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引蛇出洞
老道彷彿是天生的說和者，寥寥數語，便將矛頭重新指向我身上。不過這一次，我知道老道其實是在幫我。
「小阿楓，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了老道打輔助，我自然要擺出一副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的模樣，故作鎮定的望向小阿楓。事實上，身為玄門傳人，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人世間的痛苦無非是愛與恨斷舍離，最後都會歸結到生死之上。偏偏，我們吃陰陽飯這一行，最不忌諱的就是生死。
院落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小阿楓足足沉默了有十數分鐘，終於是開口了。他沙啞而又刺耳的聲音，不斷穿透寂靜的夜色，鑽入我耳中。
慢慢聽着，我才意識到他面臨的確實是個極為棘手的難題。
蔡家，原本就是南疆一支，世代居住在桐山之中。後來因為戰亂避禍，舉家遷移至北方，但這一次遷移並非解決蔡家數百年來面臨的困局——族中青壯，皆活不過五十歲。
這事幾乎已經成了蔡家的禁忌，千百年來蔡家想盡一些辦法，卻絲毫沒有破解之法。無奈之下，蔡家人只好是在湘西之地學會了屍控之術，創製出獨屬於桐山蔡家的練僵術。
「所謂煉僵術，便是以將死之人施加秘法，保持人在死後屍身不腐。」
小阿楓仔細解釋：「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被煉僵之人不生不死，即便是亡魂遊盪人家，短時間內也不會遭到陰兵鬼差緝拿。」
「蔡家先人之所以用此術，其實本意是寄託哀思，想要親人長留身邊。」老道此刻插了一句嘴：「只是，術法由人用，到了後期……哎，徹底失去它本來的意義。」
「等會！」
我抬抬手，看向小阿楓：「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你父親其實在出事之前，其實已經被煉僵術給控制了，對吧？」
「對，這件事情上我騙了你。」小阿楓低下了頭。
我默不作聲。想了想，我又記起一件事情：「那之前咱們說過，你父親屍身丟失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確實是丟了！」
小阿楓懊喪的捶著自己的腦袋，痛苦道：「其實這件事情也是發生在今年，就好像是忽然之間，父親的屍僵脫離了我的控制，再也沒有蹤跡。」
「小子，應該是被別的屍僵奪走了屍身。」老道悠悠的說着：「屍身成僵，屍僵相互攻伐，如養蠱一般最後會產生出一具殭屍——小阿楓，你們蔡家的祖傳之術中，應該有類似的法門。」
「的確有，但真的不是我做的。」
小阿楓就差賭咒發誓了：「那畢竟是我父親，之所以用煉僵術，也只是為了讓父親能夠存在於世間。作為親人，我絕對不……」
「我相信你。」
看着小阿楓焦急的模樣，我知道這種樣子是裝不出來的，便擺擺手示意他別激動。直到此刻，我明白過來老道之前的意思。
因為小阿楓在練屍成僵過程中出了差錯，所以他父親現在的屍身，被一具真正的殭屍給奪走了。偏偏那具屍體還經過煉僵術的淬鍊，應該是無比強悍。
如果不儘快找到那頭殭屍，這種不生不死的生物極有可能會為禍人間。並且，小阿楓的父親因為屍身被多，也會永世不得安生。
老道意思，應該便是讓我幫助小阿楓找到其父親的屍身，再進一步，消滅那具已經不知所蹤的殭屍。
但問題是我也發愁啊！
雖然心知那頭殭屍極有可能就在滄州，可偏偏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甚至很有可能，那頭殭屍已經產生了靈智，跑去了其他地方。
一時間，這個問題又彷彿陷入了無解。
