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進入山南州，大軍就地展開。以五千人為一路，分出五路人馬直撲山南各縣。臨行前，宋雲睿交給他們的任務很簡單：能吃掉對方就盡量吃掉，不能吃掉，就把他們往南趕。總之不能讓談們繼續留在山南地界內。剩餘兩萬大軍則以每日六十里的速度前往林州。

根據之前的情報，進入山南的叛軍有六到八千人，除去流竄到慶州的一千人以外，最多不過還有七千人左右。即便是最近能夠再招收一部分人，也不過是一萬餘人，而且還分散在各縣之內。面對兩萬精銳部隊地毯式的進攻，潰散那是遲早之事。所以，雲睿根本沒有把精力放在山南和林州兩地。在他看來，真正的戰鬥應該發生在南部。南部半島地區的南屏、夷嶺、曲州三地的山越夷民，自古以來就沒有真正的歸順過帝國。依仗着熱帶雨林地區，以及到處都是瘴氣的山區，幾百年如一日的與官軍抗衡。

出乎宋雲睿預料的是，第三日就接到快馬送來的報告：前往安仁縣的那路人馬遭到敵人頑強阻擊，大戰一日未能擊潰對方，更未能前進一步。幾乎是同時，前往永豐縣的那一路人馬也送來快報：激戰一日，未分勝負。

兩地距離大軍目前的位置，都不過一百餘里。宋雲睿稍作思考後，讓宋雲逸領兵一萬前去支援，位於大軍西部靠近慶州的永豐縣那一路。務必做到一舉殲滅，如果實在不能全殲，也不能讓他們逃入慶州地界。自己的中軍則全軍趕往安仁縣方向，同時派出快馬去給另外三支部隊，就地紮營，等候下一步命令。如果遇到敵軍，只要咬住對方即可，不要貿然進攻。

大軍已經開拔，宋雲睿還在思考對方可能的戰略部署。對方既然敢於主動分兵對抗，必定會有所依仗。僅僅依靠先期的那幾千人肯定不夠，新招收上來的兵員，根本就沒有戰鬥經驗，肯定不會是這些人。如此看來，近期肯定是往這邊增兵了，而且數量還不少。那麼就又有一個問題出現：到目前為止，對方並沒有攻下任何一座縣城，他們怎麼就敢大肆的往這邊派兵呢？難道他們是打算一舉吃下自己的這支主力大軍嗎？道理上也講不通啊！南部三個州的步卒加起來也有三萬，他們除非瘋了，否則不可能這麼孤注一擲才是。

兩日後，大軍抵達安仁縣大安山外兩軍交戰地點。先期趕來的兩千騎兵，此刻已經截住對方退往山區的道路，對方只有向南一條出路可走。

然而看對方的架勢，卻沒有絲毫要退卻的意思，似乎抱定決心要血戰到底。既然如此，宋雲睿下令大軍迅速加入戰鬥，務必將這股僅剩三千餘人的叛軍盡數剿滅。

大軍之所以兩日間才趕到這裏，就是因為宋雲睿不敢肯定對方的戰略意圖，害怕對方會設下陷阱，才下令保持每日六十里的行軍速度趕往這裏。這樣一來，即使對方真的有什麼企圖，下面步卒保持充足體力的情況下，是戰還是避開都不會有危險產生。

在兩萬的軍的圍攻下，戰鬥很快就進入尾聲。對方的戰鬥意志極其頑強，除了幾十名受傷被俘的人員外，居然再無一名主動放下兵器投降的人。這樣人的口中，是不可能打聽到任何消息的。稍作訊問后，下令全部處死。

這也不能怪他心狠，這種人現在不殺他們，一旦養好傷還是會返回戰場繼續戰鬥的。所以他從來不會在這方面心慈手軟。

五千精銳部隊面對不過七千餘人，剛剛組建不過幾個月的「農民軍」，竟然付出了上千人的傷亡代價，才被予以殲滅。是什麼樣的力量在支持他們作戰？原本要追究下屬作戰不利的宋雲睿，在親眼見到叛軍的作戰方式以後，改變了想法。打掃完戰場后，原地駐紮。等候宋雲逸前去支援的部隊，前來會合。

兩日後宋雲逸帶隊前來會合。和這邊情況類似，對方也是拚死抵抗，戰至最後，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宋雲睿把大軍所遇情況，派快馬送信給應州的宋真。大軍休整一日後啟程。

三日後，所有部隊于山南與林州交界的高陽縣內會合，期間再未遇到叛軍。

又二日，於林州南部廣元縣南豐山一帶遇到一股近萬人的叛軍主力。對方依靠山間密林與大軍展開游擊戰，雙方在廣元縣與清河縣一帶山林中激戰九日，終被大軍將其主力圍殲於大虎岩。叛軍其餘各部逃入曲州境內。

四日後，大軍到達曲州，進行短期休整。從曲州守備那裏得到的最新消息：曲州通往夷嶺、南屏二州的唯一通道，鎮南關已於五日前被叛軍攻取。當時，叛軍趁夜間從鎮南關南北兩側近五十米高的懸崖上，用繩索降入關內，打開城門引大量叛軍攻入。守關將領見情形不妙，果斷棄關。把隊伍拉到鎮南關東邊約五裏外的虎口嶺，憑藉天險阻止叛軍趁機進入曲州境內。目前虎口嶺共計有七千五百餘守軍，憑藉臨時修建的防禦工事，在抵抗叛軍的攻擊。這其中有鎮南關敗退的一千五百兵卒，以及曲州前去支援的六千步卒。這已經是曲州一帶目前能夠調動的最大兵力。

鎮南關失守前，南屏、夷嶺方面傳來的最後消息是兩州面臨叛軍近十萬大軍的圍困，已經把分佈於各縣的步卒集中在州城內拒敵。也就是說兩州各有一萬守軍，正在面臨五倍於己方的叛軍圍困。能否堅持到大軍前往支援還是未知之數。而前往救援的道路上，唯一的通道鎮南關還被叛軍的至少五千步卒所控制。

半島三州多山，尤其是夷嶺、南屏二州更是地廣人稀，十萬叛軍已經超過當地的半數人口。這意味着當地局勢已經完全失控。就算是大軍可以及時趕到，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之間可以把局面控制住。

宋雲睿的眉頭已經擰在了一起。「局勢怎麼發展到這一步，才想起來出兵？」

守備將軍何雄苦苦一笑，說道：「不瞞大人，我也本是山越土著之後，只不過自幼便生活在曲州，條件遠遠好於他們，所以……那些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實際上這一次叛軍所以聲勢如此浩大，發展如此迅猛，其根本原因還是出在去年的那一場旱災！」

「旱災？那可是我親手制定的賑災計劃，自信絕對沒有任何偏頗。難道他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大人的計劃沒有錯，只是這田地大多都掌握在地主富紳的手中。而那些山越土著大多靠租種他們的土地生活。去年的一場大旱，令那些地主富紳們收入大為減少。今年夏收自然要加倍剝削。如果現如今的太守大人，能有去年余大人的一半體恤之心，也不至於鬧到如今的地步。」

「這些天殺的狗才！把下民逼得沒有活路，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真不知道他們腦子裏在想些什麼！」

「那個……」何雄欲言又止。

「說吧。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

「不知……不知大人將如何讓處置？」

宋雲睿與他的目光對視了許久后，深嘆了一口氣：「唉！我等只是行伍之人！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