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愛情的模樣
1
李寂嘆氣，她已經拒絕過方越很多次了，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是不肯放棄。
說起她和方越的相識，其實源於一場誤會。
三個月前，李寂的閨蜜木久讓她幫着去機場接一個遠房表哥。
因為木久只給李寂發了一張她表哥看不太清臉的全身照，好巧不巧地，方越那天也在機場，而他的的穿着以及髮型，和那張照片幾乎一模一樣。
於是，才會有李寂認錯人的烏龍事件發生。
2
本來李寂以為，自此之後，她和方越不會再有交集。
誰想到沒過幾天，方越居然成了她的同事。
到公司第一天，他就對李寂表白了。
李寂這才知道，方越是因為她才來的這裏。
但她還是拒絕了方越。
可方越完全不在乎她的拒絕，仍然鍥而不捨地追求她。
最終，李寂屈服了。
但她的心裏，卻總有些不安。
看着沉浸在幸福里的方越，李寂幾次欲言又止。
可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方越她的不安來源，木久就出事了。
李寂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吃着方越給她剝的小龍蝦。
一個不小心，她的牙齒就咬在了方越的手指上。
「怎麼了？」方越眉頭微皺，關心地問道。
李寂和方越說了木久的事情之後，就低下了頭。
忽然，她的頭頂傳來溫暖的觸感。
「小寂，別難過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吧。」
3
李寂和方越的目的地，是來陽精神病院。
望着眼前的白樓，李寂忍了一路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方越把李寂攬在懷裏，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在門口做過登記之後，李寂來到病房，見到了久違的木久。
眼前的木久有些消瘦，看到李寂，好像認生的孩子一樣躲到了她的主治醫生後面，卻又偷偷地不住瞄她。
「木久，我是李寂，我來看你了……」
木久咬了咬手指，眨巴着眼睛一臉無辜。
「小寂……」
方越叫李寂的聲音並不大，可木久卻忽然驚恐地睜大眼睛，抱着頭連連後退。
「不，不要！」
「走開，快走開！」
木久的聲音，尖細得好像小女孩一樣。
一聲接一聲，聽得李寂心都快碎了。
「木久，木久！」
李寂急切地想到木久身邊去，卻被方越攔住了。
「小寂，現在的她，可能會傷害你。」
「她是木久啊，她不會傷害我的，永遠不會的！」
李寂的眼神滿是哀傷，執拗地想要推開方越。
而那邊的木久，已經被注射了鎮靜劑，安靜地睡著了。
李寂沖着木久的方向看了許久，回過頭對方越說道：「我們分手吧。」
「小寂，這個玩笑不好笑。」
方越抿唇，想要觸碰李寂的胳膊，卻被她閃躲開了。
「我沒開玩笑，方越。」
李寂說完，不待方越有所反應，就飛快地跑出去攔了輛計程車，離開了。
4
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方越」的名字，李寂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卻還是狠了狠心，把手機關機了。
此刻，她十分後悔自己一時心軟答應做方越的女朋友，因為她覺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這個決定而起。
在李寂心裏，有一個從記事起到現在，甚至連她的閨蜜木久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每天晚上，都會做一個相同的夢。
夢裏，一個兇惡的聲音總會對她說：「你是我的！如果你敢和其他人在一起，那麼我保證，你身邊的人，都會因你而受到傷害！」
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甚至除了聲音以外，她的夢裏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李寂不敢談戀愛，也是因為這個。
不是她迷信，而是那個聲音，真的這麼做過。
小的時候，李寂很喜歡鄰居家那個笑容溫暖，對她很好的哥哥。
就在她鼓起勇氣，要和鄰居哥哥告白的時候，鄰居哥哥就出車禍了。
而且因為傷勢太過嚴重，不得不送到國外醫治。
這本來沒什麼，可就在他出事的當天晚上，李寂做的夢發生了變化。
白茫茫的霧氣變黑，陰惻惻的聲音響起：「誰敢和我搶你，下場只有死！車禍，只是我給他的一個小小教訓！」
李寂直接被嚇醒了，之後，她再也不敢和任何異性有過多接觸。
本來李寂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很久沒做過關於那個聲音的夢了，一切應該會變得不一樣了。
然而現實狠狠地給了李寂一巴掌，扇得她猝不及防。
既然一切因她戀愛而起，那麼，她不談戀愛，總可以了吧？
雖然，一想起方越，她的心就疼得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5
