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抱大腿
我總算是發現了。
老道這傢伙有兩個比較明顯的特質，第一是愛錢，極度愛錢。另外一點就是招人恨，也是格外招人恨的那種。
就像此刻院中的這些鬼差，如果沒有我在，我估計大傢伙第一時間就會相約打死老道——畢竟這老傢伙做事實在是太陰險了。
我就奇怪了，老道這貨自詡龍虎山天師道傳人，怎麼會這麼貪財？
要知道修行之人本身行的便是竊天之事，一生五弊三缺必遭其一。尤其是在錢財這種事情上，多少夠用就好，貪多了反而會讓人牽扯進太過因果業力之中。
因此很多江湖騙子利用所謂的道術來騙財，明眼人一看就是假的。真正有本事的，根本不會為了這麼點錢來擅入因果。
而那些沒本事的，恰恰也就只是為了錢而已。
不過我也沒有去叫停老道的舉動，而是琢磨著該如何利用好這個誘餌——經過老道的一番騷操作，最後被選擇出來的誘餌，大大超乎我的預料。
居然是朱大智。
「你不怕？」我努力回想着這傢伙的背景，在我看來，這種身家一條街的包租公，竟然會為了區區一千塊錢就去冒險。
怎麼想都覺得不合理。
朱大智沒吭聲，只是通過點頭來確認，他的確可以去當這個誘餌。我也沒深究什麼，讓他跟着我來到紙匠鋪子後院的小平房裏。
此處是小阿楓製作替身紙人的工作空間，關上門，我示意朱大智閉上眼睛，放空身心。
待察覺到他呼吸沉穩之後，我心思微動，驅動着夢魘紙鶴悄然發動。很快，朱大智臉上便露出一種沉睡入夢的陶醉之意。
我知道這是夢魘紙鶴的獨家本事，類似於催眠，但遠遠要比催眠來的更純粹。簡單來說，就是夢魘會在對方靈魂中留下一點痕迹，但被夢魘入侵的本人卻不會知道。
這一點，還是上次夢魘在回魂往生過程中，無意間託夢給周憶雪時我才知道。原來，夢魘之強大，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
只要對方心中這點種子存在，夢魘便像是有了一個分身，隨時隨地能夠覺察到分身的狀態。而我，則可以藉助夢魘的種子，施加自己的精神力。
其實那一次夢魘之所以能託夢給周憶雪，恐怕也是我在陷入昏迷之後，潛意識裏想到了周憶雪導致。而這一次，我便要藉助夢魘的力量，在鬼差朱大智心中無意間種下一顆種子。
因為我想試試，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如果那頭殭屍真的產生了靈智，並且有極強的精神力，那麼極有可能，那頭殭屍是通過吞噬鬼差的靈魂，來達到增強自身靈智的目的。
至於為什麼不傷害普通活人，而是專門挑選殭屍來下手，我才肯定是有某種特殊的原因，只是目前我不知道而已。
很快，當我悄無聲息的撤回夢魘紙鶴之後，朱大智也清醒了過來。他倒是很聰明，也沒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默默地朝着我點點頭，一副我怎麼說他怎麼做的態度。
我倒是有點好奇了，主動問朱大智怎麼想的。
朱大智嘟囔了半天才略顯害羞道:「其實我就是覺得，黃道長說的很對。」
「老道說的什麼？」
「抱大腿么。」
「什麼？」
「小三爺，我覺得你就是大腿。」朱大智很認真的看着我，然後，像試探似的跟我說道:「小三爺，昨天老胡，也是被那頭殭屍弄死了吧？」
「嗯？」
「小三爺，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着如果我真的被殭屍弄死了，也沒關係，只要我這具身體還可以繼續活着，就好了。」
「為什麼這麼說？」
「哎。」
朱大智嘆了口氣，開始絮絮叨叨開始說了起來。原來他當這個鬼差已經十多年了，算是除了那個死掉個老周之外，最資深的一位。
跟其他鬼差不一樣，朱大智其實更享受這具身體，而非鬼差這個身份。
當年他第一次離世，便是因為老無所依凄慘離世，因此有了重新活一次的機會，朱大智便利用自己包租公這個身份，逐步建立起一個滄州最大的民間養老機構。
至今為止，他已經運營這個機構近十年時間了。除了偶爾做做鬼差任務之外，他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養老機構上。
