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說謊了
事情的焦點，頓時從老趙身上轉移到了小阿楓身上。
我也沒急着說話，靜靜的捋著這裏面的事。
其實自從上次屍僵那事之後，我就知道小阿楓有事瞞着我。只是人家沒主動說，我也沒想着多問，誰還沒有個秘密不是？
但有一點我確實是很奇怪：小阿楓父親的亡魂，為什麼能在出事之後，一直遊盪在世間這麼多年？
要知道陰陽有序，陰司養著那麼多陰兵鬼差，目的便是避免陰陽混亂。陽間那些無處不在的鬼差，乾的便是拘魂索命的勾當，又怎麼會漏掉這麼一個遊魂呢？
「老道，你先上屋裏呆會。」
我見小阿楓臉色有些不對，知道他或許有難言之隱，便朝着老道揮揮手。後者忙麻溜的離開，順道讓老趙的魂魄也躲開。
很快院中就剩下我跟小阿楓兩人，就連他那個替身紙人都被打發離開。
「為什麼？」
我也沒繞圈子，徑直搬了把椅子坐在小阿楓面前，晃晃手機。他就這麼看着我，眼中有着一抹我看不懂的哀愁，若有所思。
問完之後我倒不着急，默默的點着兩根煙，一隻遞給了小阿楓，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小阿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有個疑問，為什麼幾年前只有你父親離世，而你僅僅是雙腿被砸斷？」
「還有，之前我隨便提起老趙的事情，你立即判斷出那是陰兵索命。說實話，就連我這個正統玄門傳人都沒想到那一遭，你是怎麼知道的……除非，你經歷過？」
「再說回魂路吧，小阿楓，你比我年紀還小一點，父親又只是一個計程車司機。按理說，你不該知道這麼多關於陰司的事情，偏偏，你知道的比我好多。」
說到這我頓了頓，故意觀察了一下小阿楓的表情。
果然他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似乎在我為的敏銳觀察力而感到高興。其實，這些疑點我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一直覺得沒必要直接說穿而已。
就在這時小阿楓晃了晃手機，我低頭解鎖自己的手機，跳出來一條信息：「還有呢？」
我笑了笑，繼續道：「其實還有一點，當初我就覺得很奇怪——你說我媽那麼多年給我拍的照片，都無意間遺漏在你家計程車上了，這件事情很奇怪。」
見小阿楓要低頭打字，我連忙揮了揮手：「先別着急，等我說完。這麼重要的東西，我媽怎麼會隨便遺落在車上。並且，當時還會站在車外面，招手示意你下去？」
「呵呵……」
很奇怪的笑聲，忽然從小阿楓口中發出，我第一次聽到如此沙啞中還帶着類似於金屬摩擦的笑聲。也就是這時，我才意識到小阿楓或許並不是徹底的啞巴。
他應該是能夠發聲，只不過聲音很奇怪。
「吳銘，你很聰明！」
果然如我所料，小阿楓張口說話了，語速很慢，而且聲音很奇怪。就像是有人拿着金屬銳器，在一截滿是鐵鏽的老舊支架上劃過，聽的人心裏面發瘮。
我沒吭聲，抬手示意他繼續。
「我沒想到你竟然能看出這麼多疑點，沒錯，我確實是說謊了。」
小阿楓的語氣忽然多了些煩躁，揮揮手，目光如刀子般犀利：「不過，就算是這樣，你以為我就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嗎？」
「不，你不用說。」
我搖搖頭，其實在小阿楓發聲笑出的那一刻，我便意識到他的偽裝戳穿后，隱藏在偽裝之後的那個真正的小阿楓便會顯露出來。
老話說，每個人的偽裝，其實跟真性情是恰恰相反的。
因此拋開偽裝之後的小阿楓，絕對不是之前那麼鄰家小弟的模樣。在真性情的小阿楓面前，我自然不糊奢望什麼。
「小三爺，我就說這小子有問題吧。」
這時老道的聲音忽然響起。
緊接着，老道直接從房子裏跑出來，手裏捏著一枚小小的符籙，笑眯眯的沖着小阿楓：「小子，沒想到的，其實之前替身紙人沒有任何問題，是我讓它炸開的。」
「什麼？」
小阿楓一愣，半響沒有反應過來。
而一直跟在老道身後的老趙亡魂卻是捂住了臉。
看得出來，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工具人，之前的那一切，竟然都是老道的手段——此刻被老道無情揭開事情的真相，老趙似乎很無奈。
「小子！」
