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稱呼

所謂拘魂，其實除了陰兵鬼差，還有很多吃陰陽飯的人也會。就像此刻我使出的拘魂手段，其實說白了跟陰魂秘術差不多。

拘魂一出，老趙的亡魂自然飛快的便被抓來。

「吳銘。」

老趙的遊魂看起來很慌張，不斷的左顧右盼，像是在打量什麼追兵。我好奇的問道：「老趙，你尋摸什麼呢？」

「剛剛有很多鬼差要抓我。」

「哦，那沒事了。」

「是啊，暫時沒事了，不過我還得想辦法躲開他們。」

「不用！」

我擺擺手，旁邊的老道適時的湊了一句：「鬼差已經被小三爺趕走了。」

老趙目瞪口呆，不過似乎因為昨晚我兩一起闖出回魂路的經歷，他臉上的懷疑之色立馬消失不見。畢竟，我能帶着他離開回魂路，自然就能應付的了鬼差。

只是下一刻老趙忽然扭頭看向老道，不可思議的指了指我：「你剛才叫吳銘什麼？」

「小三爺啊。」

「你，你再說一遍？」老趙似乎很激動，結結巴巴的追問。

老道瞥了我一眼，眉頭緊蹙，像是無法理解老趙此刻的狀態。不過，他還是耐住脾氣，重新解釋道：「小三爺，這下聽明白了嗎？」

「小三爺，小三爺……吳銘，你居然就是小三爺，對了，你肯定就是小三爺，不然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能掙脫地網，打跑鬼差……」

老趙像是神經病似的，一個人在那嘀嘀咕咕。我和老道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抽什麼風，不過很快，我從他話里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似乎老趙知道「小三爺」這個稱呼。

就像宋七一樣，當初一見我他就叫我是小三爺。後來當我想要仔細詢問宋七時，卻因為他身上似乎有某種禁制，只能是不了了之。

想到這裏，我忙讓老道將我推到老趙旁邊，盯着他問道：「老趙，小三爺這個稱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些什麼？」

「吳銘……阿不，小三爺，要不讓我先跟家人見個面，待會再說，好不好？」老趙目光有些閃躲，看向靈堂裏邊。

之前鬼差出現的時候，似乎那些傢伙刻意布下結界，因此這邊發生的事情老趙家人都不知道。眼下老趙魂魄歸來，心念著家人，我也不能說什麼。

便揮揮手，示意他先去跟家人團圓。

其實老趙自己也清楚，陰陽有別，即便是他能夠以亡魂形態存在於陽間，但卻無法時刻陪伴在家人身邊。畢竟生人死氣，時間久了肯定會出問題的。

我讓老道將我推到大門外面，兩人安靜的等著。

老道是個閑不住的，憋悶了好機會，偷偷湊到我輪椅跟前：「小三爺，我忽然發現老趙這小子有問題。你想想，他都提前知道了陰兵索命，為什麼還不躲開？」

「能躲開嗎？」我狐疑的望着老道。

「能啊！」

老道當即給我舉了個例子：「別的不提，就說小阿楓父親蔡雄。這麼多年過去了，蔡雄的亡魂不好是好好的在陽間，也沒見被陰兵抓走。」

「也對。」

聽老道這麼說，我也覺得有些奇怪。而且老趙在出事之後，還特意給我打了電話——如果他真的不想讓我知道那件事情，不打電話就完了，哪裏還需要多此一舉？

以及事後我出現在教室時，老趙勸我不要插手此事。還是那個思路，如果一開始老趙的亡魂不要給我打電話，我連這事都不知道的話，想插手也沒辦法插手啊？

如此種種疑惑，瞬間在老道的提點下被我發現。

我忽然意識到老趙肯定有什麼事瞞着我！

「而且，你沒發現老趙，是在借小三爺你的手，幫他擋住鬼差嗎？」老道又絮絮叨叨的提醒着我：「不然的話，為什麼不遲不早，偏偏要等到鬼差出現之後才現身呢？」

我默默聽着，感覺到老道說的也有道理。

老趙跟其他人回魂不一樣，他已經從陰司逃了出來，而且再加上已經不是第一次跑路，所以應該很清楚陰陽路徑。

偏偏差不多一整天過去了，他都沒來找我，反到是在回魂夜這天晚上，一直等到鬼差找上門來了，他才幾乎是踩着點的出現。

細想一下的確有利用我的嫌疑。

老道見我面色不好，也不吭聲了，蹲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煙。我心中煩悶，時不時瞥了一眼趙家院內，心說老趙竟然會騙我？