朱大智認真無比的看着我:「所以小三爺，就算這一次我死了，沒關係，讓這具身體繼續活着，把這件事情繼續做下去就好了。」
「放心吧。」
我點點頭，笑道:「你如果死了，我就讓老道攪黃那家養老機構。」
「啊！」
「所以，朱大智你不能死，不就是一頭殭屍么，咱們搞死他不就對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暗道這傢伙看起來一副無良奸商的模樣，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大善人。
而我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見不得善良的人受欺負，就算是被殭屍欺負都不行。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晚上九點。
我讓其他鬼差繼續在小阿楓院裏等著，自己帶着朱大智走了出去。根據前幾次經驗，我感覺到那頭殭屍比較喜歡在這個時間段出沒。
並且對方好像也學聰明了，並不會選擇直接對抗，而是喜歡玩陰的，從背後偷襲這種。所以我故意挑了一段偏僻的路，把朱大智放了出去。
這傢伙一臉緊張，腿肚子都在打哆嗦。我盡量隱藏着自己的氣息，遠遠的綴在後面。同時，我不斷的在經過的路上順手扔下陣角小旗。
朱大智的行動路線，是我特意選定的，基本就在圍繞着文廟附近轉圈圈。但奇怪的是，一直到十點多，還沒有任何反應。
朱大智給我發信息：是不是不來了？或者是被殭屍識破了？
我想了想，回信息勸他別心急，這才一個小時。說不定那頭殭屍還沒感應到這邊的鬼差氣息，這種事急不得。
於是我兩就這麼一前一後，緩緩的在文廟附近晃悠着。其實我也心裏面有點着急，不知道今晚那頭殭屍為什麼還沒出現。
甚至我懷疑會不會殭屍去襲擊了紙漿鋪子，結果老道回信息說沒事。
無奈之下，我只好是繼續鼓勵著朱大智，讓他繼續兜圈子。看得出來，這個一身肥肉的傢伙已經走累了，但他還在繼續堅持着。
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多，我見朱大智威信步數排行已經到了一萬三千多步，便下意識的點了個贊。就在此時，一道極為陰森的氣息驟然出現，朝着我前方疾馳而去。
那頭殭屍出現了。
我連忙按照提前約定，給朱大智閃了一個電話，提醒他小心。而我自己也壓住步子，飛快的朝着朱大智所在方位靠攏過去。
果然在數百米之後，我發現了朱大智的身影，他還在繼續堅持往前走着，而在他身後差不多十米遠的位置，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只是一眼，我就認了出來。
這就是昨晚跟我過招的那個傢伙，太好認了，就像是把自己裝進套子裏一樣，渾身上下都是漆黑一片，散發着邪惡的氣息。
我緩緩的靠近，同時手上暗中掐著五雷印，準備萬一遭遇殭屍發難，就先用五雷印轟他一傢伙。不過奇怪的是，今天這個黑影一直默默的跟着，似乎也沒有動手的樣子。
而且我通過夢魘紙鶴感知，發現留在朱大智體內的那個夢魘種子，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說明，殭屍也沒有通過精神力來進行攻擊。
似乎，有點奇怪，就像是它等着什麼。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一道極為刺耳的鈴鐺聲從西邊小巷子裏穿傳出。與此同時腳步聲響起，一道戲謔聲伴隨着腳步聲響起:「喲，滄州還有殭屍呢，好玩。」
我當即就是一愣，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很快一頂鴨舌帽身影從黑暗中走出，我立馬認出來，竟然是之前我在天海閣見過的那位乾門姑娘，司璃。
她來幹什麼？竟然還說殭屍好玩？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麼生猛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