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六 竹子精

四百三十六 竹子精

一夜好眠,第二日的清晨,任無憂是在一陣細雨聲中醒過來的,昆嵛山的床是軟的,溫暖而又舒適,簡直還想要再睡,然而,眼睛在房間裏面轉了一圈,並沒有唐醉影的身影,外面還是灰濛濛的,雖然下着雨,但是,也能確認,時間還早,這麼早的時間,唐醉影是走去了哪裏,腦子裏帶着疑惑,任無憂便也起來了。

推門出來,外面下着濛濛細雨,腳下的地面,浮了一層的水,任無憂也不在意,便走入到了雨中,仙府之內,異常安靜,只聽得見雨落的聲音,並無人聲,走入雨中,私下裏看過去,不見唐醉影的身影,倒是見到樹下,花前,一雙雙烏溜溜的眼睛看過來,帶着戒備和好奇。

任無憂的好奇心也被引了出來,屈膝半蹲,雙目去搜尋那樹葉下面的小東西,還伸手去觸碰,口中說着:「我不是壞人,你不用怕我,你們怎麼都躲在這裏面,不出來呢……啊!」

話還沒說完,一道水柱便噴到了任無憂的面上,任無憂將雙目一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樹葉下面的那個小東西已經不知所蹤,任無憂抬手抹了一下臉,唉聲嘆氣:「我是洪水猛獸嗎,怎麼怕成這個樣子,話說唐醉影到底是去了哪裏,轉了一圈也不見人,花枕月也不見影子,以往這個時候,該練功了才對。」

嘀嘀咕咕的又轉了一圈,仍舊是沒有見到人應,倒是繞到了後面,後面的門敞開着,通向深山當中,遠處的樹木青翠,在細雨當中,猶如被披上了一層薄紗,顯得朦朦朧朧的,任無憂想也沒想的,便抬步進了山。

山林當中清幽,因為雨水落下,也不見有什麼山間小動物跑跳來去,忽然之間,遠處似乎有琴音傳來,那聲音綿長悠遠,像是在思念着什麼人一般。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再次彈琴?」心中帶着疑惑,任無憂的腳步已經順着那聲音走了過去,待穿過一片樹林,來至一塊平坦的所在,任無憂見到了那撫琴之人,只見那人穿了一件青色的長衫,盤膝坐在一塊大石頭之上,膝上放着一架古琴,正自忘我的彈奏。

細雨當中,任無憂停住腳步,雙目看過去,這時,一曲終了,那人也轉頭看過來,目光落在任無憂的身上,雙目眨了一下,長長的睫羽滴落下凝聚的露珠,開口言道:「閣下是昨日到了昆嵛山的客人吧,你好,我是絳紅。」

絳紅的聲音溫和,像一隻羽毛拂過心頭一般,任無憂聽着耳朵尖都不自覺的紅了起來,略一躬身,說:「你好,我叫做任無憂。」

絳紅單手支著下巴,微笑着看着任無憂,一身青色的衣衫,雨水落在上面,卻不會浸透,而是順着衣衫滑落下來,而他的面上乾淨白皙,生了一張柔美的面容,不像男子,倒是像個嬌弱的女子一般,說話之時,也是溫溫柔柔的嗓音:「昆嵛山地處東海,雨水甚多,然而,我便喜歡這樣的天氣,在雨中撫琴,觀潮起潮落,你能被我的琴音吸引,那說明我們有緣,可交個朋友。」

生在昆嵛山上,且又在仙府的後山,這人當是東華帝君坐下之人,只不知是什麼身份,任無憂的腦中在思考着,口中應了他一聲:「好是好,可是,我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絳紅眨了眨眼睛,如同塗朱一般的唇輕啟:「朋友之間,只講究一個緣字,你已知曉我的名字,我也知曉你的名字,那麼其他的,重要麼?」

疑問拋過來,任無憂擰眉想了片刻,忽而笑了起來,搖頭說:「不重要,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

那絳紅也笑了起來,眉眼彎起,唇紅齒白,一身青色的衣衫,隨清風飄揚,端是仙姿綽約,非同凡響,任無憂看的一時呆了,口中吶吶而言:「你長得可真好看,不像是人間,倒像是在天上。」

細雨落在兩人周身,隔着一層白紗一樣,絳紅的笑容當中,更有着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手臂向前,手掌翻轉,放到了任無憂的面前,那雙手,白皙而又修長,如同剝好的玉蔥,削好的竹筍一般,任無憂被吸引了,手不自覺的伸出去,眼看着便要搭在絳紅的手心,忽而,一隻手搭在任無憂的肩膀,手指曲攏,手腕用力,任無憂還未及反應,人已經被人拉到了後面,花枕月站在了他的面前。

