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自以為是的勇敢

海城的眾位世家倒是歡欣鼓舞的從李家手中接過了邀請函，就等著在接下來的慈善晚會上把雲城的貴人給拉攏到手。

而李家現在。雖然表面上看着一團和氣，但實際上背地裏已經四分五裂，沒有人知道李仁究竟是什麼想法，也沒有人的知道李老爺子究竟有如何心酸。

自從昨日說完那句話之後，老爺子上樓久久都沒有下來，而後則是在第2天一大早，就把李仁的東西叫手底下的人全部都給收拾好了，準備送他離開。

李家主宅門口，李仁和李老爺子站在一起，二人都沉默了下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這又是何必呢？」

李老爺子還是沒忍住，哽咽出聲，「你是我的兒子，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你究竟秉性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知道你現在這麼做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可是仁兒啊，你怎麼就不為我想想呢？」

話音一落，李老爺子就忍不住紅了眼眶，外面的人都說他現在看重兒媳婦比看重自己的兒子還要多得多，就連李家的繼承權都直接越過自己的兒子，交到了兒媳婦的手上。

雖然這其中是有李仁這麼多年以來精心安排好自己人設的原因，也有季敏確實商業頭腦不錯，手段也十分了得，管理及公司來也挑不出一絲錯誤。

可是老爺子知道在這之前，他們二人也是過了一段蜜裏調油的夫妻恩愛日子，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感情急劇轉向下，二人在轉瞬間就已經變成了陌路。

等到老爺子回過神來后，就發現自己這個兒子已經變成了自己看不懂的樣子了，正日裏在外面喝酒買醉，回到家后也是萬事不管，一副遊手好閒的樣子。

可是不論他如何詢問夫妻二，人就是鐵了心的，不肯將問題向老爺子說明白，打那以後老爺子即便是有心也是無力了。

而李仁直到現在才明白老爺子話語中的意思，當即就愣在了原地，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

他彷彿還是之前那個未長大的少年一樣，面對着老爺子依舊是一副聰明又驕傲的樣子，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向老爺子撒嬌。

「爸，對不起，這其中的問題我還是不能說，請您原諒我。」

說完，李仁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而他本人則是快速的掩面，背過了身去，不肯讓老爺子看到他這一副懦弱又可憐的表情。

當初所有人都說季敏是下嫁給了李仁，可是沒有人知道李仁對季敏一見鍾情，發誓婚後要對她百般好。

然而世事難料，他們二人雖然也過了一段甜蜜日子，就在里人以為這樣的日子能夠繼續下去的時候，卻無語之間發現了季敏的一個滔天大秘密，這讓他輾轉反側了無數個日夜之後，終究狠不下心對她，只能默默的改變自己，任由對方厭棄自己。

可惜他這自以為是的勇敢，卻忽略了老爺子在其中受到的傷害。

可若是時間重來一次的話，或許李仁會在當初狠下心來，用最殘忍的方式對待季敏，可是時間早就沒有後悔這兩個字了。

又或者他還是會重蹈覆轍，繼續自己自以為是，悲慘又偉大的愛情。

這是李仁的可悲，也是李家的可悲，李家人丁並不興旺，老爺子一輩子也才只有李仁這一個人，大女兒早早的就嫁了都城，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

他的身邊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本想着等兒子成家立業之後，他就能夠一享天倫之樂也好，在自己的那群老夥計面前炫耀炫耀，然而沒想到短短几年時間，他竟然就已經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李家交到季敏手中，他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也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他能看得出來自己兒子對那個女人的情誼，所以他也不願意做一個惡人。

但老話說的好，死也要死個明白，他也不知道自己活了這麼大半輩子，竟然被兩個小輩瞞在鼓裏瞞了這麼久。

「仁兒，你和我說句實話，你和小敏之間究竟怎麼了？」

李老爺子淚眼朦朧的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原本挺直俊秀的人，如今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而季敏彷彿還是當初的模樣，甚至比以往更加漂亮了。

李仁不敢面對着老爺子表情，只能默默的用手捂著嘴無聲的哭泣，而後拚命的搖著頭。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最混賬不過，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這輩子只能夠愛上季敏一個人，所以為了她，這個秘密他絕對不會透露出去半個字。

