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原本就有些羞澀的蓉蓉，變得更加的沉默。一連串的打擊，使得她一夜之間成熟起來。為了有朝一日可以親手殺死，那個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開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苦練武功。眾人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只要是她提出對練的要求，即使是在日間的趕路時間，所有人也會停下來陪她對練。

原本不過十餘日的路程，足足花去了二十日才趕到應州。侯府門口的家丁看到二少爺回來了，趕緊上前迎接。更有兩個家丁兵分兩路，一個跑進宅院向老侯爺稟報，一個去行營向大少爺稟報。

早在年初，二少爺在懷安道力挫草原大軍的戰報和嘉獎令，朝廷就已經送到了武威侯府。當時闔府上下一片震驚，想不到還不滿十八歲的二少爺，居然有如此之大的能耐。尤其是老侯爺的幕僚們，雖說二少爺後來的一系列手段（指的是處理災荒事宜），成功的化解了當時的危機，使得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但是他孤傲的性格還是令很多人不喜。這一次從官報中得知二少爺居然以兩萬步騎對抗游牧部落（官報中不會承認對方獨立、稱汗）五萬騎兵，並能殲敵萬餘。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中堂之上，宋真端坐於主位之上。宋雲睿攜眾人上前拜見后，坐在下首。夏雨生和林志平由於身份的原因，只能立於他的身後。倒是蓉蓉和魏瑤坐在了宋雲睿的下首。

父子二人剛剛閑聊了幾句，宋雲逸便大步走了進來，先給父親請安后，來到二弟的身旁，用力的給了他一個虎抱。「行啊，老二。想不到你居然比我這個，整日跟在父親身邊學習打仗的人，還會打仗！不愧是咱爸的兒子！」

宋雲睿叫來下人，去安排手下人的住宿。等到蓉蓉、夏雨生等人都離開后，這才對着宋真說道:「父親，雲睿這次匆忙趕回，是因為有了意中之人，還望父親大人成全。」

宋真聞言撫須一笑：「這是好事啊。是不是剛才坐在你旁邊的兩個女娃？看得出來，都是練過功夫之人。」

宋雲睿臉色微紅。「還有一個……」然後把經過說個了父兄兩個人聽。他們兄弟二人自幼喪母，父親又一直沒有再娶，這種事也只能和父親商量。

宋雲逸瞪着雙眼聽雲睿說完后，說道：「行啊，老二！大哥我才一個老婆，你居然一下子有了三個！」

「睿兒，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準備讓誰做正房，誰做側室？還有那個女娃子，現在可還是朝廷欽犯。你不可能明媒正娶她的。至於下聘那等小事，倒是簡單得很。你只要把主次定下，為父自然就會安排手下去替你辦理妥當。」

「孩兒……孩兒也不知該如何讓處置。這一路之上都在考慮這件事，只是越想就越是難以取捨……」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啦。大不了同時下聘，告訴他們兩家，你將同時迎娶二人，過門后不分先後。想必這點面子，武威侯府還應該是有的。不過那個女娃可是見不得光的，你就直接把她收為私房也就是了。這件事讓你大嫂去和她說，有些話還是女人間好說一些。」

「老二放心吧。我晚上就和你大嫂說這件事。」

「睿兒，正好你大哥也在，咱們就先說點正事。先比你還不知道朝廷已經對你加封的事吧？」

「孩兒正在四處遊歷，還不知道。」

「你這次功勞可不小，天子對你的賞賜也很重啊！為父作為世襲的一等武威侯，食邑不過一千五百戶。你不過是伯爵封地卻達到整縣，食邑更是與我持平。天子的這一做法不合祖制，還不能充分說明問題嗎？還有就是你的那個好友柳雲飛。不知為何，他的嘉獎令也一併送到了這裏。領正五品下的寧遠將軍銜，還有一句話很是值得人回味：遊歷歸來后，統兵一千，協助忠睿伯管理玉門縣。」

宋雲睿微皺眉頭：「父親說的是啊。領寧遠將軍銜，卻只能統軍一千，還只是管理一縣的治安。如果說怕他年輕，也說不過去，完全可以不必給如此高的官銜嘛！還有就是我的這個爵位，居然可以直接管轄自己的屬地。這更加不符合祖制！孩兒實在是想不通當今天子為何要做出如此決定。」

「據京師傳來的消息，你並不是獨一份，還有兩個人受到了和你相同的待遇。不過他們和你當初一樣，不過是個子爵。也是開國元勛的後代，也同樣不是家中的嫡長子。實在是搞不懂當今天子的做法。」

「父親。您覺得會不會是想要分你們這些手握重兵的外地重臣的實力呢？」

「現在這些邊地，一個地方賽這一個地方亂。除非是不想要這個國家了，否則沒有道理這麼做啊？」

「我有個想法，但是不知道對不對。嫡長子才有資格世襲爵位，但是並不意味着，嫡長子就是同輩中最有能力的一個。當今天子就是要通過分封新的領地給庶子，而且是那些有可能撼動嫡長子地位的庶子。原本沒有機會的庶子一旦有了屬於自己的領地，就有可能產生更大的野心。」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大哥，接着說道：「放心你吧大哥。我沒有那種想法。我倒是覺得，當今天子的這一做法，與其說是分權，倒不說是勵精圖治更貼切些。」

「你的意思是說，當今天在想辦法重新整頓邊地，準備做中興之帝？」

「很有這個可能。當今天子不過才四十齣頭，正是勵精圖治，準備大展手腳之時。只不過幾百年來所產生的痼疾，使得他不能一展身手。所以才會有這種變通的方式，一點點的蠶食掉，他認為已經沒有必要繼續保留下去的一部分勢力。我們甘南道雖然不是重要之地，但是除去北方四道以外，我們道就是面積最大，百姓也比較多的地方。而我又恰巧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所以……」

「中興……中興……唉！」宋真搖著頭深嘆一口氣，說道：「哪有那麼容易呢？通過去年的事情，我算是看透了。那隻不過是天子的一廂情願罷了。如今朝中人員關係錯綜複雜、黨派林立，這些不先理順，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孩兒倒是覺得也不盡然。朝廷之中雖說黨派林立，卻仍不乏有識之士。如果能給天子十年以上的時間，未必不能一掃當今的頹廢之勢」

「你們要記住，我等都是武勛家族之後。能避免朝廷內的政治漩渦，就盡量遠避。我們手中所握的重兵，才是最為帝王顧忌。一旦我們有所行動，最先被帝王打擊的一定是我們。所以，一定要看清形勢，不要站在帝王的對立面。即使是帝王犯了錯誤，也不能做出違背他意願之事。帝王需要的軍事力量永遠只有一條，那就是忠誠。那種即使要你去送死，也要毫不猶豫的衝上去的忠誠！」

「孩兒明白了。」

「你是武威侯的後代，就意味着不管你有多麼優秀的政治頭腦與抱負，都沒有機會去施展。這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