絳紅見狀,目中露出驚疑神色,腳步後退,便要逃跑。

花枕月沉聲一喝:「不要以為在昆嵛山,我就不敢殺生,站在那裏!」

後退的絳紅硬生生停住腳步,清冷的面上換了一副討好的神情,諂笑着說:「女魃贖罪,就是清晨無聊,與你的朋友開個玩笑罷了,沒有惡意的,沒有惡意的。」

此時,任無憂也清醒過來,晃了一下腦袋,對於方才之時,尚有暈眩,開口問道:「花枕月,怎麼回事,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他叫做絳紅,你不要誤會了。」

跟在花枕月身後而來的唐醉影,捏著玉骨扇敲了一下任無憂的肩膀,說:「無憂,你再好生看看這位絳紅,可有發現什麼不同的東西。」

任無憂抬起雙手揉了一下眼睛,順便抹去落下的雨水,定睛看過去,但見眼前的絳紅已經換了模樣,恍惚之中,一根青竹立在眼前,竹葉尖尖,雨水順着竹葉,滴落到地面之上,原來……任無憂大驚:「竟是一根竹子,我還以為是仙府之內的仙者呢?」

絳紅滿臉堆笑,說:「我雖然不是生在仙府,但是,也受了仙府的聖氣,這才得意修鍊成人,只盼有哪一日得了仙緣,能請帝君指點,也不枉我一世修行。」

花枕月沉靜目光落在絳紅的身上,說:「不思修鍊,而行魅惑之法,蠱惑過往行人,你之行為,已觸犯大忌,只憑此,便可將你打回原形,重新修行。」

絳紅嚇得面如死灰,「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青色長衫,跌入到泥土當中,整個人都在顫抖,出聲懇求:「女魃饒命,女魃饒命,我真的只是開個玩笑,並無惡意,你的同伴,也未曾收到損傷,請女魃名拆秋毫,繞我一命,日後,再也不敢了。」

方才認識不足一刻鐘,也只是交換了姓名而已,未及深入了解,事情便急轉直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而去,任無憂面色糾結,邁步往前,側過頭看向花枕月,說:「他也沒有做什麼壞事,何況,這是在昆嵛山,東華帝君的所在,量也生不出什麼壞東西來的,就……饒他一次吧。」

花枕月眉峰一挑,說:「你是在替他求情么?」

任無憂抓了一下頭髮,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咳……」唐醉影抬手掩唇,輕咳了一聲,說:「花枕月,無論是人與妖,皆有犯錯之時。」

唐醉影的話只說了一半,並未往下接着說,而是將目光放在了花枕月的身上,等着她做最後的決斷,花枕月擰眉沉吟半晌,再觀跪在地上的絳紅,那絳紅雙肩抖動,青色長衫也染上了泥垢,看上去狼狽不堪,甚是可憐。

最終,花枕月微微的嘆了口氣,說:「上蒼有好生之德,念你修行不易,又是初犯,此次,我便不責罰與你,但是,帝君若是知曉,該如何做,那便不是我能決定的了,去吧,好生修鍊,莫在行此事。」

得一線生機,絳紅感激不盡,連忙磕頭,而後,化作一縷青煙,飄入到林中,消失不見,便是連同落大石頭上的那一架古琴,也化作了一片翠竹,被風雨打落。

任無憂愁眉苦臉的抓了一下頭髮,說:「我還未能交個朋友之類的,沒有想到,這也是個妖,還想要魅惑我,一個男人,他想什麼呢?」

唐醉影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那說明我們無憂公子的吸引力大,便是連男子,見了也是歡喜,想要靠近的。」

任無憂一張臉快要凝結成一團了,眉頭也緊緊的皺起,說:「唐醉影,你能好好說話嗎,再胡亂說話,小心我打你哦,一大清早,你們兩個都不見人影,是跑去了哪裏了,害我好找,不然也不會走到這裏來,不過,那竹子精好是奇怪,沒事來招惹我是做什麼?」

唐醉影略一聳肩,說:「我見你睡的香甜,便沒有去打擾你,出來之時,剛好遇上花枕月,便一塊走走,轉了一圈,方想要回去的時候,便看到你一個人往後山來了,的虧我二人來得及時,不然,你便要被妖怪給擄去了。」

修行歷練,都已經有了一年有餘,還是會被妖怪給迷惑,任無憂便覺得有點丟人,面上神色也不大好,唉聲嘆氣的。

花枕月看了一眼,說:「也不用放在心上,妖之術法,千千萬,被其迷惑,也是常有的事情,日後小心謹慎一些,以你現在的修行,只需要靜下心來,當是可以發覺妖氣的存在的,用心去體會,而不是用眼睛去看,可明白了?」

任無憂覺得他有點明白了花枕月的話,但是,又沒有全不明白,皺巴巴的一張臉,不能完全的舒展開來,花枕月微微笑了笑,說:「不着急,慢慢來,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三個人再沒多話,沿着來時的路,回去仙府之內,而當他們走後,一股黑色的氣自地下竄出,身穿黑色衣服的神秘人,在看過三人的身影之後,快速的向著深山而去,眨眼之間,便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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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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