老道很嘚瑟，擺出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在小阿楓面前囂張無比道：「我之前就很奇怪，蔡雄那麼一個人，怎麼會甘於當計程車司機，而且還會無緣無故因為事故去世，太不可思議了。」
「你認識我爹？」
小阿楓顯然沒想過這一層，不過我倒是記起來，當時老道就說過他在幾十年前跟蔡家打過交道。
老道氣呼呼的指著小阿楓：「廢話，我不光認識你爹，還認識你爺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爺爺死的時候，肯定沒過五十歲吧？」
「嗯。」
「所以啊，這就是你們蔡家人的宿命，小子，你爹做的事情我大概能猜的出來——只是，宿命這種東西，尤其是手段可以彌補的了的。」
老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小阿楓唉聲嘆氣。我卻是有點犯迷糊了，看樣子，老道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偏偏一直以來也沒有跟我說過，甚至當時在精神病院，還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愣是把我也給騙了過去。
這老東西！
事到如此我算是看清楚了，從小到大，有一個算一個，都他媽的是實力演技派。無論是小阿楓，似乎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事，卻偏偏把我蒙在鼓裏。
尤其是老道這個傢伙，當時我還以為他是被嚇蒙的。但現在看起來，這個老東西完全就是在演戲，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小三爺。」
老趙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我身邊，低聲跟我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我瞥了一眼老趙，心說我特么的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老道跟小阿楓又打起了啞謎：「小子，其實我理解你的心情，當初你爺爺去了的時候，你父親蔡雄也想過類似的法子，但很可惜，沒能成功。」
「你怎麼知道？」小阿楓瞬間抬頭，詫異的看着老道。
或許之前他以為老道只是詐，或許他本身並不信任老道。但是剛剛老道那番話，肯定是戳中了小阿楓心底的某些東西，讓他終於放下了一些防備。
老道搖搖頭：「你看，你都不肯相信我——小阿楓，你們姓蔡這一支，都是由南疆遷移來北地。祖輩都是生活在桐山之中，以練僵術為不傳之秘，對吧？」
此話一出，小阿楓的臉色難看到極致，不過從他的表情可以判斷的出來，老道說的沒錯。
我馬上努力思索著南疆練僵術，很快便記起來，《十六字風水秘術》中確實存在着類似的描述。只是因為南疆自古遠離中原，所以相應的描述也也很少。
而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記載便是，練屍為僵，驅如活物。
「老道！」
小阿楓的一聲怒喝，打斷了我的思緒。不過我發現他並非是沖着我，而是狠狠的瞪着老道，似乎因為老道說穿了他的心思而惱羞成怒。
不過老道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下一刻，這個老傢伙忽然轉身瞥了我一眼，而後用手指住我：「小子，其實老道我說這麼多，完全是在幫你——困擾你許久的問題，或許他能幫你解決。」
「呃？」
淬不及防，話題重新回到我身上，我一時間有些發懵。尤其是老道說什麼我能解決小阿楓的問題，更是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兩人打啞謎一般說話，我至今連到底是什麼問題都不知道，解決個屁啊！
不過奇怪的是，小阿楓忽然之間安靜下來。
我忽然發現氣氛開始變得奇怪起來，好像所有的事情在繞了一圈之後，重新回到了原點——而這個原點，竟然還特么是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