李仁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十分不孝，自己根本就沒有盡到一個做兒子的義務和責任，只盼著自己的老父親在將來能夠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彌補，去贖罪。

「爸，我求您了，您就別再問了好嗎？我是真的不能說。」

起碼現在這個樣子老爺子還能安安穩穩地活着，還能夠繼續享受着現在的生活，可若是這個秘密被老爺子知道了，那今後的李家將會永無寧日，又或者或許一天時間都不到，李家估計就要全盤覆滅了。

沒有人知道李仁現在身上背負了多麼大的秘密，所有人只會覺得他此時離開海城是在做一個逃兵，可是他不在乎，只有這樣他才能保住自己的父親和心愛的女人。

哪怕是這一回離開之後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這裏，李仁忍不住又哭了出來，他強忍着自己將要崩潰的情緒，立刻轉身對着紅的眼眶的老爺子，重重的磕了幾個頭。

「兒子不孝，今後不能在您身邊侍奉您了，只盼著您能夠身體康健到老，這就是兒子我最大的心愿了。」

李仁說一句話磕一個頭，把自己無法言說出來的那些愧疚和對父親的責任，全部都裝在了裏面，磕的頭破血流也不停下。

「我知道我混賬，可我也知道什麼是對錯。」

「父親，下半輩子您可千萬別選我做兒子了，我實在是有愧於您的栽培和悉心養育。」

李仁的母親死於難產，拚死生下他后就撒手人寰，而當時的李家也僅僅只是一個小康家庭而已。

李老爺子見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驟然離世，很是受了一番打擊，然而他卻只能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在短時間內打起精神來照顧自己的兒子，還不忘繼續自己的生意。

等到後來李家越做越大的時候，老爺子也沒有想過再找一個伴兒，反而對着李仁更加細心的教導，幾乎要將他缺少的母愛也一併補給他。

可以說少時的李仁也算得上是精心呵護長大的，等到李家做到海城二流世家的位置之上，李仁也成了當之無愧的大少爺。

可是他們家不一樣，別人家的大少爺幾乎都是驕傲放肆又不學無術的代名詞，然而李仁卻是品學兼優，幾乎個個稱讚他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那個時候，李老爺子雖然嘴上說着他不爭氣，但實際上心裏卻是對這個兒子驕傲極了，甚至覺得自己在時候也能夠有臉面去見自己的亡妻了。

想到這裏，李老爺子瞧見跪在地上種種磕頭的李仁，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一雙渾濁的雙目里滿是疼惜和不解。

而這時，李仁卻飛快的磕完最後一個頭之後，直接竄上的旁邊等候車的一輛黑色小轎車。

「走吧。」

他閉了閉眼，不敢再看站在大門口的那個有些佝僂著身形的身影，只覺得自己在看一眼，恐怕就要忍不住將那些事情全都說出來了。

可是他不能，既然他生在了李家，那自然就要做好李家繼承人的責任。

早晚有一天，他們會明白自己的離開才是對他們最大的保護。

汽車緩緩駛離，在擦身而過的瞬間，李仁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他趕緊趴在座椅上朝着後面看那個佝僂的身形。

這時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的勇敢究竟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他印象當中的父親應該是高大威武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即便是杵著拐杖也是一副顫顫巍巍的樣子。

李仁想着，老爺子應該要高興的，所以任何對李家不好的事情，都由他一個人承擔着。

站在門口的李老爺子瞧著越來越遠的汽車，心中忍不住一陣悲痛，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的站不住了，若非管家就在一旁候着，恐怕此時就得跌到地上去了。

李老爺子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不明白自己要送他走，他也知道對方這一走，這輩子他們父子二人估計就已經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仁兒，我的仁兒啊……」

海城的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瞬間就已經烏雲密佈，天色陰沉沉的壓了下來，讓人抬頭看一眼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李老爺子抬頭看了看天，嘴角掛上一抹諷刺的笑容，他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整個人便感覺到了一陣心悸，而後瞬間喪失了所有的感官，直接暈了過去。

