱下去，嘴裏忽然有了一股甜蜜蜜的味道。
她仔細咂咂嘴，真的是花妖蜂糖！
心裏的小火苗一下躥起老高，林錦的神智，終是回了籠。
「你可算醒了！」
貪狼一臉后怕，這讓林錦有些不解。
而且，她所在的地方，好像不是天帝那裏了？
「你再不醒，貪狼可就要把我這兒掀翻了。」
一個溫潤如玉的人，出現在林錦視線範圍內。
等等，她眼睛上的黑布？！
「無妨，做做噩夢不怕，可怕的是，再也醒不過來。」
「天樞！」
這個發展，林錦是真的不懂了。
「那次占卜，我除了算出天地間有浩劫將至，還算出，貪狼千年未動的紅鸞星，總算……」
天樞話還沒說完，就被貪狼捂了嘴。
林錦眨眨眼，貪狼的……紅鸞星？
「林錦，我有話對你說。」
貪狼把天樞扔到一邊，坐在林錦床邊說道。
「你說。」
林錦心跳撲通撲通，飛快。
「關於『那邊』。其實，『那邊』的真正叫法，是心魔界。」
貪狼講述之後，林錦才知道，原來無論人神妖鬼，都會滋生心魔。
不過因為心魔界與這邊有結界，因此即便心魔產生也不打緊。
可眼下不知怎麼，結界鬆動。
一開始，貪狼他們以為心魔界只是蠢蠢欲動，但是各界嗜睡事件產生后，他們覺得，心魔界也許已經把手伸了過來。
「那還等什麼，趕緊先把睡熟的弄醒啊！」
說完，林錦拽著貪狼的手腕下了床。
「就等你這句話了！」
門口火急火燎跑進倆人，林錦定睛一看，正是鬼主晏夕和妖主風影。
5
得，她就救人去唄。
先去鬼界，嚇醒所有「鬼」后，林錦又去了妖界，嚇醒了熟睡的「妖」們。
「可算完事兒了。對了，你的紅鸞星……」
林錦站在妖界邊界，話剛說到一半，人就暈了過去。
「真是天意，心魔之主，竟誕生在天界。」
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從地底鑽了出來。
「什麼？！」
貪狼大為震驚，差點兒把懷裏暈過去的林錦扔在地上。
「可惜，我主誕生之時太過虛弱，沒能吞噬身體里的此界之魂。不過現在好了，此界的靈魂先是差點兒被心中惡念吞噬，后又救了這許多妖鬼，消耗過大，已陷入昏迷。我主終於要真正塑蘇醒過來了！」
緊接着，更多的黑影從地底鑽出。
趕來的妖主、鬼主，以及他們帶領的妖鬼，與黑影戰作一團。
而貪狼，也和那最開始出現的黑影打得難分難捨。
其實，貪狼和那黑影說的話，林錦都聽到了。
她並沒陷入昏睡，只是太過虛弱，被心魔之主搶了身體控制權。
只是心魔之主從未控制過這個她們共有的身體，還沒適學會如何控制，因此她此時才是昏迷的。
林錦把他們的話里裏外外咀嚼了幾遍，內心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暗暗積蓄力量，試着悄悄重新奪回控制權。
還好，這具她控制了許久的身體還算聽話。
只是在做那件事之前，她還有一句話要說。
「貪狼，忘了我。」
聰敏如她，已經猜出貪狼真正的心思了。
在貪狼還沒反應過來時，林錦劈手奪過他那柄長劍，橫頸而下。
汩汩鮮血像是不要錢似的流下，貪狼抱住林錦的手，帶着細微的顫抖。
隨着林錦生命的流逝，那些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退回地下。
「不，不！」
林錦的臉上，安然和憤恨交集而出，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再見啦。」
這句話說完，她那雙總被黑布矇著的眸子，真真正正地，什麼都看不到了。
而貪狼，依舊維持着抱着她的姿勢，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