事到如今，我對老趙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教書育人的老師階段。雖然老趙自己也說了，他以前是個佛爺，附身之後行善積德只是因為受人要求。

但我總覺得他內心深處其實是個好人。

現在，好人都會坑人了……

一直快到凌晨兩點多，趙家院子裏忽然響起了哭聲，我知道肯定是老趙跟家人分別了，便徑直轉身準備上車。

果然很快老趙輕飄飄走出來，臉上還掛着淚痕。我和老道對視一眼，很默契的沒有提及之前的話題，徑直啟動車子趕往紙匠鋪子。

鑒於老趙是亡魂形態，我讓小阿楓提前做了一個替身紙人，準備讓老趙附身到替身紙人上，算是暫時給他找了個存放魂魄的媒介。

畢竟陰陽有別，老趙如果一直以亡魂形態存在，萬一再度遭遇鬼差，說不準就被直接拘魂帶去陰司，或者直接被打鬼鞭擊打至魂飛魄散。

只是沒想到，小阿楓的替身紙人竟然無法承載老趙的亡魂。

「老趙，你怎麼回事？」

看着小阿楓精心製作的替身紙人，在老趙的亡魂附身之後竟然直接炸裂，我和老道都傻眼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種事情？

我狐疑的盯着老趙的魂魄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他到底有什麼問題。小阿楓也滿臉狐疑的查看着炸裂開的紙人，搞不懂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紕漏。

老趙悻悻的看着我們在一邊忙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蹲在角落裏眼巴巴的望着這邊。我知道，他現在應該很渴望有一具附身載體。

畢竟原先那具身體因為跳樓的緣故，已經摔成了半堆爛泥。

「怎麼辦？」

小阿楓藉著替身紙人，皺着眉頭問我。看了看時間，再過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若是日出之前老趙的魂魄還沒有個好的保存處所，他只能是暫時先隨便附身在其他物件上。

但有個問題就是，附身這種事情可一不可二，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要讓小阿楓製作替身紙人的原因。一旦老趙附身成功，那除非是附身媒介損壞，否則他是不能隨便再次附身的。

就在眾人煩惱之際，老道忽然開口道：「諸位，要不咱們換個思路——老趙就非得附身嗎？」

「什麼意思？」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老趙作為亡魂，不附身難道還就這麼飄蕩在陽間啊？雖說這樣的先例也有，但他老趙不是那塊材料啊。

再說了，人家能夠成為遊魂的存在，肯定有其非凡之處。就老趙這種連陰兵鬼差都擺不脫的傢伙，成為遊魂的唯一結果，就是被重新逮到陰司去。

老趙此時也一眼擔憂的看着老道，不知道老道在賣什麼關子。豈料老道居然指了指小阿楓：「小三爺，這事你就得問他了。」

小阿楓？

電光火石之間，我忽然明白了老道的意思。其實我們身邊就有亡魂遊盪在世間的例子，只是一時之間沒有記起來而已。

小阿楓的父親蔡雄！

這個生前是計程車司機的男人，在亡故后竟然沒有魂歸陰司，反到是繼續開着他的紙車出租，遊盪在陽間屍身成僵。

當時我還沒覺得怎樣，只是感覺到這是有點奇怪。

可是在經歷了陰司回魂往生，尤其是鬼差上門拘魂的事情之後，我忽然意識到小阿楓父親身上發生的事情，有點奇怪。

憑什麼其他人一旦亡故，陰兵鬼差皆是輪番上門，偏偏小阿楓父親可以逍遙自在的留在陽間，作為亡魂，既不怕陰兵鬼差的緝捕，更不怕魂飛魄散？

我猜，這裏面有什麼小阿楓未曾顯露出來的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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