「老爺子！」

管家驚呼一聲，立刻招呼保安過來。

「轟隆！」

一陣驚雷瞬間炸響，然後一道將世界照亮的光亮響起，大雨傾盆而下。

李家三樓靠窗的位置，季敏就站在了窗帘後面，將李老爺子和李仁二人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等看到季敏把自己磕的頭破血流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眼神里閃過了一抹心疼。

她不是不愛這個男人，只是像她這樣的人是不配得到對方的愛的，更何況她從一開始就是帶着目的接近李仁，沒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會被他的真心打動。

「李仁，別怪我，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親自去向你賠罪的。」

說完，季敏的眼睛微微合上，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而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鈴聲響了起來。

季敏當即心中一跳，等看到上面那個熟悉的號碼之時，更是忍不住心中一陣絕望。

然而她沒有辦法，她為什麼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果她能夠想到辦法擺脫這一切，加註在自己身上的枷鎖的話，那麼她能不能和李仁和和美美、白頭到老呢？

自己之前的願望不就是想找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幸福的過一輩子，可為什麼明明找到了，她卻還要把自己困在這個牢籠里，一輩子得不到解脫呢？

手機鈴聲停了下來，不過三秒鐘的時間又重新響了起來，而這時季敏的眼神也漸漸堅定了。

她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接通了，對面立刻傳來了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電流聲音。

「剛剛為什麼不接電話？」

奇怪的語調和語氣當中不耐煩，季敏當然能夠聽得出來，可在這之前，這樣的語氣她已經足足忍受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這一點的時間。

「大人，十分抱歉，我剛才正在查看李家的賬目，手機便放在了樓下，還是傭人剛剛替我拿上來的。」

話說完，對面傳來了一聲不屑的冷哼聲。

「玫瑰，我希望你能夠誠實，你知道組織里最討厭不誠實的小孩子。」

話音一頓，語氣瞬間便急轉而下，冰冷刺骨，其中的惡意叫人不寒而慄。

「玫瑰，你別忘了你這次的任務，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倘若你完不成的話就別怪我不講人情了。」

這句話剛說完，季敏就感覺自己的心口直跳，心跳已經快的幾乎要從她嗓子眼裏蹦出來了，可是她現在卻一分慌亂都不敢有，只能死死的掐著自己的手，才能勉強保持住鎮定。

「當然，玫瑰竟然不會忘記這次的任務，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儘快完成。」

「這樣最好，你知道這裏的人究竟會什麼，所以不要試圖在我這耍小聰明，我知道你這孩子打小就頭腦靈活的很，也知道組織里對你很是器重。」

說話間，季敏聽到了對面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慘叫聲，聽着聲音似乎是些孩童，這讓她瞬間想起了自己童年時候的遭遇，頃刻間便被嚇的不敢再說話。

一時之間，電話里竟然就只剩下了她粗重的喘息聲。

好一會兒電話那頭的才叫似乎已經消失了，而剛才那名聲音怪異的男子卻是十分滿意的笑了笑。

「不錯，這次這一批貨的質量都很好，想必再過不久我們組織里又要多出許多像玫瑰一樣優秀成員了。」

季敏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她手上做着精美的指甲，已經陷進了自己的手掌，心裏面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當然，大人英武。」

匆匆又說了幾句話之後，在對方的威脅之下，季敏不得不找了個借口才掛斷了電話。

等到切斷電話之後，她一個人站在這間偌大的書房裏，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耳邊上只有無盡的慘叫聲，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昨日的同伴就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能慌、不能慌。」

季敏神色之間儘是倉惶失措，她趕緊扶著桌子在沙發上坐下，抖著雙手為自己斟上了一杯熱茶。

直到喝完一杯，她的情緒才稍微好了一些，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都已經被燙得通紅了，然而她剛才卻陷在了自己的情緒里，根本就沒有感受到這一切。

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整個海城就即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許多家族都會在這一場頂級世家之間的爭奪戰當中淪為炮灰。

都城有多龐大是眾人眼中根本想像不到的，那些表面上站在了經濟頂層的人，究竟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也是眾人根本就難以企及的。

