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藝

藍湛站在家門口，忐忑地推開了門，爺爺正怒目圓睜地注視着他，他準備了很久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忽然身後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爺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在家好好反省，哪也不許去。」

「為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藍家臉都讓你丟盡了，以後絕不允許你再和魏嬰見面。」

「爺爺！」

藍湛猛地睜開眼睛，素白的天花板把他拉回了現實。他偏頭看向窗邊，淡藍色的窗帘把窗口遮了個嚴嚴實實，大約是已經臨近正午，陽光格外熱烈，穿透了窗帘的纖維，映進了病房裏。

每天魏嬰起床都會把窗帘拉開，坐在他病床邊守着他，今天怎麼還沒起床？

藍湛轉頭去看魏嬰的病床，被子胡亂地堆在那，人卻不在。

原本就被剛剛的噩夢攪得有些心慌，醒來又沒看到人，只覺得心裏亂得如同颱風過境，怎麼也無法安寧。

他強撐著坐起來，挪到床邊想要伸手去夠輪椅，試了幾次都沒夠到。他又試着向外緩緩挪動，打算再夠一次。

「藍湛！」魏嬰一開門就看到藍湛這個危險的姿勢，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幾步就衝過來把他扶了回去。

藍湛一把抓住魏嬰的手腕，緊張地問：「你去哪了？」

「我回去給你煮粥了。」

藍湛眼神一下子柔軟下來，緩緩移向被魏嬰放在柜子上的口袋。

「怎麼樣，很想吃吧！雖然廚藝不如你，不過煮個粥還是可以，我嘗過了還不錯。」

魏嬰從口袋裏取出一個藍色的保溫桶，迫不及待地打開蓋子盛了一碗，連同期待的笑意一起捧到藍湛面前：「嘗嘗吧！」

藍湛拿出魏嬰指縫中夾着的勺子，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一樣，輕緩而鄭重地舀了一口，簡單地吹了吹就急着去試探溫度，一點一點送到口中。

細碎的青菜融在軟滑的米粒中，微鹹的菜香混合著淡淡的米香，只一口就能嘗出其中的心意，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蔬菜粥。

「怎麼樣，好吃嗎？」

藍湛的視線緊緊抓着魏嬰的雙眼，誠懇地評價說：「嗯，非常好吃，我特別喜歡。」

魏嬰笑得像個得了獎狀的孩子：「惜字如金的藍大隊長，這評價很高啊！其實我上學的時候也總自己做飯，不過我不挑剔，隨便做點什麼都能吃，這個粥絕對是我的巔峰之作。之前總是你照顧我，我也可以照顧你的。」

「魏嬰！」

「怎麼了？」

藍湛微微搖了搖頭：「就想喊你的名字。」

「你剛剛怎麼啦，不會是沒看到我緊張了吧？我又不會丟下你自己走了。」

藍湛既不承認也沒否認，魏嬰就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騰出一隻手按在藍湛的手上安慰說：「你就放心吧，現在那些事都過去了，八匹馬都拉不走我的。你先把粥吃了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既然打算明年跟爺爺說，他就等於還有一年的時間來想辦法讓家人同意，現在就開始擔心的確太早了。藍湛決定不去在意剛剛的夢，用勺子把魏嬰手裏的碗往嘴身前拉近了一點，認真品味起魏嬰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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