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請求

比如七月十五那一晚，我出手幫小芸驅除邪祟。

按理說我當時也沒有遇到那個姓周的姑娘，隨便出手應當會招致反噬，可一直到今天為止，在我身上似乎也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再往後我在小芸外公家所做種種，已經不能用顯露本事來形容。可奇怪的是，偏偏在做了這些之後，我竟然毫髮無損。

這太讓我意外了。

我甚至一度想過，會不會小芸就是那個姓周的姑娘。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老周家只是她的娘家，小芸根本就不姓周。

而且我也仔細詢問了她外公周濟，想看看老周家是不是有跟我年紀相仿的姑娘。偏偏，周濟跟我說小芸他們這一輩根本就沒有。

「到底怎麼回事？」一支煙抽完，我靜靜的端詳着手中的煙頭，陷入沉思。

奶奶之所以反覆告誡，讓我在遇到周姓姑娘之前不得隨便出手，便是不希望我隨便觸碰因果，讓自己陷入到一些麻煩當中。

這個世界很公平，有因必有果，一旦我因為毫無因果的事情出手，那麼自身便會被因果糾纏。重病算是輕的了，嚴重點甚至可能喪命。

這兩天時間裏，我一直在幫着老周家出手，卻並遭到因果業力的反噬。以我自己的認識，應該能說明兩種可能性。

其一，老周家和老吳家確實有因果牽扯。但問題是這一切至少在幾十年前發生，到了我這一代，難道還能沿襲下來？

其二，老周家的某個人身上，跟我有牽扯不斷的因果業力。只是因為目前緣分未到，我們之間彼此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仔細想了想，我覺得這兩種可能性都有。不過今天時間太晚，等明天抽個時間，一定要重新去老周家好好探查一番。

這一夜無睡得格外香甜，許是因為枕頭下面壓着琅琊劍的緣故，夢中的一切都格外的溫和，那種從小便糾纏我的黑暗系夢境，居然沒有再出現。

「果然是寶貝啊！」

翌日一大早，神清氣爽的起床之後，我摩挲著這把桃木劍暗自感慨。

打小時候起，我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中的一切都無限接近於某種恐怖影片風格。小時候我經常一個人被半夜嚇醒之後，再也不敢入睡。

後來在學會了清心符之後，我甚至會刻意在睡前往枕頭底下壓一道，勉強刻意壓制住那種怪夢。現在有了這把琅琊劍，看來以後我的睡眠質量會穩步提升。

洗了把臉剛要出去吃點早飯，一開院門，周乘風那張臉忽然出現，嚇了我一跳。

「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看了看時間，才不到七點，這傢伙顯然應該是等了好一會了。周乘風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反正我也睡不着，六點多就來了。」

「有事？」

「有點。」

「走，邊吃邊說。」

我邁步朝着附近一家早點店走去，周乘風亦步亦趨的跟着。不過他畢竟失魂這麼多年，剛剛恢復過來，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很奇怪，像只大鴨子似的。

而且因為在家裏呆了這麼多年，這傢伙雖然已經四十歲了，可皮膚白皙，身材也挺好，瞧著也就是不到三十歲的模樣。

點了兩份早餐，我狼吞虎咽的吃起來，瞥了幾眼周乘風，發現這傢伙扭扭捏捏的。我忽然意識到，他肯定是有事。

看在他是小芸舅舅的份上，我直截了當道：「有事就說，待會我還得去上學呢。」

「那個小先生，你會不會卜卦？」

「什麼意思？」

我故意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想先知道他要幹什麼。

或許是失魂這麼多年的緣故，我感覺到他的智商應該還停留在當初十幾歲的時候。問這話的時候，他急急吼吼的，根本就不像個四十歲的人。

「那個……我……就是……」

周乘風忽然像個小娘們似的，臉上出現了害羞的表情。我詫異的盯着這麼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扭著的搓着手，臉頰居然還泛著紅。

就在我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周乘風終於是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要找個人，女人。」

「女人？」

我一聽是這種事，立馬擺手：「老周，好歹我還是個中學生，你當着我的面說要找女人這種話，合適么？」

「不是，你誤會了。」

周乘風連忙擺手，局促無比的解釋起來。

原來他要找的是很多年前，一個跟他處過對象的女孩。

從十二歲開始，周乘風因為那個神秘三爺的手段被抽離一縷分魂，但真正陷入到失魂狀態，還是在六七年以後，是一個漫長而漸進的過程。

在周乘風十八歲的時候，曾經交往過一個女朋友，比他小那麼兩歲。兩人當初如膠似漆，只是後來因為他日漸痴傻，人家便跟他慢慢斷了聯繫。

本來周乘風如果一輩子痴傻下去，也不會惦記這回事。

可是自從昨晚被我招魂喚醒，一晚上的時間，他竟然不眠不休，滿腦子都是當初那個女孩的身影。偏偏這件事情又不好跟家裏說，他便跑過來找我幫忙了。

我悠悠嘆了口氣：「老周，不是我不幫你，你這事……」

「小先生，我……我跟你說個實話吧。」

周乘風忽然咬了咬牙，湊在我耳邊，用只有我兩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幾個字。剎那間，我幾乎是要石化了，再看向他時幾乎都要爆粗口了。

牲口啊！

居然十幾歲的時候就把人家女孩給……咳咳，怪不得這傢伙現在念念不忘呢。清咳一聲，我知道再不答應這傢伙，恐怕今天都脫不了身了。

三下五除二解決掉早飯，我帶着他返回宅院中。

「老周，來，坐下來，靜心凝神。」

我示意讓他坐下，然後自己也找來一把凳子靜坐，準備以梅花易數之法來幫他占卜。

實際上，爺爺留下的那本《十六字風水秘術》中亦有其他占卜之法，但這麼些年來我鑽研梅花易數居多，用的很順手，故而習慣用此法佔卜。

而梅花易數占卜之術，流傳下來的辦法極多，光是我知道的就不下十種。但對我來說，最慣常用的還是以時分起卦之法。

說白了，便是以農曆之年月日總和除以八，以餘數為卦數求上卦;以年月日時總和除以八，以餘數為卦數求下卦，再以年月日時總和除以六，以餘數為動爻。

當即我便以時分起卦，默念周乘風所求之事，很快卦象便顯示出來。

「得卦火地晉，體卦坤土，用卦離火……四爻動，離火生坤土……四爻動離火變艮土……」默默的看着卦象，我不斷仔細分析著。

梅花易數之法看似簡單，可實則需要極為深厚的卦術功底。好在我這些年在家的時候，每天閑着沒事就起卦玩，倒是將這一手占卜之法練的很熟稔。

在默默的看着卦象兩分鐘之後，我忽然抬頭看向周乘風：「你們當初分開時，她有了？」

「什麼？」

周乘風瞬間愣住了。

片刻之後，他兩眼放光，像個餓死鬼剛見到食物時的那種渴求感，狠狠拽着我，嘴唇都哆嗦著低吼道：「小先生，你，你什麼意思？」

「先跟我走，快點！」

就在此時，我忽然心中一動，一種莫名的感覺浮上心頭。

也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這種感覺讓我一顆心狂跳起來。很突兀的，我忽然有種很清晰的感覺，那就是這卦象其實跟我也有莫大的關係。

但此時我根本沒工夫跟周乘風解釋，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到九點了。

按照卦象顯示，在今天九點半左右，只要我們一直往東南方位走，便能碰到這個當初跟周乘風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孩——或者說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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