更何況還有那些真正隱藏在背後的世家，那才是真正難以對抗的敵人。

他們都不用出面，便能夠將整個國家的小半部分財富都收進自己的腰包里，他們揮一揮手便有無數人為了在他們面前留個印象而赴湯蹈火。

他們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以傾刻間便叫整座城市覆滅。

季敏的眼神里突然湧現了一抹無與倫比的疲憊之感，她覺得自己現在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助紂為虐。

明明以前完成這樣的任務之時，她還會高興的領着自己的任務獎品，又或者是在出任務之時手下留情，僅僅只是將將達標便匆匆回去提交。

也不知什麼時候，她才養成了這樣一副心慈手軟的模樣，直到現在她已經無法再把自己當做從前一樣看待了。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話剛說完，季敏就忍不住哭了出來，她之前為了自己的任務，放棄了自己的愛情和心愛自己的男人，包括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

可是現在她才明白，這一切的代價實在是太過沉重了，她並不需要在組織里成為人人稱讚的存在，也不需要將每一次的任務都完成到極致，她所想要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樣能夠過上平穩安定的生活。

這一次的任務，她足足謀劃了多年之久，本以為自己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便能夠向大人休假去過兩年安生日子，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見李仁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男人，真的把她寵成了小公主一樣。

哭過之後，季敏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一般，她迅速地召集了手底下的人前來查看李家現在為止旗下所有的品牌的賬目。

即便是為了李仁，她也不可能讓李家在這一次的浩劫中全盤覆滅。

而彼時，其餘家族還想着要拉攏李家之前的貴人，殊不知有一場滔天浩劫正在等着他們。

很快，時間來到了慈善晚會這一天。

白日裏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天空彷彿被水洗過一般，乾淨透明的令人心情舒暢。

傍晚六點，海景大酒店。

季敏大手筆的直接將大廳給包了下來，讓其佈置成了晚會的樣子，六點剛過，陸陸續續就已經有世家的人來了。

或許眾人都知道今天晚上會有不一樣的事情發生，所以這一次的晚會可以說是格外隆重，不少世家在接到邀請函之後，竟然都是親自攜著自家夫人前往，有的甚至連家中的老爺子都一併來了。

季敏就當是沒看見他們眼中的勃勃雄心，而是態度非常自然地請着他們進去，與他們眾人寒暄。

這一群人在表面上對季敏恭維至極，對着站在一旁的老爺子也是笑呵呵的稱讚他找了一個好兒媳婦，但卻是對李仁一句話都沒有提過。

世家之間是沒有秘密的，這句話雖然說來好笑，但到底也表明了眾位世家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純粹的誠信存在，只有金錢才是最根本的牽連。

李仁被李老爺子送走的事情在於海城早就已經不是秘密了，甚至於眾人還因為這件事情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著。

他們的眼光若有若無地飄在了季敏和老爺子身上，嘴裏說的不屑和嘲諷的話，然而這聲音卻是壓的無比低，生怕旁邊的人聽到。

季敏根本毫不在乎，而老爺子則是自從李仁走後，彷彿就已經對所有事情都不關心了，但是在季敏表達出自己的要求之後，老爺子也不會公然與她唱反調，反而會很好的配合。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兒子離開始終都是有苦衷的，歸根結底的原因一定是出現在這個兒媳身上，倘若有一天他和自己的兒子還能夠再次相見的話，那麼必然也是因為這個兒媳的原因。

晚會到來的人心思各異，眾人也在不停的打量著，周圍的人試圖找出真正來自雲城的貴人。

而就在這時，入口處卻發生了一陣騷亂，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到了一句大聲的嘲笑聲。

「我說李夫人，你老公都被你公公被趕走了，就留下你這麼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可怎麼好啊。」

話音一落，眾人就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季敏美目一橫，直接反手又是一耳光甩在了對方臉上，她的力道不小，對方的臉瞬間高高腫起。

「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我的宴會，還敢來找我的茬，你也不向海城的人打聽打聽，我季敏也是你這隻癩蛤蟆敢肖想的？」

之前出言調戲的人可沒想到會有這一出，就在他正準備反駁的時候，一到冰冷至極的聲音瞬間傳入了他的耳朵里。

「哪裏來的垃圾，站在大門口也不怕臭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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