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二 拆塔

四百四十二 拆塔

故事也聽了,話也講完了,接下來,便是該做正事的時候,那就是將面前的白塔拆除,放出裏面被關着的魅之一族的另外一個魅,也就是那老者口中所謂的兄長。

任無憂單手提劍,站在白塔近前,全身力道灌於手腕之上,滅世劍身,泛著冷寒的光,層層疊疊的寒霜鋪展開來,積蓄的力量已達頂峰,只聽得任無憂大喝一聲:「開!」

長劍指天,力劈而下,一道劍氣,裹挾無盡威能,直衝那高聳入雲的白塔而去,當劍身與白塔相撞之上,只聽得「轟然」一聲,寒光過處,白霜如同雪花一般,片片跌落,在風中搖曳落於地面之上,而伴隨着第一片霜花的跌落,那衝天的白塔,也從中間,裂開一條縫隙,明晃晃的陽光穿過那條縫隙,在地面上投下一套明亮的光線,光線越變越寬,完整的白塔,終究被一分為二,向兩旁倒去,「砰」的一聲,成為廢墟。

事情做完,任無憂手腕翻轉,抖了個劍花,而後將長劍滅世,收入到劍鞘當中,緩步後退,看了那老者一眼,說:「劈開了,你去找找你的兄長吧,我好像並沒有看到裏面有人。」

說罷,任無憂便退到了花枕月的旁邊,與她也說了一句:「裏面確實是沒有人,是空的,這老頭不會在騙我們吧。」

白塔劈開,裏面空空蕩蕩,不止是沒有人影,更是連普通的東西也沒有,中間就是一個空殼子,樓梯之類的東西也沒有,單純的空的。

那老者卻沒有任無憂這麼平靜,眼見白塔被劈開,一個縱身,便撲了上去,口中喊著:「兄長,兄長,你在嗎,可有聽到我說話,兄長,兄長啊!」

聲音凄厲,從滿是希望,到希望落空,長達四千年的等待,到頭來,什麼都沒有,這種打擊,又有誰能承受得了。

唐醉影捏著玉骨扇,輕敲了一下手心,說:「難道,這老人家,當真是騙了我們,白塔之內,卻無他的兄長么?」

任無憂抓了一下頭髮,說:「可是,這老者傷心的模樣,不像是再裝的啊,你們說,會不會是,四千年的孤單一人,讓老者出現幻覺了,其實,他根本沒有什麼兄長,這一切,都是他編出來的,騙自己,這世上並非是只有他一個人。」

兩人猜測著,花枕月卻很平靜的看着那老者,並未回兩個人的話,而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奇怪的事情,白塔傾塌,中間露出來的地面,升騰起白色的光點,這廣電越來越多,越來越亮,約是過了一刻鐘之後,匯聚成為一個人人形,與那老這一般無二,只是更為的衰老而已,且更為的蒼老。

老者見了這老人,興奮的撲了上去,一把將其抱住,老淚縱橫:「兄長,兄長,我們終於是見面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四千年,今天,我終於將兄長從這白塔之中救了出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和兄長分開,兄長,兄長!」

分別了四千年的兄弟見面,這份親情,叫人動容,那白塔之內的老人抬手放在老者的背上,輕輕安撫,過了許久,方才說出一句:「小弟……」

後面的話哽咽著,便再也說不出來,兩個人抱頭痛哭起來。

任無憂看的心裏一陣發酸,眼淚幾乎都要出來,仰著頭努力的忍着,唐醉影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任無憂的肩膀,安撫著:「想哭就哭嘛,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我和花枕月不會說出去的。」

花枕月忽然應了一句:「我可沒保證不說出去哦。」

一句話將氣氛都給毀了去,任無憂瞪了他一眼,說:「你可以選擇不說話。」

花枕月微微笑了笑,然而,這個時候,地面之上,再起變化,整個城池,都劇烈的搖晃起來,同時向一邊傾斜,房屋悉數倒塌,並且滑落過來,眼前情況有變,花枕月驚了一下,說:「不好,海市蜃樓要塌了。」

震動的地面,讓每一個人都站立不穩,那兩個老者更是如此,老人家失聲言道:「這是我們最後能可生存的地方,若是也毀了,我們又要去到哪裏啊?!」

正在這時,任無憂抬手一指遠處,高聲喊了一句:「花枕月,你看那邊是什麼?」

花枕月順着任無憂手指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房屋倒塌滑落的源頭,露出一個龐然大物,深灰色,半圓形的東西,還會動,片刻之後,一雙眼睛露了出來,並且在不斷的抬頭,彷彿要將這海市蜃樓完全的都給掀翻進到海裏面去一般。

任無憂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魚啊?!」

花枕月雙目垂下,腳步上前,單手扣住任無憂的肩膀往後一甩,朗聲言道:「那不是魚,那是鯤,照看好唐醉影,我去看看。」

「花……」任無憂的話還未說完,腳下大地傾斜,身體往後飄去,落在了唐醉影的身邊,單手扣住唐醉影的手腕,將自己與他綁在了一起,百忙之中問了一句:「唐醉影,你聽清楚了嗎,花枕月說那個東西是鯤。」

唐醉影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被任無憂捉住,這才勉強穩住身形,耳中聞言,點頭應了一聲:「我聽到了,可是,為何鯤會在此處出現……啊!」