「小三爺，其實有個辦法可以很快找到那頭殭屍。」老道忽然張嘴，湊在我耳邊道：「你看，陽間有很多陰司的鬼差，他們分別有各自的轄區，如果你能藉助他們的力量……」
聽了一半，我便明白了老道的意思。
鬼差這玩意其實就等同於陽間的片警，雖然是陰司的編外人員，但其實權利不小。
每個鬼差都是有管轄範圍的，主管某個區域內的陰陽生死之事。如果是其他一些事鬼差肯定不清楚，但若是涉及到邪祟殭屍一類的怪事，鬼差絕對知情。
但問題在於，我特么現在連怎麼找到鬼差都不知道啊？
之前碰到陰兵或者是鬼差，都是無意間撞到了。事實上，老吳家的秘術之中，也僅僅是提到了拘魂，卻根本沒說什麼召喚鬼差之事。
對於《十六字風水秘術》來說，找鬼差這事嚴重超綱啊！
老道聽我這麼說，樂了，指著一旁的老趙魂魄，滿臉猥瑣道：「有辦法啊，咱們給他來個引蛇出洞，不就結了嗎？」
十數分鐘后，一個大膽而又可行的計劃出台。
引蛇出洞的誘餌，便是老趙。
用老道的說法，此刻的老趙魂魄就彷彿是寂靜黑夜中一道閃亮的燈塔，只要是在附近的鬼差，都會被他給吸引過來。
之前在老趙靈堂附近撞見的，不過是那一片區的鬼差。滄州這麼大，又不是只有那一片有鬼差，其他地方照樣也有。
「老道，我怎麼感覺你在坑我？」
老趙被老道慫恿到大街上溜達，而我們幾人則是躲在老道的破舊麵包車裏，遠遠的跟着。臨走之際，老趙絕望的瞪了一眼老道，彷彿是要上刑場一般。
老道嘻嘻哈哈的擺手示意他快去，還說什麼不要怕，要相信團隊的力量——聽着老道這種欠揍的話，我特別懷疑這老東西以前搞過傳銷。
在我又和老趙反覆保證之後，老趙總算是忐忑無比的悲壯出發了。後座上，小阿楓已經閉上了眼睛，努力感知這四周一切變化。
他天生通靈眼，註定要比其他人對陰陽之事更加的敏感。
因為折騰了一晚上，我有些瞌睡，就斜靠在椅背上準備打會盹。瞥了一眼身旁的老道，發現這老傢伙竟然還是精神奕奕，甚至還打開手機進行直播。
我歪過去腦袋瞥了一眼老道的網名，嘖嘖，當代天師黃半仙，賊霸氣。
讓我吃驚的是，老道在直播間的名氣似乎還不小，粉絲居然有差不多十萬。
一見老道露面，這都凌晨了，居然還有好多粉絲直接刷屏，說什麼讓老道先表演個抓鬼先。我在一旁忍不住想笑，還抓鬼，老道不被鬼抓就好了。
實在是困的厲害，我也不去理會老道，直接閉上眼睛眯了起來。說來也奇怪，眼看着都要凌晨五點了，老趙在外面晃悠了都有好一會了，結果到現在還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
「老道，你說是不是因為天快亮了，鬼差不準備出現了？」捅了捅老道，我眯着眼睛隨意問了一句。
「這位道友，你這個問題很業餘啊！」
老道似乎是因為開直播的緣故，說話底氣十足，聲若洪鐘：「鬼差拘魂，向來不已晝夜為界限。陰陽之分，也不是簡單的……我艹……」
話剛說到一半，老道的聲音一下子變了，焦急的捅了捅我：「小三爺，快，出事了。」
「什麼？」
迷迷糊糊間，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朝着車窗外面看去。發現剛剛還在隨便溜達的老趙，此刻脖子上憑空出現了一條黑色的鞭子，正在拖着他往遠處而去。
打鬼鞭！
我立馬認了出來，這玩意是鬼差特有的打鬼鞭。跟老道對視了一眼，我知道引蛇出洞計劃成功，鬼差果然是被老趙遊魂給吸引過來了。
當下我催動五雷正氣，開了陰陽眼推門下去，朝着老趙那邊一路小跑。果然，一個鬼差的影子顯露了出來，正在用打鬼鞭拘著老趙準備離開。
我眼明手快，跨步過去徑直拽住打鬼鞭。
沒想到一不留神力氣用的大了點，直接把鞭子給拽了過來。而剛剛還威風凜凜手握鞭子的鬼差，瞬間像個獃頭鵝似的愣住了。
四目相對，我發現鬼差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懼怕之意。還沒等我開口說什麼，他竟然飛快的後退幾步，轉身撒丫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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