方越自那之後，就從公司辭職了，不知去向。
李寂呢，每天仍然按時上下班，周末則去精神病院看望木久。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根據這段時間李寂和木久主治醫生的了解，知道了木久患的是多重人格分裂症。
家族沒有精神病史的木久，居然分裂出了九重人格。
她的每重人格，都是七八歲的小女孩。
而且，木久的主人格似乎被分裂出的副人格們同化了，也蛻變成了七八歲時候的樣子。
不過神奇的是，這並沒影響李寂和木久的友誼。
雖然，她們現在的溝通方式和從前大相徑庭。
上次之後，木久沒再發作過。
李寂想了很久，才發現唯一不同的是，方越。
那麼方越到底是什麼人，會讓現在的木久這麼害怕？
李寂不敢再往下想，因為她發現自己和方越交往了這麼久，卻根本不了解他。
6
走出精神病院的李寂，望着外面有些灰濛濛的天空，心裏覺得空落落的。
和方越分手之後，她似乎又開始夢到那個聲音了。
這次，除了那個聲音之外，夢境裏還出現了其他變化。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這是李寂夢裏原來的聲音。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這是新出現的聲音，帶着一股清凌凌的冷意。
「你是誰！憑什麼和我爭？」
「就憑……」
夢到這裏，戛然而止。
再然後，李寂就醒了。
雖然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李寂覺得，也許，這是個好的開始。
因為想這些想的太過入神，李寂沒留意，和一個迎面過來的人撞到了一起。
「對不起！」
李寂慌忙道歉，卻在看到來人的衣服時，脫口而出道：「方越？！」
可在她驚喜抬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這不由讓李寂想起和方越初識，只不過那時候她是把方越認成了別人。
等等，李寂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於是她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你認識木久嗎？」
那人本來想直接離開，聞言一愣，接着點了點頭。
「你是，木久的表哥？」
李寂繼續問道。
在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之後，李寂不由感嘆，世界真小。
她在去接木久表哥的時候，把方越認成了對方。
卻在方越離開之後，又把對方認成了方越。
「你，也認識木久？」
他的問話，把李寂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不錯。」
接着，李寂一邊帶着那人去病房找木久，一邊把木久拜託她去機場接他的事情說了。
當然，李寂中間隱去了關於方越的那段，只說在她到機場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木久的表哥點點頭，看了李寂一眼，忽然問道：「方越，是誰？和我很像嗎？」
他的這個問題，讓李寂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實倆人長得完全不像，只不過他現在穿的衣服，和那天方越穿的一樣。
當然，也和他照片上的一樣。
幸好此時已經到了木久病房門口，李寂忙推開門，試圖緩解尷尬。
而那人，也沒再繼續追問。
「還沒自我介紹，我叫木子成。」
他走到木久病床旁邊，抬手摸了摸正在熟睡的木久額頭之後，轉頭對李寂說道。
「啊？我是李寂。」李寂忙接話道。
木子成點點頭，之後，病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李寂覺得有些不自在，於是開口道：「那，我就先走了。」
木子成「嗯」了一聲，李寂就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再次走到大樓門口的時候，李寂忽然一拍腦門，她慌什麼啊？
可能是因為，在方越的事情上，她和木子成說謊了吧。
忽然，李寂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
本來她不想接的，但鬼使神差地，李寂就按了「接聽」鍵。
「你是我的。」
啪！李寂的手機，摔在了地上。
7
望着碎裂的屏幕，李寂身上一陣發冷。
這個聲音，和她夢裏那個一直出現的聲音，一模一樣。
李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當她到家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了那個久違的人，方越。
他的手裏，提着一個黑色的膠袋，就這麼蹲在她家門口。
見到李寂回來之後，方越站起來，溫柔笑道：「小寂。」
他還沒說更多，李寂就飛撲到了他的懷裏，嚎啕大哭。
方越愣了愣，方才把手輕輕拍到李寂背上。
等李寂哭夠了，她抹了抹眼睛抬頭，委屈地問道：「方越，你去哪了？」
