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迎客
從這一刻開始，陳長青才算主動去擁抱了這個時代。
也真正意義上，和這個家庭，產生了些許情感上的共鳴。
「快許願啦！」
吳婷咋咋呼呼的，率先說道：「我也想當大老闆，嗯，比長青厲害一百倍的大老闆！」
陳長青笑了笑，難得沒有打擊她。
王大米受了感染，憨憨的笑道：「俺希望俺爹身體健康，希望長青哥越來越好，再然後，俺想有個媳婦兒。」
「你可真貪心。」
吳婷取笑着王大米，轉而看向方慧敏和周心怡，「大姐二姐，快許願呀，煙花都快放完了。」
周心怡有點害羞的搖搖頭，並沒有把願望說出來，只在心底暗道：「希望我在意的人，一切都好。」
目光流轉間，先後在陳長青、方慧敏和吳婷身上，不著痕迹的掃過。
至於陳長青和方慧敏，都沒有參與這場如同烏托邦一般的許願。
方慧敏僅有的念想，就是上大學，靠自己走出這個地方，但……她不信命，更不會相信什麼許願。
本質上她跟陳長青有點像。
許願要是有用，還要奮鬥幹嘛？
理想派，和實際派。
陳長青一邊口是心非的說吳婷幼稚，一邊享受當下彌足珍貴的氣氛，而手裏的手機，短訊也始終來個不停。
除了庄林海、庄珊珊，大部分是生意場上的人，還有廠里的部分工人。
回是回不過來的。
陳長青很高冷，只挑了幾個人回復。
下一瞬，徐落雁的短訊到來，讓陳長青驚訝了下。
絕對不是群發的：新年快樂啊渣男。
這個稱謂，大抵是對於陳長青說她是渣女的反擊。
陳長青動了動手指，在鍵盤上按下：嗯。
「……」
徐落雁回了個省略號，交流終止與此。
完全能想像到在另一座城市的徐落雁，肯定對着手機狂罵陳長青太現實。
幾天時間匆匆而過。
相比於前陣子的繁忙，過年期間算是陳長青最悠閑的時刻了，哪怕躺着不動，都覺得舒服。
轉眼開工了。
廠子裏恢復忙碌，陳長青離開上涌村之前，給家裏留了筆錢，用作蓋新房，省得老宅總是漏雨。
新的一年，廠里有不少人事變動。
陳長青開始讓王大米和吳婷嘗試着，去接觸工廠運作的核心。
儘管會很艱難，需要長時間的磨鍊，目前還需要被人帶着。
尤其是王大米這個憨貨，其實很難想像他成為商業精英的樣子。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陳長青想想都會覺得有趣。
篤篤——
當前負責財務的庄林海，敲響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部分渠道回款了，都已經打入賬戶，總共四百多萬。」
陳長青波瀾不驚的點點頭。
盤子做得比之前大了，但陳長青手裏頭能花的錢，卻不比以前多多少，款項流動實在太大，方方面面都要用錢。
這是擴張之路難以避免的。
「今年你大概率還是留在這個廠里，第一家分廠，我準備交給徐落雁來做。」陳長青說道。
「她不是不肯過來嗎？」庄林海疑問道。
「我盯上的人，跑得了嗎。」陳長青笑了笑。
庄林海倒是沒什麼想法，只是有點好奇，「這個女人你了解她多少？我沒怎麼聽過她的事迹，就算她肯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撐起來。」
說白了，就是奇怪陳長青看上她哪一點。
莫名感覺陳長青有點像是饞少.婦的身子……
陳長青知道庄林海在想什麼，呵呵笑道：「有的人，缺的是一個舞台，孫桂龍在興源的時候，從底層職員一路爬到中層，短短三年時間，靠的就是她，而且我看過她做的企劃案，你知道跟一些公司高層做的，區別在哪嗎。」
「哪兒？」
「摒棄了很多花里胡哨的東西，可以說拳拳到肉。」
陳長青淺嘗輒止，他當然沒辦法說，徐落雁的商業思維很超前，具有領先這個時代的東西。
這才是陳長青非要她不可的原因。
沒等庄林海反應過來，陳長青就拿起車鑰匙走了出去，邊說道：「這幾天廠里交給你了，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不用請示我。」
庄林海忍不住笑了笑，被信任的感覺真好，同時也越發的燃起鬥志。
……
羊城。
同樣處在南方的一座城市。
天黑之際，一身職業裝的徐落雁，下班回到家裏——
一套七十幾平的兩居室。
作為家中獨女，屬於她的那個房間，一直被留着。
父親徐宏遠坐在沙發上，手捧著羊城晚報，輕輕推了下眼鏡，問道：「第一天回來上班，感覺怎麼樣。」
「不怎麼樣。」
徐落雁鬱悶道：「我根本不想留在這個城市，不想干這份工作，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還沒死心？」
徐宏遠氣得不行，「知道親戚們在背後怎麼說你的嗎，說你沒點羞恥心，跟人跑了，才跟桂龍離婚的，你還想繼續跟着那個陳長青工作？」
徐落雁不想說話。
她那天之所以像是在跟陳長青訣別，並不是自己的意願。
早在離婚之前，孫桂龍就不止一次的跟徐宏遠說過，徐落雁是因為陳長青，才會跟他離婚。
對女人來說，這種事會給名聲造成很大的衝擊。
如果徐落雁真的去跟陳長青上班，到時候丟人的，會是跟她有關係的全部人。
在遠沒有那麼開放的年代，尤其是對老一輩人來說，名聲，重愈生命！
「你自己干那些齷齪的事情就算了，現在連父母的面子都不管了？」徐宏遠冷哼道。
「我怎麼齷齪了？我幹什麼了？算了，說多少次都沒用。」
徐落雁板着臉回到房間，倒也不像小姑娘那樣哭哭啼啼，但一口氣堵著，確實難受。
本來她沒想去跟陳長青工作，是在北方之行后，突然覺得跟着這麼有趣的老闆，不比大部分公司里的猥瑣中年強啊？
而且陳長青這人潛力十足，哪怕拋開各方面主觀因素，他那兒也是個好去處。
徐落雁一個人生著悶氣。
大概十點多，即將入睡的時候，手機響了，耳邊傳來熟悉的霸道聲音，「渣女，出來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