腳下震動不斷,彷彿天塌地陷,天翻地覆了一般,身體隨着房屋,急速的往後倒退,那兩位老人亦是如此,幾千年的光陰,不止沒有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大,反而因為時光的流逝,讓他們變得更加的衰老,面對着突如其來的災難,已然沒有半分的應對之力。

這邊正自慌亂之時,花枕月已經施展輕功,幾個起落,便來到了那抬頭的大魚近前,房舍已經盡數滑落,地面上的石板翹起,一塊塊的石板之下,露出淺灰色的魚身,海水倒灌,湧入到街道之上,花枕月雙眉緊促,再一個起身,凌空踏虛步,躍至那大魚之上,沉聲一喝:「鯤,冷靜些!」

聲音傳入,被震蕩的聲音擊得粉碎,白色的浪花,滔天而起,那大魚仰頭張口,發出奇怪的悲鳴之聲,似是呼喚,又似是哀傷,聽之叫人心碎。

花枕月的心中莫名一陣難過,身體半蹲,單手伸出,五指併攏,掌心朝下,輕輕的按在大魚的頭頂,丹田運氣,緩聲言道:「莫要驚惶,已無危險,我是女魃,你可還記得我?」

那嗚嗚的悲鳴之聲,傳入海中,綿延千里,引得附近的魚類團團圍繞,聚集在這海市蜃樓的周圍,齊齊發聲,似是在回應這大魚的聲音,眼見越拉越多,而大魚的抬頭之勢卻並未減弱,反而愈演愈烈,整個身體,幾乎要垂直起來,耳畔的風也變得強烈,呼呼的,猶如猛虎嘯山林。

大魚之上,光滑異常,當他開始直立起來只是,花枕月的腳步也無法站穩,身體開始向後滑動,花枕月只能勉力維持身體的穩定,危急時刻,手中捻了一朵蓮花,口中輕念,一道白色的柔光自指尖飛出,縈繞在大魚的背上,片刻之後,飛旋而上,竄入到海中,繞着大魚的身體,團團環繞,柔和的力道,傳送著花枕月的聲音:「鯤,冷靜些,已無危險,我是女魃,赤水之濱,有過一面之緣的,可還記得?」

「嗚嗚……」大魚之聲連續不斷的響起,卻已不似之前那般狂躁,聲音也漸趨平穩,但是,仍舊是在緩緩抬身,似要將整個身體從水面撈出來。

花枕月舒了口氣,說:「安靜些,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嗯……」

一聲疑惑,花枕月發現腳下已經沒有那邊滑不可沾,而是變得粗糙起來,再一看,發現鯤那灰色的背上,竟是生出一根根的羽毛,淡色的羽毛快速生長,頃刻之間,便鋪滿整個背脊,而往兩邊觀看,龐大的身軀,將海市蜃樓抖落下去,形成雙翅,鯤正在完成去鯤形,化鵬身的轉變,他要借這股強烈的風,乘風而上,翱翔於天際之間。

花枕月一時驚喜萬分:「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語聲未幣,腳下這曠古爍今的龐然大物,已然脫離水面,雙翅展開,猶如一片大陸一般,風從耳邊吹過,又從雙翅之下流過,強風托扶著這雙翅膀,在強力的煽動下,鵬之身,一躍而且,乘風而上,終於是離開水面,往雲霄之中而去!

看着遠去的遮天蔽日的大鳥,方才爬上小船的任無憂等人仰頭觀看,任無憂嘆了口氣,說:「完了,花枕月她還記得我們掉在了水裏面嗎?」

唐醉影拽著任無憂的手,在他的幫助下,也爬上了小船,渾身都被海水浸透,濕漉漉的,一邊擰乾衣服上的水,一邊回應:「我再也不會跟着花枕月坐船了,就沒有那次是不用弄濕衣服的,她還記得我是淹死的嗎?」

兩個老人坐在船裏面喘著氣,他們倒不是很關心遠去的鵬,他們所難過的是被掀翻跌落在海裏面的海市蜃樓,只短短的時間,這個他們住了幾千年的地方,便已消失不見,再不復存在,接下里的日子裏,他們又該去哪裏安身立命,魅生這麼多年,終究還是漂泊著的。

明媚的陽光灑落下來,忽而一陣狂風吹來,小船搖晃的厲害,一個不甚,就要被掀翻,而這陽光又在眨眼之間,被遮蔽,龐然大物出現在頭頂,正是方才那巨鳥,花枕月的頭顯露出來,沖着兩人微微一笑:「無憂,唐醉影,上來!我們該去北冥了。」

一條繩索從上面順下來,兩個人愣怔片刻,便抬起手抓着這條繩索,花枕月手臂用力,兩個人便被帶到了鵬之背上,小船之上只余那兩個老者,最後的魅族,花枕月看了一眼,順手拋下一枚纏繞着紅線的玉環,手指往前一指,說:「你們兩個順着海水的方向,往南而去,會碰到一個撐船的仙長,與他講,是我告訴你們去找他的,他會將你們帶往東海昆嵛山,東華帝君會安排你二人的去處,海上風浪大,此去珍重,告辭!」

交代完之後,花枕月抬手輕拍了拍鵬的背身,這隻遮天巨鳥,調轉身形,往北而去,望着漸漸消失的鵬,兩個老人低頭去看手中的玉環,耳中縈繞着花枕月之言,現在這個情況,他們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唯有按著花枕月之言,去尋那東海昆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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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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