「進去再說。」
李寂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方越懷裏出來，打開了門，讓他進去。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李寂給方越倒了杯水，二人在沙發上面對面坐着，她又問道。
「小寂，是你向我提出了分手，我才離開的，怎麼你現在反倒質問起我來了？」
方越仍然是溫柔地笑着，可這個問題，卻讓李寂已經止住的淚水，又有了決堤之勢。
見苗頭不對，方越忙轉移話題：「我回了趟老家，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李寂果然被方越說的吸引了注意力。
方越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從黑色膠袋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遞給李寂。
「《搜神記》？」
李寂不明白，這本書和方越要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你看這裏。」
方越把那本書攤開到某頁，指著對李寂說道。
「李寄？這人的名字和我一樣啊，只不過音同字不同。」
李寂想緩和一下氣氛，所以調侃道。
但是她看到方越的神色愈發嚴肅了，也收起了笑容，把注意力轉到書上。
「這不就是個愚昧村民以小女孩兒的性命養蛇怪，最後有個聰明的小姑娘滅了蛇怪，然後她因為這一英勇事迹，被一個大王娶了做王后的故事嗎？」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那個小姑娘和她重名。
「我是不是一直沒和你說過我的事情？」
方越並沒有接李寂的話茬，轉而說道。
李寂點點頭，因為見到方越而消失的懷疑又開始死灰復燃。
「我的老家，在很遠的地方。我生活在一個部族，族長是個年紀已經很大的老人家。我之所以離開部族來到這裏，是因為族長和我說，我要找的人在這裏。那個人，就是你。」
聽到這兒，李寂愣住了。
「你找我？為什麼？」
「因為自我記事起，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同一個人。我陪着她一起長大，只不過，她看不到我。」
李寂猛地抬頭，失聲道：「你也會做這樣的夢？！」
雖然二人夢的內容不盡相同，但本質上差不多。
方越同樣注意到了，李寂用的是「也」。
「我只能看到她這個人，卻看不清周邊的環境。是族長告訴我，她，也就是你，在這裏。我回去之後，也是族長，給了我這本書。他說——」
方越不由又回想起老族長那時候語重心長的模樣：
「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轉動了，阿越，快回去吧，一切，都是天註定啊！」
他並不明白老族長話里的意思，只是在聽到老族長說的「她有危險」的時候，就急匆匆地帶着那本書，趕了回來。
「難道，我夢裏那個一直出現的聲音，就是你？！」
李寂的聲音里，飽含憤怒。
方越不明所以，但是如果從李寂的話，以及他一直以來做的夢來推理的話，他的聲音確實有可能出現在李寂的夢裏。
於是他點了點頭。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就打到了方越的臉上。
「我恨你，你滾！」
方越甚至沒來得及解釋，就被李寂推出了門外。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8
李寂沒想到，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方越。
這麼說來，所有的事情就都說得通了。
方越對她莫名其妙的一見鍾情，木久見到他為什麼會驚恐萬分。
剛剛李寂把方越趕出去得匆忙，那本《搜神記》還放在她家的茶几上。
李寂胡亂地又翻開了那個故事，眼睛驀地注意到一條新的內容。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拿起外套，李寂先從貓眼裏往外看了看，確定方越不在，才開門沖了出去。
她的目的地，是來陽精神病院。
李寂到達病房的時候，木久和她的表哥木子成，以及木久的主治醫生都在病房裏。
她看着和木子成說說笑笑的木久，眼裏的焦急終於減低了幾分。
「我能單獨和木久聊聊嗎？」
李寂知道她的要求有些過分，但仍然小聲說道。
木子成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主治醫生隨後也出去了。
病房裏，只剩下李寂和木久。
「木久。」
李寂摸着她的頭髮，輕輕叫道。
木久睜著圓圓的眼睛，抬頭沖李寂天真地笑着。
「阿寂姐姐。」
小女孩兒的聲音，帶着股軟糯糯的甜意。
「你……有沒有看到一條大蛇？」
李寂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話才問出口就後悔了。
「蛇？」
木久歪著頭想了很久。
果然是她多想了。
李寂扶額，她估計是奇怪的夢做多了，才會這麼異想天開。
「蛇？！阿寂姐姐身邊，蛇！啊！！」
