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引誘
陰兵借道，或許很多人在小說甚至是電影中見到過。
大家印象中可能是一大堆穿着駭人的東西，在凄慘古怪的音樂氛圍中，如同漂浮般的緩緩前行，四周生人勿近！
但實際上，真正的陰兵借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這個世界上有陰就有陽，陽間有鬼差，陰間自然有陰兵。兩者雖然是同屬於陰陽世界的執法者，但鬼差其實是比陰兵低一個等級的。
陰兵才是真正的亡靈世界執法者，有時候鬼差在陽間出差錯，便是由陰兵出面，直接穿越陰陽來到陽間之法。
這種狀況，稱之為陰兵借道。
只是一旦出現陰兵借道此種情況，意味着陰陽秩序受到了挑戰，所以才需要陰兵出手。此刻小阿楓忽然提到此事，我很是懷疑。
趙老師不過是個普通人，即便是遭到邪祟戕害，頂多屬於陽間慘案，哪裏會驚動陰兵這種存在？
「相信我，跟我來。」
小阿楓繼續寫着，臉上佈滿了自信。我看着這個比我小几歲的傢伙，推動着輪椅朝着後院走去，便也跟着走了進去。
他打開門，我才發現後院有一間很大的寬敞房子，應該是用於扎紙活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開門的一剎那，我感應到一股極為陰寒的氣息襲面而來。此時不過是夏末初秋的天氣，外面還很暖和。
但是被這股子寒氣一激，我竟然渾身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仔細觀察著四周，我暗自埋怨自己竟然如此大意。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來紙匠鋪子了，竟然才發現後院平房裏，有如此濃郁的陰氣。
不過我知道，小阿楓這裏的陰氣純屬正常。
扎紙人這行本身便是兼濟陰陽，活人以紙人為媒介，建立亡魂與生人之間的聯繫。因此，紙人這玩意本身便是通靈的最好媒介，一旦製作好，十有八九會發生某種嬗變。
假如果再遇上小阿楓這種紙匠高手，天生陰陽眼，能夠察覺出陰氣最濃郁的處所與時分。專門挑揀在某個時刻扎紙人，那麼製作出來的紙人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就像他前兩次戲弄我時的那樣。
不過我也理解小阿楓，從小口不能言，只能通過紙板寫字跟人交流。後來還因為車禍問題，導致雙腿被截斷坐了輪椅。
好不容易碰到我這麼一個上門人，搞點樂子也很正常。
這時我聽到小阿楓在紙板上敲了敲，便連忙收回思緒。很快，小阿楓坐着輪椅後退幾步，指了指後面。
隨後，一個長相模樣七八分像他的紙人，忽然間動了。
「吳銘！」紙人說話了。
我瞥了小阿楓一眼，見他有些倦意的舉着手中的紙板，便明白了意思。應該是小阿楓覺得寫字太慢，便想藉著替身紙人跟我說話。
此時替身紙人從旁邊取過來一隻狼毫筆，同時手中還端著硃砂紅碗，解釋道：「吳銘，想必你也應該聽過紙人不點睛的說法吧？」
「嗯，聽說過。」
所謂紙人不點睛，幾乎所有吃陰陽飯的人都明白，畢竟紙人這玩意通靈。一旦點睛之後徹底貫通陰陽，生人根本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怪事。
替身紙人便笑了笑，直接拿着硃砂筆走向附近兩閑置的紙人。
沒等我反應過來，替身紙人解釋道：「我這個紙匠鋪子，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扎紙活，陰氣聚集氣象漸變，略有動靜，便會引發陰司的注意，比如現在……」
替身紙人抬手便在兩個紙人眉眼處點了點，很快，那兩個紙人機械性的動起了手跟胳膊，越來越靈活。也不知道替身紙人做了什麼，被點睛的兩紙人忽然相互攻擊起來。
「陰司陰兵，其實管得不寬，只有當陰魂破壞陽間秩序時它們才會出現，比如說現在。」
隨着替身紙人解釋，那兩個點睛紙人已經徹底激發了凶性，如同兩隻惡鬼般廝打起來。我和小阿楓皆是後退幾步，我看着暗自心驚。
說實話小阿楓的這番演示，讓我大為吃驚。