木久忽然激動起來，不止一個聲音在重複着她剛剛說的那句話，李寂被她突如其來的發作嚇到了，趕緊出去叫了木久的主治醫生。
注射了鎮靜劑之後，木久才慢慢安靜了下來。
而李寂，也確定了她的想法。
《搜神記》裏的《李寄》篇，蛇怪在吞食李寄之前，已經吃過九個小女孩兒了。
而木久分裂的人格，恰好是九個。
不過李寂還要和木久的主治醫生再進行一下確認。
「大夫，木久的多重人格分裂症開始惡化，是什麼時候？」
「說來也怪，她本來只是有些人格分裂的苗頭，經常做些奇怪的夢。可自從你第一次來看過她之後，她的人格分裂症，就開始嚴重了。各個人格衍生出來，也是從那次開始的。」
主治醫生的一番話，讓李寂更加確定了她的想法。
現在，她能肯定的是，方越就是那個蛇怪。
而木久，則是那九個小女孩兒的魂魄承載。
她，是李寄。
命運的齒輪，果然是又一次運轉了。
只是，那個大王，又是誰呢？
李寂看了一眼和主治醫生一起進來的木子成，陷入了沉思。
9
她不再做關於那個聲音的夢，大概是從方越出現的時候開始的。
李寂在回去的路上，忽然想到這一點。
她愈發肯定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方越。
又或者說，是蛇怪曾經對李寄的執念。
而那個神秘的來電，李寂想，應該也是方越做的。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方越那天打來電話之後，又要去找她將一切和盤托出？
難道，是為了降低她的警惕？
李寂覺得，這一點非常有可能。
眼下，解開一切的鑰匙，還是在方越身上。
而李寂不知道的是，在她從來陽精神病院出來之後，有人悄悄跟在了她的後面。
李寂撥通了那個很久沒撥的號碼，方越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小寂？」
「你就是那個蛇怪，對不對？」
李寂開門見山，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傳來了一聲「嗯」。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李寂握了握手裏的書，想把一切做個了結。
電話那頭的方越報了個地址，李寂按照他說的，告訴了計程車司機。
半小時之後，李寂趕到了和方越約定的地點。
「你的書，還你。」
李寂把書遞給了方越，他默默接了過去。
「木久她……」
「你還敢提木久？她變成這樣，都是你的錯！」
李寂眼中的恨意，讓方越不由得低下了頭。
「對不起……」方越的聲音低了下去。
「什麼？木久變成這樣，是因為他？！」
突兀的第三個聲音響起，讓李寂和方越都忍不住回頭。
原來，跟着李寂來的人，是木子成。
「是你？」
李寂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過來。
「我看你出去的時候臉色不好，怕你出事，所以跟在了你後面。」
木子成的解釋，很合理。
只是，他和李寂萍水相逢，充其量不過都認識木久，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寂警惕的眼神，讓木子成似乎有些受傷。
「阿寂，看來你已經把我忘了。很小的時候，我們是鄰居啊。」
他這麼一說，李寂忽然想起來了。
「你是……鄰居哥哥？」
李寂不確定地問了一句，木子成則點了點頭。
「我那時出了車禍，不得已去了國外。離開之前，特意囑咐木久幫我照顧你。至於我回來的時候，讓你去機場接我，恐怕也是木久那丫頭有意為之。只是……」
只是，卻沒想到，李寂沒接到木子成，反而遇到了方越。
這不得不說，是一場陰錯陽差的孽緣。
李寂忽然想起來，木久的出現，確實是在鄰居哥哥離開之後。
「鄰居哥哥……」
李寂想問，難道，你是那個曾經娶了李寄的王嗎？她還沒問出口，就被方越一聲「小寂」打斷了。
李寂深吸了口氣，對方越語氣不善道：「你還沒說，要怎麼救木久。」
「我……也不知道。老族長說，時候到了，自然就會知道了。」
「他不知道，可我卻是知道的。」
又一道聲音響起，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
那人的旁邊，站着一臉茫然的木久。
「你是，木久的主治醫生？！」
李寂錯愕，他為什麼會帶着木久來到這裏。
「寂兒，我們又見面了。」
主治醫生看向李寂的目光里，帶着勢在必得。
「你是，大王？」
李寂這一聲疑問落地后，主治醫生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不錯，正是孤王。」
方越卻是不著痕迹地把李寂擋在後面，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主治醫生看到方越此舉，皺了皺眉。
「寄兒，還不快到孤王身邊來。」
李寂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而去。
「不，不要！」
站在主治醫生一旁的木久，忽然一把推開了離他們只有咫尺之遙的李寂。
「你找死！」
主治醫生惡狠狠地瞪了木久一眼，從懷裏摸出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
「木久！」
恢復神智的李寂想救木久，卻奈何腿實在有些軟，根本站不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東西不偏不倚地橫在了木久胸前，正好擋住了那把致命的手術刀。
然後，方越、木子成一起聯手，制服了主治醫生。
而擋住那把手術刀的不是別的，正是那本《搜神記》。
木久走到方越面前，在李寂擔憂的神情里，開口道：「其實，我們早就原諒你了。只是遇到你之後才徹底蘇醒的我們神智還有些混亂。而本來的木久因為受到我們影響，經常會做奇奇怪怪的夢。她不明就裏，去醫院就診，因此才會被這個主治醫生利用，以至於讓李寂誤會你。」
之後，木久又走到主治醫生面前，恨恨說道：「在那個故事裏，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蛇怪之所以會吃人，是被這個大王餵食了宮裏他所謂的有罪之人後，才起的惡念。他也並不是什麼英明的君主，我們的靈魂在蛇怪死後得以解脫，本來想到王宮謝謝李寄，卻看到，李寄被他折磨得不成樣子……」
「可《搜神記》裏的故事……」
李寂並不能想起過去的蛛絲馬跡，她所有關於過去的記憶，都來自自己的夢和《搜神記》這本書里的故事。
「如果按照木久所說，他那時是君王的話，那麼強制要求故事情節刪減，倒也合情合理。」
木子成這番話，得到了主治醫生的認同。
他的手被領帶綁着，大笑道：「不錯，就像她說的那樣。現在……」
忽然，綁在他手上的領帶寸寸斷裂，主治醫生的眸子變得血紅。
「小心！」
方越把李寂護在身後，木子成看了看他們，也把木久拽到了自己的後面。
「孤王拿了蛇怪的內丹，這個世界上，有誰能敵得過孤王？！哈哈！寄兒，快到孤王身邊來！」
李寂雖然被方越死死拽著，卻還是一點一點往主治醫生那邊靠了過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木子成的話，讓方越也是心急如焚。
他飛快地思索著策略，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只飛快地思考了幾秒，方越就做出了決定。
他把李寂交給木子成，在李寂錯愕的眼神里，迎上了主治醫生。
他是蛇怪投胎，那麼被主治醫生吞噬的蛇怪內丹，自然對他也是有反應的。
只不過，他此番前去，並不是為了奪回內丹，而是為了，和主治醫生同歸於盡。
被內丹爆炸震得失去意識前，他只來得及對李寂說一聲：「小寂，對不起……」
10
李寂仍然和從前一樣，上班，下班。
只是，不用再去精神病院看望木久了，因為她已經全好了。
現在，木子成經常性地會去李寂公司樓下等她一起吃飯。
和李寂挑明了他就是鄰居哥哥之後，他開始光明正大地追求李寂。
只是，他們都不記得曾經出現過的大王、蛇怪、以及那九個曾被蛇怪吞食的小姑娘。
除了李寂。
內丹爆炸之後，主治醫生和方越一起消失了。
可李寂不願意相信方越死了。
她覺得，方越一定還活着。
正是這個念頭，支撐着她繼續生活下去。
只是，距離那件事過去已經一年了，她仍然沒有任何方越的消息。
她甚至去方越的老家看過，就連老族長，也不能給她一個確切的答覆。
這天，李寂又一次拒絕了木子成約她吃飯後，回到了家裏。
她躺在床上，低聲道：「如果你再不出現，我就要答應木子成了。」
木子成的心意，李寂了解，而木久也總在一旁起鬨，再加上木子成就是她小時候的鄰居哥哥，如果沒有方越曾經出現過，她應該早就答應和他在一起了。
「不行。」
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李寂眼睛一亮，因為她聽出來了，這聲音是方越。
「方越！你在哪？」
「我……」方越的聲音有些為難。
「你再不出來，我可要和別人在一起了！」
李寂生氣了，他明明還活着，為什麼不來見她？
「不行！」
方越似乎也生氣了，只是，過了許久，李寂仍然沒看到方越的影子。
「方越？」
李寂又叫了一聲。
只見，她的床上，忽然出現了一條軟件生物。
「啊！」
「別叫，是我……」
方越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如果是一條蛇，李寂可能還好接受一點兒。
可眼前的方越，居然變成了一條蚯蚓！
「別提了……其實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但是關鍵時刻，附體在木久身上的那九個小姑娘的靈魂救了我。只是，我的身體已經炸碎了，靈魂必須先找個附着物。而那個地方，只有這個蚯蚓的身體可以讓我暫時借用……」
說到這兒，方越都快哭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李寂強忍笑意，擔憂地問道：「那她們……」
「她們蘇醒的時候，木久本身的靈魂沉睡了。而她們走了之後，木久的靈魂就蘇醒了。你也不用擔心，她們救了我之後，就去投胎了。」
聽他說完之後，李寂總算放心了。
只是，眼前的方越，實在是讓李寂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來日方長，只要他活着，一切，就還有轉機，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