因為我以前根本無法想像，所謂紙人竟然可以兇悍若此，一點都不遜色於魂靈。或許是因為此處陰氣聚集的緣故，那兩個紙人身上竟然還釋放出陣陣煞氣。
這種煞氣反過來，又將加重了四周的陰氣，讓整個小平房內森然無比。
「來了！」
就在此時，小阿楓的替身紙人忽然朝着我兩擺擺手，小阿楓忙拽着我往後躲。我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飛快後退。
梵唱之音瞬間響起，由遠及近，就像是音響逐漸調高一般，很快充斥着整個房間內。
下一刻，肉眼可見房間西北角落，空間彷彿是出現了裂痕，一道極為濃郁的黑霧悠然鑽出。看不到有什麼身影，可是地下出現了兩隻碩大的黑腳印。
跟我在學校教室裏面看到的一模一樣。
兩隻被點睛的紙人渾然不覺，缺胳膊斷腿的，居然還在相互廝打。
這時，一隻漆黑無比的胳膊憑空出現。
我的拳頭暗暗捏了起來，就是這樣虛空漂浮的胳膊，在教室里的時候將趙老師扔下了樓！不過此刻我才反應過來，這虛空出現的黑腳印和胳膊，應該就是所謂陰兵的。
只是對方畢竟屬於陰司之人，不能隨意出現在陽間，故而只能以部分軀體的形態出現——原來，這便是真正的陰兵借道。
它們借的，是陰陽交界之道，以維護陰陽秩序。
思路翻飛間，那兩個紙人已經被虛空漂浮的胳膊打了個稀巴爛，隨後這黑腳印和胳膊沖着黑霧而去，緩緩的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那個始作俑者的替身紙人，倒是絲毫沒受到影響，依舊站在旁邊。小阿楓跟我稍等了一會，便又靠近了過去。
我發現一件事，剛才陰兵在收拾那兩個紙人時，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
「陰陽不同界，就像人一般無發看到鬼怪一樣，陰司之人一般也無法看到陽間生人，除非此人身上沾染了鬼氣。」
替身紙人緩緩說着
我恍然大悟，這就像活人一般無法看到鬼怪。對於陰兵來說，除非是他們刻意使法，否則也是無法隨便看到生人的。
替身紙人又說話了：「吳銘，你也看到了，陰司的陰兵一般只會對攪亂陰陽秩序者出手。若是生人，陰兵根本不會管的。」
「你是說？」
經過剛才這麼一遭，又加上替身紙人這麼提醒，我忽然意識到小阿楓的意思了。
如果我那位趙老師是個正常人，那麼絕對不會招致陰兵借道出手。並且我記得，趙老師還抓着我的手，說什麼「他們來了」之類的話，甚至讓我不要隨便亂管。
他肯定是覺察到了些什麼。
小阿楓的替身紙人點點頭，將硃砂筆放下：「以我的感覺，你那位趙老師有問題。這麼多年，我還很少見陰兵借道陽間的事情。」
「你覺得趙老師有什麼問題？」
我腦子亂糟糟的，隨口反問了一句。
其實這個時候我也意識到，小阿楓的話有些道理。
陰兵鬼差各執陰陽，一般不會隨便借道出手。像今天小阿楓幫我演示的情形，其實就相當於在陽間刻意製造出陰祟攻訐假象，引得陰兵出手。
那麼那天在教室里到底發生了什麼，趙老師一個大活人，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招惹到陰兵？況且，趙老師好像還對這一切有所感應。
仔細回想起來，包括後來趙老師的亡魂給我打電話，流血淚提醒我什麼的，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某個事實：趙老師身上，好像真的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但此刻我腦子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着手追查。
「吳銘，我有法子幫你查出此事。」
這時，小阿楓的替身紙人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認真無比道：「不過，這事比較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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